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劉三觀察,這個小刀身材高挑,猿臂蜂腰,渾身散發著無可名狀的淩厲之氣。銳利的雙眸中帶著絲絲狠辣和果敢。依據劉三多年的經驗,這個小刀的未來絕對不可限量。尤其是他不同於其他刑徒的身手,那些稀奇古怪的招式,就是讓其餘的高手也覺得如墜五裏雲霧。嗯,這絕對是個人才,剛才的事情,劉三都一覽無餘,在趙廉明等人破帳而入的刹那,小刀也是為數不多的幾個鎮靜人之一。


    盞茶功夫,氣喘籲籲的小刀歸來。


    “小刀,這麽快回來了?”劉三親熱的朝他招招手。


    “嗯,事情都辦妥了,隻是大將軍並不在帥帳,那些親兵們答應了一聲就讓我回來了!”


    劉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小刀眉宇間略有青澀,看年紀不過十七八歲。如此的年少,讓人很難相信他能從三千多刑徒的殘酷比賽中脫穎而出。雍容的氣度和波瀾不驚的外表,讓劉三對他愈發喜愛,“嗯,沒事兒了,來,找個地方隨便聊聊!”


    “好,”小刀喜滋滋的點點頭。


    進了大帳,讓人重新擺正了桌椅,修補了帳篷。重新落座,擺好酒菜。


    青澀的小刀坐在劉三麵前,甚至有些靦腆,雙手局促的交叉在一起,甚至不敢抬頭看劉三那玩味的眼神。


    “小刀!”


    “嗯!”


    “你的名字就叫小刀?”劉三有些好奇,一般刑徒在服役時候都是用代號或者假名。


    “不是,這隻是在刑徒營的諢號,”小刀搖搖頭,“我姓霍!”


    “姓霍?”劉三笑著給小刀遞過一杯酒,“那應該叫霍小刀才是!”


    小刀倔強的抬起頭來,直視著劉三,一字一頓的道:“屬下不叫霍小刀,屬下的真名叫霍去病!“


    “霍去病,”劉三笑笑,“很奇怪的名字!”說完砸吧砸吧嘴尋思半晌,怎麽這個名字如此熟悉,無奈絞盡了腦汁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隻得放棄。


    此時。


    霍去病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默默的接過酒杯,怔怔的望著酒杯中的倒影道:“我是個女奴的兒子,時見不得光的,從小體弱多病,我舅舅就給我取了這個‘去病’的名字。他把我養大,教我武功,教我識字……我舅舅是個很厲害的人呢。”說完,雙眸中透著無限的崇拜。


    劉三見霍去病提起他舅舅整個人馬上變得神采飛揚,也明白他的心情,每一個少年在幼年時候都有自己的崇拜偶像,轉臉釋然道:“來來,為我們認識幹一杯,也為了祝願以後你和你舅舅重逢幹一杯!”


    霍去病興奮的兩眼放光,奮然道:“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再能和舅舅見麵嗎?”


    “嗯!”劉三不容置疑的點點頭,道:“你現在早已去了刑徒的籍貫,回複了平民的身份,隻要你再立戰功,得了獎賞!天下之大任你去的!”


    “謝大人!”霍去病單手一揚,酒杯倒立,仰起脖子一飲而盡,一股辛辣灌喉而入,沒曾料到烈酒如此辛辣,直嗆得小臉漲的通紅,一個勁兒的咳嗽不止!


    “第一次啊!”劉三連忙拍打著霍去病的背部,稍稍緩解下。


    霍去病大口的喘息幾下,赧然道:“嗯,不過我會習慣的,錚錚男兒,喝點酒算什麽!”


    中軍轅門,距離刑徒營大帳,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一路上楊忠義做足了派頭,裝模作樣的對營盤的駐紮、將士的新貌等等大聲讚歎著,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


    “爹爹!”楊兮若不幹了,自己這個父親怎麽還真的以為自己一個文官能有多大的兵書在胸呢。幽怨的盯了他一眼,撅著嘴小聲嘟囔道:“你就不能走快一點!”


