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緩慢,語氣低沉,迷茫的目光似是回到了金戈鐵馬的邊關。


    劉三點了點頭,無論前世今生,他對蒙恬還是非常了解的。蒙恬的祖父蒙驁從齊國來到秦國侍奉秦昭王,官至上卿。父親蒙武,都是秦國著名的將領。為秦國攻城略地,出生入死;為秦國疆土的開拓,為始皇統一中國,立下了汗馬功勞。因此,從始皇帝開始,就對蒙氏家族非常信任器重。也造就了蒙氏一門帥才輩出。尤其是到了蒙恬這一代。更是達到了頂峰。


    “殿下!”田浩忽然聲音拔高,眼中帶著狂熱炯炯的注視著劉三,“能不能替我完成老師至今仍未完成的夙願?”


    劉三一愣,苦笑搖頭道:“我大秦國人才濟濟,將門虎子更是層出不窮,老將軍為什麽偏偏看上我呢?”


    田浩有些苦澀的道:“如今經過幾十年的安逸,那些血性的漢子,大部分都垂垂老矣,新的一輩中,大都沒上過戰場。如此羸弱,哪裏是匈奴人的對手。亂世興武,盛世興文。大秦國將才凋零啊!”


    “老將軍!不瞞你說,”劉三自嘲的道:“我這人雖說生在帝王家,卻胸無大誌。本來對著太子之位還是勉為其難。要是不父皇就我一個皇兒,這太子不當也罷。”


    田浩愕然的望著劉三,似是不相信的道:“大權在握,執掌天下眾生生死,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該是一種何等的豪邁,大丈夫當如是。殿下怎麽說出如此消極怠謝的話來?”


    劉三嘿嘿一笑,撇嘴道:“無心而語,老將軍切莫見怪!”


    “不對!”田浩不讚同的搖頭道:“殿下是受了春秋楚國李耳學說的影響吧?”


    “李耳是誰?”劉三一臉茫然。


    田浩真那這位殿下毫無辦法,有時候精明的要命,而偏偏有時候又糊塗的可恨,見他雙眸清明,似乎不是偽裝,隻得答道:“李耳者,苦縣厲鄉曲仁裏人,字伯陽,諡曰聃。周守藏室之史。孔子周遊列國時還曾向他問禮。晚年時,乘青牛西去。”


    “你說的是老子?道德經的創作人。主張無為而治!”劉三恍然大悟。


    “就是他,說什麽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田浩似是對老子的學說十分的不讚同。


    “我還真不信老子。”劉三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小爺可是經常自稱老子的哪。


    “既然殿下不相信李耳學說。殿下何不答應了老夫的要求?”田浩眼中透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祈求。


    劉三嘿嘿笑道:“上將軍知道我的為人吧?”


    田浩啞然一愣,轉而撫掌大笑道:“無利不起早,好色而不**,詭計多端常能做人所不能之事。平時雖然玩世不恭,卻是條鐵錚錚的漢子。”


    劉三騷騷一笑,非常羞澀的互搓著雙手,上下打量著田浩道:“原來上將軍對我劉三還是研究蠻透徹的。”


    田浩被他瞧得有些毛骨悚然,沒好氣的道:“殿下生於帝王之家,又執掌天下近乎一半之財富,老夫又有什麽東西入得了殿下的法眼。再說,殿下乃是家天下,驅除北方之患也是陛下所希望的。”


    劉三笑著搖頭道:“老將軍此話差異,不是我劉三不想接這茬,而是我實在是有力未逮。既然老將軍懇求,劉三隻能是盡力而為。”


    田浩大喜過望,非常高興的站起來長身一揖,道:“老臣謝過殿下!”


    看著他一個勁兒的眉開眼笑,劉三突然有種上當的感覺。滅匈奴那是容易的事情啊?從戰國伊始,河套地區和大漠邊界,彼此不知道打了幾十年,互有勝負,雖然一直是中原占據上風,但要說把匈奴滅國,那不亞於天方夜譚。老子雖然是穿越而來,卻也不是神啊。


    得了劉三的承諾,田浩一張老臉笑成了**,讓劉三有一股想爆掉的衝動。


    田浩看出了劉三的鬱悶,知道這個太子若是不賺點便宜,恐怕回去也會做噩夢,嘿嘿笑著道:“既然殿下允了老臣的請求,老臣也不能過於吝嗇,來來來,老臣給殿下瞧個驚喜!”


    “什麽驚喜?”一聽有好處,劉三頓時來了精神。


    田浩撚須微微一笑,對著守墓的那些秦兵指了指,“殿下請看!”


    “看什麽?不就是四個守墓的士卒嗎?這有什麽好看的?”


