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匈奴左賢王高坐在馬上,臉色悲戚、無奈、屈辱。各種表情混雜,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被稀裏糊塗的擊敗。但是,事實勝於雄辯,自己敗了,敗的如此之慘,整個部落裏萬餘的精兵在一夜間毀於一旦,這是自己的寶貝兒一年的心血啊,全部葬送在自己的輕敵冒進上,他心中充滿了自責,他有何麵目去見自己的女兒……寶貝兒?


    一年多來,自己還是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時,是自己的女兒,從中原歸來,硬是幫助自己重建家園重整隊伍,現在卻什麽也沒了,一切都如井中月水中花。估計從今往後,在呼韓單於麵前,再也沒有自己的位子了吧?這左賢王,肯定要被摘掉的。


    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身後的呐喊聲好像還在耳邊回蕩,而前麵,卻整整齊齊的排著以逸待勞的無數秦兵。他絕望了,自己這支鬥誌全無的匈奴兵,是無論如何也闖不過去的,他歎了口氣,大秦國國有句話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自己不能把僅有的一點希望葬送在這裏,想到這裏他左手無力的一擺,沮喪萬分的吩咐:“下馬投降!”


    “王,”哈爾巴拉將軍滿臉悲憤,大聲道:“我們匈奴人的容易不能丟,王,戰鬥吧,寧可戰死,不能向大秦人投降啊!”


    說完,朝無聲的望著己方的大秦士卒扯著嗓子紅著眼大吼:“卑鄙的大秦人,就會搞陰謀詭計,有本事單打獨鬥!”


    劉三與周厲站在隊伍的前方,相視一眼,哭笑不得。兩軍交戰,丫的誰和你單打獨鬥!


    劉三不屑的望了一眼,大聲吩咐道:“前排舉矛,平盾。後方箭矢壓陣。投降者不殺!”


    “吼吼吼……投降者不殺!”上千人齊聲呐喊,端的是聲勢奪人。


    “阿爾巴拉,退回來,你想讓大家都陪著你死嗎?”匈奴左賢王大聲嗬斥,虎雖落平陽餘威猶在。何況阿爾巴拉作為他們這支部落的勇士,是匈奴左賢王今年崛起的心腹,最為聽話。


    被匈奴王嗬斥,阿爾巴拉悻悻的勒住馬頭,當啷一聲把彎刀丟入地上,翻身下馬。噗通一聲跪在匈奴王麵前,大聲哭泣:“王、我們不會輸的,不會的!”


    “阿爾巴拉,”匈奴王從馬上下來,想一個慈祥的老人,扶著他的雙臂炯炯的盯著他道:“我的孩子,擦幹你的眼淚,男人是不允許哭泣的,讓寶貝兒看到你這個樣子,她會很失望的。”


    “寶貝兒?”阿爾巴拉失神的站起來,望著清川江的對麵茫茫的白色,那裏是他們駐紮的地方,有寶貝兒,王的女兒,他所心儀的女人。對,即使死,也要像個男人一樣站著死!想通了這一點,阿爾巴拉那棕色的眼眸頓時亮了,一掃剛才的頹廢,眼眸中閃著精光,重重的對匈奴王點了點頭,結結巴巴道:“若我們投降了,他肯讓寶貝兒用珍珠去贖俘虜嗎?”


    匈奴王歎了口氣,緊閉一下雙眼,須臾陡然睜開,緩緩的道:“我不知道!”


    阿爾巴拉沒有問出所需要的東西,怔了怔,轉過身來朝前方的大秦軍大聲喊道:“你們的將軍在哪裏?我是左賢王帳下部族第一勇士阿爾巴拉將軍,我要和你們的將軍談話!”


    劉三一愣,這都快準備投降了,怎麽這個狗熊般雄壯的家夥像個娘們一樣絮絮叨叨,也罷,讓老子做回好人,想到這裏朝周厲努了努嘴,“你過去看看。帶上幾個士卒!”


    周厲眼中閃過一聲精芒,應了一聲帶著幾個親兵走到兩軍中間大喊道:“我乃是大秦國太子殿下帳下偏將周厲,有什麽話可以對我說!”


    阿爾巴拉見對方不過一個偏將,有些氣堵,但是畢竟自己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清了清嗓子喊道:“我們願意投降,武器馬匹作為你們的戰利品你們可以留下,但是我要你們答應允許我們的族人用珍珠金幣贖我們回去!”


    周厲對於這種事情無權做主,扭頭用眼神詢問著劉三,


    “什麽?”身後的劉三也聽到了對方的荒唐要求,張大了嘴不可思議的嘟囔道:“還有這種好事?”


    一直護衛在側的酒神低聲道:“匈奴人有這種傳統,他們是依照部落裏的規矩來的。”


    “部落規矩?”劉三嘴角牽起,不屑的道:“我的地盤聽我的,別和他們囉嗦,不投降的殺無赦!”


    “慢著!先等等。”劉三似是想起來什麽,壞笑的盯著酒神上下打量了幾眼,嘻嘻哼哼的道:“自從跟了我,你這個酒神沒見你出過手啊。”


    酒神坦胸露腹,咧嘴笑了笑,“殿下想看屬下的本事?”


    劉三點了點頭,道:“那個號稱左賢王部族第一勇士的阿爾巴拉,你能不能打敗他?”


