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窩?


    倆字剛一出口,二人麵麵相覷,心中打起了鼓。若前方真的是山賊的山寨,恐怕二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但但二人這一身破爛不堪的大秦軍裝,也能讓劉三和荊浪死上四次八次。山賊和官兵,數千年來,永遠是死對頭!


    “將軍!”荊浪嘴唇蠕動半晌,幹澀的出聲道:“依屬下的經驗來看,這個地方不是個順民的所在啊!”


    劉三點頭讚同道:“你也看出來了。此地確實不是個好地方,恐怕是山賊的老窩了!”、


    那怎麽辦?此時的荊浪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估計是今天的大雨幫了忙,山賊們明顯的哨崗沒有出來巡查,這才讓二人抽冷子來到了賊窩的門口。要是放在平時,恐怕接近不了幾步就會被探哨的賊子發現。


    山高路遠,青石板路又濕又滑,回頭望著一眼不到頭的青石路,二人就鬱悶的隻抓頭皮。


    “將軍,屬下還能走,幫屬下削一根樹枝就行!”荊浪倔強的想撇開劉三獨自站立,無奈試了幾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由於受傷頗重,加上失血。荊浪站立不了一會就頭昏眼花。幸虧劉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算了,不要逞強了。還是我背著你走吧。”劉三苦笑搖頭,“總不能把這身將軍服扒了,赤條條的去敲門吧?”


    “走吧!”劉三不甘心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寨門。畢竟雖然肚子餓還能忍得住,要是命沒了,就什麽也完蛋了。劉三還沒瘋狂到獨自去單挑一夥山賊的地步。自己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咱們下山再找找看,我就不信這方圓數十裏沒有戶人家。”


    荊浪默默的點了點頭,俯身趴在劉三背上。


    話音剛落,劉三轉身欲走,豈料,這時,幾聲梆子清脆聲在身後響起。


    剛才還空無一人的青石道上突然閃出數十個衣衫破爛的刁民!吹著呼哨團團把二人圍在中間。個個麵有菜色,似是如餓狼饑虎般對二人虎視眈眈。


    呔……


    一個明顯是頭頭的刁民手持一隻生鏽的長戈,斜斜的指著二人,咬文嚼字的呼喝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打此過,留下買路財……”


    看到一個個凶神惡煞的山賊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荊浪臉色大變,掙紮著就要下來。劉三麵無表情的反手拍打了他一下,是以安慰。似是沒聽到山賊的恐嚇一般,扭頭朝來路走去。


    那山賊見二人對他不理不睬,頓時火冒三丈,大喝一聲:“站住!來到山門不想留下點東西就想走嗎?”


    劉三冷哼了一聲,不言不語,依舊左手扶住背上的荊浪,右手拖著長劍朝來路走去,金屬與石板相抹,劃出一道白色的痕跡,伴隨著發出刺人耳膜的聲音。


    劉三如此放肆的舉動,惱起那山賊旁邊的一個嘍囉,大怒之下挺著生鏽的長戈用力朝劉三的脊背紮去:“你好大的膽子,三當家和你說話你聾了?”


    “聾你媽啊!”劉三右手腕反手一撩,長劍上挑,當啷一聲把長戈擊飛,在眾山賊目瞪口呆之下抬起左腳砰的一聲踹在那嘍囉的前胸上。又累又餓的劉三正鬱悶著運氣不濟,盛怒之下出手,毫無保留。蘊含內力的一腳豈能是一個小小的嘍囉所能抵擋的?


    那嘍囉慘叫一聲,如蝦米般蜷縮著飛了出去。嘴裏的血沫不住的狂噴而出。那三當家一見劉三毫無招呼就立馬下狠手,頓時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望著麵露凶光的劉三咋呼道:“道上的好漢,居然打我兄弟?你不知強龍難壓地頭蛇嗎?”


    劉三輕輕的放下荊浪,把劍在手,冷冷的道:“攔路的是你們,惹事的也是你們?現在倒怨起我來了?來來,是龍是蛇,咱倆手下見個真章!”


    那三當家的把長戈一收,抬臉訕笑道:“某姓周名厲,添作雲陽寨第三把交椅,人稱山鬼。不知英雄是哪條道上的?為什麽要過我這雲陽寨?要是相熟的,兄弟立馬放人,另外也許能交個朋友!”


    劉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的道:“交朋友我沒興趣,在下還要趕路。恕不奉陪!”說完,仗劍前移,荊浪支撐著身體緊隨其後。雖然劉三表麵鎮定無比,其實內心也捏了一把汗。荊浪明顯是在強撐著,而自己單槍匹馬對這十幾號人也沒必勝的把握,即使勉強能脫身,總不能把荊浪撂在這裏不管不問吧?這不是他的作風,所以,他在賭,賭他們對自己的底細莫不清楚的情況下迅速遁走。


    眾山賊此時果然被劉三氣勢所攝,禁不住後退了幾步,稍稍閃開一個空擋。劉三心中大喜,抬步就走。


    “慢著!”一個嘍囉眼前一亮,指著劉三的衣衫失聲驚呼:“你是秦兵?”


    嗯?


    劉三麵露凶光,大手一緊,長劍上移護住門麵,幹脆大大方方的承認,“不錯,小爺我就是秦兵!”


