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東平凝神靜氣地定了下來,看著老人義正言辭的樣子,像是變臉一般又恢複到了楚逸一開始見到的那種淡雅,根本不理會老人的叫囂,說道:“這人扇了我女兒一巴掌,作為一個父親,我當然要幫我的女兒打回去。”


    另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調和道:“好了,好了!我看先散了吧,畢竟這裏是公安局,什麽東西都可以調查清楚的嘛。”


    楚逸看著這個老人和稀泥的樣子,不由得苦笑,這老人他也見過,正是王濤的嶽父,王璐的外公,不過聽他話裏行間的意思,似乎是偏幫劉姓副書記的意思多些,聯想起王濤後來的升遷和劉安平同那個人的關係,楚逸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


    “小逸,你怎麽在這!”前麵見到青年被範東平打了一頓,鄭東河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人身上,現在有人出來調節氣氛,他才現楚逸在場,見楚逸站在審訊室的立麵,臉色也不好看了起來,看著趙長明問道:“怎麽回事?”


    趙長明一直苦於沒有機會說話,附在老人的耳邊把事情解釋了一遍,老人的臉色就開始不大好了起來,等說完,老人用力拍了一下門,怒道:“劉副書記說的對!這還是我們黨執政,不是封建王朝,更不是皇親國戚就可以作威作福的年代!”


    眾人都以為事情要往平息的失態走,料不到趙秘書在老書記耳邊說了什麽,居然又峰回路轉地惹得老書記勃然大怒。


    此刻審訊室的外麵早已經圍滿了人,安西區本來就是三山市的市中心,安西區公安分局自然來往的人多,一下子審訊室的吵鬧聲就吸引分局裏的辦事的人員。


    當張若若帶著王璐來到走廊的時候,見到外麵圍了這麽多人,也不禁滿心疑惑,不過師生兩人說了情況後還是被人放了進去,可是快到門口的時候還是被人給攔住了。


    王璐偷偷瞄著審訊室,拿到一個老人正在說些什麽,立刻如同找到了救星喊道:“外公!”


    “璐璐?”


    一直在負責調解的老人正是王璐那位,市委常委兼市委宣傳部部長的外公,這時候審訊室裏的氣氛又都鬧僵了,老人正在頭疼見到王璐在外麵,悄悄地走出審訊室,同門口負責保衛的人說了一下,把王璐和張若若給放了過來。


    王璐一見到老人,立刻撲進了老人的懷裏,今天受到的委屈仿佛終於都找到的泄口一般,在老人的懷裏小聲地抽泣起來。


    “璐兒,怎麽了?”老人隻有葉香英這麽一個女兒,所以王璐也就是他的心頭肉,見到唯一的外孫女哭成這樣,又來到這個公安局,老人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作為王璐的班主任,張若若也知道一點王璐的家世,想不到居然在這巧遇到,也鬆了一口氣,禮貌地問道:“老先生是王璐的外公吧?”


    “你是?”


    “我是王璐的班主任。(.無彈窗廣告)”因為擔心楚逸的情況,張若若決定直接一點:“我們現在有一個學生因為王璐的事情被抓進了警察局,希望老先生能幫上忙。”


    “璐兒的事情?被抓進警察局?”老人聽到這個消息,神色一下變得凝重,看著王璐問道:“璐兒,跟外公好好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楚逸一直以為無巧不成書隻不過是小說家言,但是單見到王璐和張若若身影的時候,楚逸有種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買彩票的感覺。


    青年已經被警察給送去了醫院,但是審訊室裏的人都沒有走的意思,劉副書記見到葉部長帶著人進來,仿佛給自己加了不少底氣,全然忽略了對方麵孔滿是陰霾,看著自己的眼神也沒有原來那麽友善。


    “今天的事情影響太壞了,我希望公安機關能夠給黨和人民群眾以交代,我們黨一向代表的是人民群眾的利益,但是有的人全然忘了自己是公仆而不是主人。”劉副書記一點都沒有想把事情平息的覺悟,說話的時候沒有一點老態,滔滔不絕地繼續說道:“一些黨的領導幹部子女就是被外來的資本主義和那些封建的腐朽思想所侵蝕,騎在人民群眾的頭上作威作福,這是每一個有良知,有黨性的黨員都看不下去的!”


    “就像今天在我們國家的專政機關,一些人以為憑借自己背後的勢力,就妄想淩駕於黨和人民群眾之上,對於這種惡**件,對於這種歪風邪氣,我認為必須查,必須嚴查,如果有些人妄圖包庇不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將這件事情不了了之,那麽我認為很有必要在市委常委會上提出來!”


    楚逸看著劉副書記那副義正言辭,滿臉正氣的清官模樣,覺得這個老人顛倒黑白和上綱上線的能力果然是非同尋常,不過,把這件事情鬧大到底對於眼前這位滔滔不絕的老人有什麽好處?如果這事真的要鬧大,最後的結果無非就是兩敗俱傷,這一切難道僅僅是為了一個堂侄的一巴掌?


    在一群市委高級領導麵前,安西區公安分局的局長這時候完全沒有了聲音,但是劉副書記左一句嚴查,又一句交代,眼下這個樣子,這嚴查怎麽查?這嚴打怎麽打?那名動手打人的背景恐怕也不是這麽簡單,想起前麵接到省糾風辦和公安廳的電話,這位局長大人第一次覺得自己做的這個位置是如此的燙手。


    “哦?”範東平變臉簡直堪比翻書,剛剛將青年打得找不著北的氣勢一下子化作笑臉,譏誚道:“這麽說劉副書記是覺得今天這事的確是某些敗類仗著自己的家世胡作非為了?”


    “範東平是吧?”劉副書記冷冷地看著範東平,沉聲道:“我隻是在做一個普通的有黨性的黨員應該做的事情!”


    “沒有調查就沒有言權!”範東平麵帶嘲諷,語調突兀地高了起來,爭鋒相對:“現在極少數黨的幹部已經把空話,套話當做了黨性,想必作為一個有黨性的黨員,劉副書記不會因為那小子和你的親戚關係而偏私吧。”


    被點破關係的劉副書記沒有絲毫的驚慌,依舊是一副公事公辦地樣子,顧左右而言他說道:“這些我自然會去調查,但是,範東平是吧,你居然敢在國家的執法機會擅動私刑,憑的是什麽?!我不管你身後有多大的勢力,家裏的背景有多麽深厚,但是,你要知道,這個天下還是**的天下,還是人民的天下,不是某些家族的一言堂!“


    “劉副書記!”鄭東河一直沒有說話,對方也是三年前才調到三山市,至於為什麽會調來一個跟自己對的幹的市委副書記,老人心裏還是很清楚的,三山市的改革已經到了一個關鍵時刻,省裏有的人物對自己已經感到不滿意了,所以才會派出這麽一個人,對方在時務上的能力也是不錯,但是見到對方現在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憑著高度的政治敏感度,還是抓住了一絲隱晦莫深的東西。


    鄭東河聽到趙長明的解釋,心裏已經壓著一團怒火,隻不過這個場合實在不適合把事情鬧大,壓著聲音說道:“我本人是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現在想提醒你一句,這裏是國家的執法機關,是三山市公安局,不是市政府,更不是在市委常委會議上,作為黨的高級幹部,說話要注意場合,注意影響,更要顧慮到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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