    寶貝女兒的警告,讓沉溺於參觀中的楊忠義打了個激靈。連忙賠笑道:“兮若呀,你看我和你牛叔叔都好幾年沒見麵了,能不能再多待會!”說我,又壓低了聲音道:“那劉三又跑不了,晚一點怕什麽!”


    “那能不能讓女兒先去,你們愛聊到什麽時候也沒人管!”楊兮若長長的睫毛抖動幾下,狡黠的眨眨眼。


    “呃……這個嘛!”楊忠義老臉一紅,吹胡子瞪眼的低聲道:“你爹爹的老臉都讓你丟光了。咳咳咳,我試試看!”


    牛奔乍然看到楊忠義舉步不前,和自己的寶貝女兒咬著耳朵,一張布滿溝壑的老臉青白轉換著,心中也猜出了幾分,揚聲道:“楊老哥啊,看我們光顧著聊了,也忘了時辰,兮若侄女也束縛的不自在,年輕人就是活潑好動,要不我讓親兵領著她到處轉轉?免得她一個女兒家被我們這幾個老頭子拖累了!”


    啊?楊忠義冷不丁的聽到,如同大熱天飲了一杯冰楊梅一樣痛快,急忙點頭道:“使得使得,那感情好!女兒呀,要不你就自個兒轉轉吧,為父和你牛叔叔聊聊天,也是好久不見了!”


    楊兮若貝齒輕咬香唇,頓時喜出望外,喜滋滋的點點頭,感激的望了牛奔一眼,“謝謝牛叔叔!”


    牛奔哈哈一笑,大手招過一名親兵,仔細叮囑幾句,這才讓他領著楊兮若奔赴刑徒營。


    望著自己的女兒漸漸走遠,楊忠義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笑著對牛奔道:“牛老弟啊,今天你可給我幫了大忙了,在寒舍還有幾壇上好的竹葉青,有空我讓撫琴給你捎到虎賁營來!”


    牛奔仰天大了個哈哈道:“楊老哥客氣了,侄女有了心上人,我這個做叔叔的也高興啊,竹葉青就免了,等兮若嫁人了,把她埋了十八年的女兒紅讓我解解饞就好!”


    “哈哈,使得使得。”楊忠義急忙點頭答應。


    “報告將軍,後方有人踏營!”身旁的親兵突兀的指著後方的煙塵滾滾,急忙對牛奔道。


    牛奔眉頭一皺,不悅的看了後方一眼。吩咐左右道:“迎上去,攔住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膽,居然馬踏大營,好大的膽子!”


    親兵轟然應了一聲,數個彪悍的親兵迎著馬兒來的方向,奮然迎去。


    “牛老弟,這大營裏奔馬也有罪啊?”楊忠義有些不解。


    牛奔點點頭道:“是啊,老哥有所不知,駐地大營,最忌馬踏。勿論白天黑天,最容易激起士兵的嘩變。所以,馬踏大營,除非是發生了大事,否則可是梟首的重罪!”


    二人交談著,遠處的騎馬之人迅速的接近,一路的煙塵揚起,引得眾人紛紛側目。旁邊小營的帳篷也紛紛都奔出好幾路士卒,抽刀持戈警惕的張望著。


    那人騎馬來到近前,沒等牛奔的親兵攔截,距離牛奔等人十幾步的距離勒馬急停,馬蹄踏空,希聿聿幾聲嘶鳴,飄然間那人跳馬而下,接著非常幹脆的跪落塵埃,大聲道:“啟稟將軍,屬下有要事稟報!”


    牛奔嘴角翹起,嗬嗬一笑,與楊忠義對望一眼,道:“果然如此。”直到近前,牛奔也認出來了,此人正是自己中軍帳職守的親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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