    田浩並不答話,把四人招到跟前來。這四人,雖說是守衛墓塚,但並沒有和其他的士卒一般穿著鎧甲,而是穿著各具特色的衣衫。左邊一個白麵長須,身材幹瘦,就像一根枯瘦的竹竿,身穿一件邋遢的道袍,汙濁不堪的道袍上到處是破洞,頭上梳著道士的發髻,隻不過看起來有些淩亂不堪,手上一柄須絲糾纏的破拂塵。


    第二個是個身高約一米八左右的大胖子,紅臉闊眉,坦胸露乳,在初冬的低氣溫中敞著懷,任憑風吹,從那胖乎乎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畏寒的神色。他左手提著一隻酒壇,右手倒提著一把闊背黑刀。第三個,尖嘴猴腮,一雙三角小眼精光暴射,不住的上下打量著劉三,非常精明陰森的模樣。第四位,明顯是個女性,消瘦的臉上看不出年齡,前胸平平,身材纖細,一副苗人的打扮,也看不出年齡幾何,隻是一雙眼睛似睜非睜,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屬於那種放在人堆裏馬上找不到的人。


    “這四個是什麽人?”劉三打量片刻,有些狐疑的詢問。似僧非僧似俗非俗,打扮的不倫不類。看架勢不像是士卒,倒像是跳出五界之外的得道高人。


    田浩嗬嗬一笑,道:“這四個人是我大秦國為數不多的四位風塵異人,十年前老師在世時侍奉左右,既然你答應了老夫的請求,根據老師生前的要求,這四人會終生任你差遣。當然,也包括驅逐匈奴,還我朗朗乾坤。”


    “送給我?”劉三撇嘴道:“看神神叨叨的倒像是個人物,誰知道是不是裝逼?我劉三從不養白吃的食客。既然老將軍送給我,那我得看看他們的能耐!”


    田浩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道:“第一位叫妙道,是李耳的教徒,擅長敲悶棍、下毒、蒙汗藥等等一切見不得人的手段;第二位叫酒神,是名副其實的酒囊飯袋,一日無酒不歡,無肉不食,能力拔千斤氣蓋世,有萬夫不當之勇。千斤的巨鼎,可雙手各持一隻連舉數十下;第三位鬼叟,堪稱聰明絕頂,擅長出謀劃策運籌帷幄;第四位是唯一的女人,人稱睡妮,平時混混沌沌,一日能睡十二時辰,但卻是四人中武功最高的,其餘三人共同應對,在其手下也走不過三合!”


    我*,劉三倒吸了口冷氣,這四人也太牛叉了。要是在戰場上用著這四個家夥,先不說所向無敵,在萬軍中保命還是綽綽有餘的。其實,劉三欣賞這四人的,不隻是這些優點,最主要的是,這四人依據上將軍的話說,當今天下,放到哪裏也是威震一方的巨巨,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在話下。但為了前上將軍蒙恬的一句承諾,就甘心蟄伏在鹹陽郊區的荒塚中,消磨無盡的時光。蒙恬死了這十年來,四人一直不離不棄,可見其忠心實在是沒得說。人生,有幾個十年。拋開他們高超的武藝,就隻憑這一個忠誠二字,劉三也會把他們收入門下,為自己的終身侍衛。想到這裏,劉三有些近乎貪婪的望著這四人,這些家夥們的本領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他正愁著北上鬥倭人也沒有個貼身的護衛。現在倒好,田浩給自己準備好了。


    田浩看出了劉三的滿意,對四人介紹道:“這位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是老夫替老師甄選之人。從今以後,你們四個就永遠要效忠他了。老夫老了,趕明兒就離開鹹陽了,也好替你們找一個好的歸宿。”


    四人齊齊的盯著劉三,並沒有因為劉三的身份而有任何的驚訝和狂喜,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那身高馬大的酒神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甕聲甕氣的道:“給我們一個承諾,我們生死相隨!”


    酒神發話,看架勢在四人中有些權威,其他三人相視點頭,示意酒神的話也就是他們想問的話。


    劉三嘻嘻笑道:“我沒有什麽豪言壯語,當然是大家有肉一塊吃有酒一塊喝,有妞一塊泡……”話音剛落,睡妮的眼神馬上變得無比犀利。看的劉三一陣毛骨悚然,急忙改口道:“當然,不包括睡妮在內,咳咳咳……可以給你找帥哥作陪!”


    酒神突然間仰天哈哈大笑,似是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大大咧咧的道:“雖然殿下這話有些粗魯,但話粗理不粗,通俗易懂,沒有什麽豪言壯語,但卻說得真切無比。俺酒神這條命,交給你了。希望殿下能讓我等在有限的生命中,活的更加精彩一點!”


    劉三驚訝的望著這個貌似神經大條的酒神,沒想到他能說出這麽富含哲理的話來。欣喜的道:“一言為定,我劉三絕對不會食言!”


    一直未開口的高瘦鬼叟眼中精光閃現,“久聞殿下能言善辯,常有驚人之語,行事果斷狠辣,如今看來果然傳言不虛。”


    劉三笑道:“以訛傳訛,當不得什麽。你們四人既然跟著我,就當仁不讓的做我的貼身侍衛。”


    四人無言的點了點頭。


    田浩壓在身上十幾年的重擔一朝解除,渾身說不出的舒坦,紅光滿麵**飛揚,似乎是年輕了十歲。


    “既然殿下已經答應老夫,那老夫就告辭了。”田浩行事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


    劉三笑道:“劉三恭送老將軍,且北上歸來後,劉三就去泗水看望您老人家!”


    一老一少,說說笑笑的下了小土丘。一幹家丁緊隨其後。跟了劉三的妙道、酒神、睡妮、鬼叟也當然是一塊下山。住了十幾年,免不得有些傷感,但四人除了眼中帶著稍稍的不舍之外,並沒有表現的過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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