    “怪不得!”周厲舔了舔嘴唇,一收剛才的諂媚。道:“昨天有弟兄報來說是這神農山上來了一大隊秦兵駐紮在前山。我山鬼還琢磨著怎麽能保住寨子,沒想到,昨天天公作美下了這場大雨,山神震怒,神農山崩了一角。看你們這狼狽的樣子,估計秦兵都被淹死光了吧,你們這兩個漏網之魚差點把我給騙了!”


    “三當家的,殺了他們,為死去的相親們報仇雪恨!”幾個剛才還畏縮不前的嘍囉個個大變了模樣,對二人怒目而視,咬牙切齒,似乎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


    “是嗎?”劉三譏諷一笑,“既然如此,各位還不上前速速殺我泄憤!”嘴裏雖然這樣說,但劉三還是警惕的注視著四周。通過剛才自己細微的觀察,明明這些小魚小蝦對自己已經很忌憚了,為什麽一揭破了自己秦兵的身份,反而個個都變得如此咬牙切齒憎恨非常!


    劉三以前久居海外,入鹹陽後又入深宮,不知民間之疾苦。天下之大不平事太多。哪能管得過來,又加上以前靜虛妖道誤國,下邊一幫貪官汙吏同流合汙,早就搞的大秦國部分地區烏煙瘴氣民不聊生,簡直到了談秦兵色變的地步。


    這些在場的流民山賊,都是因為大河衝毀了家園無法自食其力的,沒辦法過活才入了賊窩。設身處地,對於官府的一切都反感抵觸甚至到了仇視的地步。


    這也是一前一後劉三所受到的待遇不同之處。


    殺官造反的,對當今的山賊來說,那是英雄。反觀是為大秦賣命的,都是他們窮人的敵人。兩世為人的劉三,終於想通了此節。心頭一歎,殺伐之心頓時弱了許多。因為看著這幫麵有菜色的饑民,劉三實在不忍心舉起手中的長劍去肆意砍伐殺戮。畢竟,都是他的子民啊,要殺也是要殺那些逼迫他們聚眾造反的貪官汙吏!


    “這位官老爺!”周厲淡淡的道:“雖然我等皆不是你的對手。但你別忘了這是在雲陽寨,我一聲令下,你就是三頭六臂也免不了一死。我山鬼見你一副好身手,咱們打個商量怎麽樣?”


    “商量什麽?”劉三心中一動,既然想通了饑民的所求之處後,劉三心中也淡然了許多,不再對這些可憐人報以反感。


    周厲上前幾步,目光炯炯的盯著劉三,一字一頓的道:“加入我們,放你一條生路!”


    劉三一聽啞然失笑,搖頭道:“做山賊有什麽好?三餐不繼四時難安,若是你們有意,我倒可以替你等引見一下,加入大秦的軍隊,吃喝不愁,保家衛國留名青史!”


    “呸!”周厲張嘴往地下吐了一口濃涎,恨恨的道:“奸臣當道,今上昏庸,保什麽家衛什麽國,說的倒輕巧,我兄弟們都是因為大秦的官兵不管不問官官相護,才逼的我們落草為寇。我們多少個弟兄因此而無家可歸妻離子散,這樣的國保之何用?”


    劉三聽罷,默然良久。雖然周厲句句犀利,有失偏頗,但畢竟他所說的有些確實是實話。沉默了半晌,才道:“第一,官官相護確實有,但是不能一葉障目而不見泰山。第二,倘若你們真的加入秦軍,我可以保證你們衣食無憂重建家園。第三……”


    “沒有第三。”周厲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既然話不投機,你我就手下見個真章吧,我山鬼見你是條漢子,可以允許你和我獨鬥!”


    劉三也不生氣,瞥了荊浪一眼,看到他暫時無事,放下心來。雙手拄著劍柄,笑道:“實話給你說,你不是我的對手。還有就是,第三很重要。因為山下的那隊萬人的秦兵根本沒有全軍覆沒,我甚至可以斷定這場大雨死的士卒絕對不超過百人。”


    “不可能?”周厲後退一步,失聲驚喝道:“雙駝峰山塌了一座,我不信才死了幾百人?”


    “不是幾百人!”劉三糾正道:“是不足百人,我可以用性命擔保,不信你可以去派人打探一下,就知道真偽!”


    旁邊的嘍囉見周厲有些猶豫,勸慰道:“三當家的,這秦兵花言巧語,分明是拖延時間。一刀結果了就完了,哪來的這麽羅嗦?”


    周厲瞅了劉三一眼,苦笑搖著頭對那嘍囉道:“看他的服侍品階不低,倘若他說的是真的?若是我們殺了他,一旦大軍來到,這百年的雲陽寨子就會毀於一旦。天下之大,你我兄弟哪兒還有藏身之處?”


    “那還能這麽輕易放了他們不成?”那嘍囉不甘心的低聲嘟囔,“我們雲陽寨一線天,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寨門堅固著呢,豈能怕他們這些土雞瓦狗?”


    周厲瞪了他一眼,恨恨的盯著劉三,非常不情願的道:“你們可以離開,不過可以發毒誓不得泄露這裏的一絲一毫,而且不得引大軍來犯,你可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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