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夜渾身惡寒,激靈靈地哆嗦,抬手,狠狠地揉著嗡嗡作響的耳朵,直覺公子朝剛才那一口煙氣似乎將他的腦漿都吹沸騰了,這個男人簡直就是……蛇精病啊!


    “公先生,等等,等等!”


    司馬夜突然出聲,叫住拉開車門正要坐進去的公子朝,見他疑惑地轉頭看過來,司馬夜脊背一寒,又慌忙撇開視線,捂著臉,猶猶豫豫開口,說:“公先生,那個新娘很像……很像昨天晚上被沙人搶走的……搶走的那個斷了頭的姑娘。”


    “哦?你是說方琴?”


    公子朝見司馬夜點頭,臉上驚愕的表情隻維持了半秒不到,便換上了吊兒郎當,玩味的神色,片刻後,他扶額,嗤嗤地笑了起來,低聲喃喃自語,說:“宋晨,你男人可真是個有趣的人物啊!我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你們翻臉,然後刺刀見紅了,那場景一定妙不可言,爽得無與倫比,哈哈……”


    紀霖看不慣公子朝如此詛咒宋晨,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皺著眉頭,諷刺道:“公子朝,我看,你真是想太多了!等會兒,你最好管住你那張臭嘴,否則,你會連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公子朝哈哈大笑,飛了一個媚眼過去,嘶啞著聲音,語氣曖昧道:“紀少都沒親過我,怎麽知道我嘴臭不臭呢?怎麽樣?要不要試試?本公子的吻技不錯的哦,保證能讓你一吻就能硬起來!”


    紀霖一聽這話,比了一個中指給他,然後黑著一張暗如黑夜的俊臉,咬牙切齒地想,這特麽該死的蛇精病,沒底線,更沒有下線,怎麽就沒人來收了他的?


    公子朝笑得張狂,不怕死地又拋了一個響亮的飛吻給紀霖,才彎腰上車,領著眾人,鬼子掃蕩似的往村裏進發。


    而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鍾路程裏,公子朝已經天馬行空,意淫了宋晨和卜玄各種相愛相殺的場景,隻是,無論哪一種場景,最後若是沒有他公子朝出場,似乎都不能算是圓滿。


    所以,公子朝淡定又糾結地想著,等會兒,他是要英雄救美,還是左擁右抱!


    然而,遺憾的是,等到公子朝走進那家熱鬧的庭院時,看到卻是宋晨和卜玄兩人柔情蜜意,把酒言歡,壓根沒就他公子朝什麽事兒!


    為什麽會這樣?


    公子朝鬱猝無比,挑了一個宋晨右手邊,斜對角三十度的位置坐下,這個角度,剛好夠他看清楚宋晨和卜玄兩人之間的動作與表情。


    當然,兩人說什麽,公子朝是聽不到的,所以,他特意叫了陳勳坐在他身邊,現場同聲翻譯,隻是,這讓人蛋疼的對話,怎麽聽著驢唇不對馬嘴,像是在打暗號?


    “卜玄,方琴她怎麽樣了?她……還活著嗎?”宋晨心有忐忑,左思右想,猶豫到現在,終於還是問出了一直盤旋他心頭的問題。


    卜玄正身端坐,眉目半垂,並沒有回答宋晨的問題,而是姿勢優雅地倒了一杯酒,遞到他麵前,說:“此酒,名玉醴泉,味甘,汝且品之!”(這酒叫玉醴泉,味道甘甜,你可以嚐一嚐!)


    宋晨端起那杯被卜玄推到自己麵前玉色通透的酒杯,杯底清淺,晶瑩剔透的酒液倒影著他們身後一棵盤枝錯節的枯樹,看上去,似有鬼影在裏麵掙紮奔突,宋晨本來心就不安,這一看,更是慌亂,竟失手,將手中的酒給潑了出去。


    然而,出乎宋晨意料的是,那酒撒出去之後,並未直接落地,而是飄在半空中,似有意識一般,回旋流轉,行成一個陰陽八卦,朝著他身上撲過來。


    宋晨大驚,條件反射地閃身躲過,那水色八卦堪堪擦過他的臉頰,直直擊在了那顆枯樹枝幹上,眨眼便消失了蹤跡。


    下一刻,還沒等宋晨回過神來,就見那棵原本光禿禿的枯樹如同得了傳說中觀音菩薩的仙脂露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抽枝發芽,葉落開花。


    花瓣紅豔若血,蓬勃如潮地開滿了整片樹枝,微風輕輕一吹,便紛落如雨,落地卻又成了白色的雪,與那化成血色的雪花相映成畫,美豔到極致,卻又讓人隱約有種不寒而栗的錯覺。


    宋晨仰頭,看得驚奇,幾乎都傻了,落了一頭一臉的花瓣,卜玄輕笑出聲,伸手,捏著宋晨的下巴,麵向自己,問:“此樹美哉?若與吾比之,孰好?”(這樹好看嗎?若是和我相比,哪個更好看?)


    “你……”宋晨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說完,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下一秒,便覺自己的腦袋“哄”的一聲,迷亂的眼底似有煙火炸開,幾乎頭暈目眩,周圍的喧鬧聲漸漸遠去,寂靜的夜色裏,仿佛隻剩下他自己的心跳聲,急促卻又雜亂,像是在森林裏迷了路的小孩。


    卜玄笑著放開宋晨,拿過他手中的杯子,又斟了一杯酒遞給他,說:“既是吾甚之,汝何故憂女?”(既然是我更好看,那你為什麽還要擔心那個姑娘?)


    不遠處,連猜帶蒙,稀裏糊塗看到這裏的公子朝,直覺眼睛都要瞎了,終是忍無可忍地爆了一句粗口,“你妹的,這兩人居然眾目睽睽之下*!難道就沒有考慮過我們這些觀眾的感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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