“大人,”一個親信試探的對豐誌道:“要不咱們先拉一千石回去,要真較其真來,估計咱們一粒糧食也得不到啊!”


    豐誌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娘的,存心給我添堵啊,“媽的!你懂個屁,老子要是真拉著這幾口袋糧食回去,本大人還有臉見人嗎!”


    一席話,罵的這個小校縮了縮脖子,低著頭半生不吭。


    劉三冷眼觀察了片刻,斟酌著出口道:“大人,這剛才聽太史令大人說咱們虎賁營其他的兄弟嘩變了,咱們先出去瞅瞅看看再說,起碼也是一個營的兄弟,同仇敵愾,或許能多搞一點也說不定!”


    豐誌剛才出口罵那個小校的時候,就後悔了。知道自己有些衝動了。正難堪呢,沒想到劉三馬上給他架了一個非常舒坦的梯子讓自己下了台階。於是,裝作恍然的道:“劉三說的不錯,起碼都是一個虎賁營出來的,走吧,咱們去瞧瞧!”


    嘀咕了幾句,招呼著劉三等人出了太倉府,坐上趕來的馬車,朝太倉而去。


    太倉屬於鹹陽城最大的糧倉,整個麵積達數裏方圓左右,充足的時候,能盛六七十萬石糧食。林林總總在別處也有十幾處小點的糧倉,能盛四五十萬石左右。總起來這就是整個鹹陽城的糧草聚集之地。


    愈往前走,馬車越來越多,道邊上停滿了前來領糧草的士兵,順著官道望去,蜿蜒數裏望也望不到邊。馬鳴人喧,一時間,好不熱鬧。


    帶隊的幾個穿千人長服侍的官兵各自領著親兵圍住糧草的幾個出口,群情激奮的大聲呼喝著,整個亂糟糟的場麵,有些失控。整個糧倉的木柵圍擋發出難聽的吱吱聲,搖搖欲墜,看守糧倉的士兵拚命的抵擋著人流的衝擊,無奈如同大海中微小的浪花,破柵在即。士兵嘩變,眼看就一觸即發。


    豐誌等人好不容易擠到人群的外圍,踮起腳眺望了片刻,又瞅瞅自己帶來的幾個親兵,愁眉苦臉的道:“人太多了,也不知道等到什麽時候!算了,我們先回去等等吧。”說這話,心中不免後悔。剛才要是答應了太倉令大人的一千石糧草,說不定這時候早就裝上車了。一時的逞強,換來的卻是漫長的等待。


    劉三等人一聽也頓時鬆了口氣,在這人山人海中來回穿梭,搞不好就會造成嚴重的踩踏事件,傻子才傻乎乎的往前湊呢。


    “哎,對了。”豐誌像是想起什麽,喊過一個親兵道:“劉戈,去打聽打聽,今年的糧草為什麽這麽緊張,要是實在領不到糧食,我回去也好有個交代!”


    叫劉戈的士兵應了一聲,撒丫子跑開了。


    豐誌皺了皺眉,“劉三,昨天是你說讓我來這鹹陽城的‘福記’送信的吧!”


    劉三聽到豐誌詢問,急忙應道:“嗯,這‘福記’就是我家開的。要不我哪敢要大人您跑腿啊?”


    豐誌詫異的打量了劉三一眼,道:“行啊。你小子,沒想到也是富家少爺。我就奇怪了,你犯了什麽罪被發配到虎賁營啊?憑借‘福記’的招牌,有多少罪也贖出來了。”


    劉三嘿嘿笑道,“也不是什麽大罪,就是逼宮造反唄!”


    噗……


    豐誌笑罵道:“你小子吹牛倒是有一手,造反?笑話,要是你小子造反,現在估計墳頭上早長草了吧!”


    劉三看到豐誌不信,也不解釋,嗬嗬笑道:“反正閑著也是沒事,暫且去小的‘福記’落落腳,先安排個機靈點的在這裏守著,大人您看怎麽樣?”


    豐誌早就對‘福記’的佳肴垂涎三尺,聽到有這麽好的事情哪能不答應。十分愉快的安排了一個倒黴鬼守在這裏。喊過一輛馬車忙不迭的坐上,直奔福記而去。


    渭水邊上。


    福記門前依舊車水馬龍。向豐誌這種不入流的小吏平時都是高山仰止的份,現在牟然間沾了劉三的光,頓時也覺得腰杆子硬朗了許多。


    趙水最近從臨淄被二夫人調來了福記,專門負責經營事宜。往日跑堂的夥計早就換成了綢緞長衫的掌櫃,平時對自己看都懶得看一眼的夥計,也都拚命的巴結起來,在鄉下受苦的老父老母也被他接來鹹陽享福了。地位的升遷和角色的轉換,讓趙水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劉三給的,隻有拚命的工作,努力的去經營二夫人交代的一切,才是報答他們的唯一方法。


    京城的‘福記’乃是天子腳下,平時往來送迎的除了當朝大員就是皇親貴胄,也讓趙水的眼界大開,就連舉手投足也溫而文雅了許多。


    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一個合格的商人,基本功就是察言觀色。當豐誌等人踏入‘福記’時,正迎上趙水那震驚的眼神。


    頭頂右側綰圓形發髻,身穿軍營的短衫,腳打綁腿,淡然的臉上掛著玩世不恭的笑,錯不了,那就是少爺。


    臨淄郡險遭官府毒手,京城又摻和進逼宮的事件被發配軍營,一樁樁一件件,都發生在劉三身上。苦命的少爺啊,今天終於見到你了。


    不知不覺中,趙水淚流滿麵,哽咽著張了張嘴,踉蹌著幾步搶道劉三麵前,在豐誌愕然的目光中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少爺啊,你終於回來了,想死我們了”。


    少爺?


    劉三一愣,哥這個名號,好久不用了。乍然一聽,覺得非常的親切,在趙水撲過來的一刹那,劉三馬上認出了這個小p孩,不過稚嫩的小臉有些發福了,舉手投足也有了一絲成功人士的模樣。


    嗬嗬一笑,劉三感動的扶起趙水,揉了揉發酸的鼻子,強笑道:“丫的你小子,你三哥還沒死呢,哭什麽哭,別肉麻了,趕緊給老子起來!”


    調侃的聲音讓趙水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時光,麻利的從地上爬起來,端詳著劉三的麵孔,又哭又笑。惹得一眾食客人人側目。就連數個跑堂的夥計丫鬟也瞪大了眼睛,不相信的盯著和淚人般的掌櫃,這還是平時不苟言笑的趙掌櫃麽?


    “少爺,你過的還好吧!”趙水淚眼朦朧的望著劉三,淚水又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劉三細心的替趙水擦幹臉龐的淚水,強忍著酸楚道:“生活不錯,雖然沒妞解悶,但也不錯了,三哥我雖然幹嘛嘛不行,但是吃嘛嘛香!你看看,沒掉什麽零件吧?看你小子也發福了,怎麽鹹陽當了掌櫃的了?”


    趙水靦腆的笑笑道:“二夫人讓我鍛煉一下,月前剛到的。”


    二人寒暄著,一旁的豐誌很不合時宜的插口向劉三詢問道:“這位是?”


    “啊!”劉三回過頭來笑笑,親切的拉著趙水的手介紹道:“我以前的兄弟,叫趙水!”


    趙水在‘福記’曆練了一雙刁鑽無比的招子,看豐誌的打扮就知道他不過是軍營中芝麻綠豆大的小官。但是少爺介紹,讓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急忙拱手道:“這位官爺,趙水有禮了,請官爺樓上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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