    酒神緩緩點了點頭,伸出兩個指頭。


    “兩招?”劉三有些不相信。


    酒神把一個指頭收進去,隻留下一個。算是回答。


    服了你了。劉三沒好氣的嘟囔道:“作為我的貼身四大護衛之一,別給我丟臉。去吧!”


    酒神點了點頭,拿過自己的獨門武器……一隻接近兩米的獨角銅人,茶碗口粗細的熟銅棍子通體泛黃,起碼也得三四百斤的樣子。


    替換下周厲,揚聲對阿爾巴拉道:“我們殿下說了,你打得過我,殿下就答應你們的要求!”


    “你們的殿下!”阿爾巴拉眼神頓時亮了,大秦太子在這群隊伍中?“好!”阿爾巴拉豪邁的一口答應他的要求。見他是一件重武器,於是也從隊伍中挑出一件類似於狼牙棒的東東,龍行虎步的朝酒神而去。


    “阿爾巴拉!”阿爾巴拉左手成拳重重的擊打在自己的前胸,朝酒神行了一禮。


    酒神點了點頭,微笑道:“準備好了嗎?”


    阿爾巴拉見他毫無緊張生澀的樣子,雙手不由的使勁攥了攥手中的重武器,使勁的點了點頭。有些幹澀的回答道:“來吧,讓你看看我們匈奴人的勇武!”


    “好!”酒神一個‘好’字尚未音落,手上的獨角銅人輪了個風,泰山壓頂般的氣勢朝著阿爾巴拉當頭襲來。


    阿爾巴拉沒想到他樸一交手連試探也不試探,就莽撞的朝自己攻擊,心中一喜,純粹的力量攻擊,自他十三歲至今十年還沒怕過誰呢?見他右腳後移,左腳外撇,雙手緊握住狼牙棒輪足了力道迎著獨角銅人就掄了過去。


    砰……


    聲音很響、很震撼,雙方的士卒們都目不轉睛的望著兩個強人單挑,沒理由不專心致誌。但是雙方纏鬥,沒有和局,隻有勝負之分。


    這一擊,看似平淡無奇,卻包含了兩人平時的殘酷訓練。但是,號稱左賢王部落的第一勇士阿爾巴拉就像一個稻草人,被酒神輕易的擊飛了。


    隻一招。


    雙方的士卒們,皆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久久合不攏嘴。大秦士卒不知道,但是那些活下來的匈奴兵都知道阿爾巴拉的恐怖,他能雙手把鬥瘋了的牛分開。而去自己毫發未傷。但是就這樣一個擎天柱的人物,被一個穿著邋遢的要死的大秦人擊敗了。


    雖說阿爾巴拉戰鬥了一夜,已經是強弩之末,但是能把一個一米九多的大個子連人帶武器磕飛,著實是需要恐怖的力道。反觀阿爾巴拉,也不是易於之輩,他死死的攥著狼牙棒,居然沒有被強悍的酒神打的脫離了自己的控製。細微處,可見阿爾巴拉也不是善茬,雖說虎口震裂,鮮血噴湧。但是武器依舊在阿爾巴拉的手中,並沒有失去控製。


    阿爾巴拉勉強的拄著狼牙棒站起來,剛要說句場麵話,無奈自己的身軀好像失去了控製一般,不由自己的又跪了下去,渾身骨骼像散了架一樣疼痛難耐。阿爾巴拉看著麵前的酒神,棕色的雙眸中透出無盡的恐懼,開裂的嘴唇稍稍一蠕動就有鮮血珠溢出來,“你贏了!”


    酒神看了看阿爾巴拉,罕有的一笑,“你也不錯!”說完,把獨角銅人抗在肩上,回到了己方陣營。


    劉三苦笑的望著酒神那**的樣子,不得不佩服道:“果然是有兩把刷子,以前我小看你了!”


    酒神咧了咧嘴角,“我的力量是用來殺人的,他是第一個從我銅人下逃的姓名的真漢子,我很佩服他!”


    劉三無奈的歎了口氣,“變.態!”


    匈奴人這方,見阿爾巴拉被破天荒的擊敗了,再也提不起抵抗的鬥誌。匈奴王命人把阿爾巴拉抬起來回到自己的陣營。然後彼此交換了個眼神,紛紛自覺的脫下身上的鎧甲、箭壺、彎刀等等,全部堆積到大秦軍的麵前。


    一會兒功夫,在清川江南岸的官道上,整整堆起來一個小山大小的裝備堆。


    “去接收你們的戰利品!”劉三對周厲吩咐了一聲。


    周厲朝劉三一抱拳,帶領著幾百士卒去接受匈奴左賢王的投降。


    看著忙碌的眾人,劉三忽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幾個月的心腹大患就在自己舉手投足間飛灰湮滅,也忒沒有挑戰性了。


    唯一的就剩下沃沮城了。得到自己消息的胡慶魁將軍,是不是與鐵柱、夏柯等人開始強攻倭人的老巢了呢?


    匈奴人的營帳也該攻破了吧?不知道東方朔與忠勇王抓不抓得住這個機會,把他們一網打盡。


    正在這時。秦軍的後方有些**,幾個散在後方數十裏的斥候朝這邊狂奔而來。劉三眉毛一挑,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咯噔了一下,難道事情有變?


    “報殿下!”那斥候翻身下馬,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稟報道:“我軍後方來了一隊匈奴的騎兵,正快速的朝這邊推進!”


    “還有匈奴兵?”劉三驚訝道:“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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