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
紹興越來越遠，漸漸隱沒在發黃的樹叢裏，這時候，應該還有人在那裏站著吧，也許，還有人正踮著腳尖正瞅著他們的親人，可我們的年輕人，心裏這會想著的卻是遠方即將到來的戰鬥，即將到來的榮譽，遠方，遠方……
挺進縱隊的北移，作為中共和國民黨方麵談判之後一個讓步的重點所在――――
實際上，對於潘楊挺進東北的計劃，在當時中央還是有著不小爭論的，隨著抗日聯軍在東北被關東軍壓得喘不過氣來，被迫北上熟練，當時的東北，已經成為一塊幾乎封閉的區域，關東軍在偽滿洲國的統治幾乎已經達到了最為穩固的時期，包括共產國際滿洲情報組在那的各種情報來源都趨於中斷，有鑒於關東軍強悍的實力，中共方麵更多的是將眼光放在長江以北，黃河以南的廣闊地區。
當初把潘楊這顆棋子落在了京滬杭地區，主要的著眼點是因為他和美國人親密的關係。杭州周邊，缺乏戰略機動的空間，這幾乎是當時所有中央領導人的統一認識，但主席認為，史迪威主持美方在華事務，因為對潘楊及其210師的好感，以及其在和蔣介石之間的矛盾，付出相當程度的代價，花費大量有生力量奪取杭州地區，最後鞏固這一地區，是有著積極意義的。一方麵雪中送炭地舉動可以進一步獲得美國方麵的支持，另一方麵，控製一個獨立的出海口，這有利於潘楊部脫離國民黨的控製，自由接受美援物資。
但史迪威的離去，魏德邁的來華，讓這一戰略企圖徹底落空。因此。杭州地區，再也不是必須抱住不放的地區了。對於華東軍區，中央地來電中明確的指出，華東軍區有著兩種前途，一種是樂觀地，即隨著國際反法西斯形勢的變化，華東軍區可以在華東地區放手發動群眾，鞏固和發展抗日根據地；但另一種是不樂觀的。或者說是殘酷的，即日本很快就在盟國的攻勢下很快吃不住勁，一旦日本投降，蔣介石絕對不能允許你們這把刀子插在他的咽喉上，他會集中兵力吃掉你們，這樣，你們孤軍蝟集於狹小不能機動的地帶，這是兵家最忌諱地事情。極有可能會導致像皖南事變一樣的結局，根據地被摧毀，鬥爭益發殘酷，你們的處境一定及其艱難，孤軍奮戰，可能全軍覆沒。都不得生還……
對於一個沒有戰略意義，三麵被包圍的地區，作為一個政治上談判的籌碼，最後被放棄，幾乎可以說是必然的。這也是潘楊決定率領挺縱北進的原因，中國共產黨的未來，始終決定於北方，而東北，則是至關重要地一點……
與其讓這數萬部隊在國民黨和日本人的重重包圍下缺少戰略空間的堅持著，倒不如讓這數萬經曆過杭州血戰洗禮的部隊走出一番新天地。
……光線漸漸的昏暗了下來。一隊又一對武裝到了牙齒的士兵無聲無息地覆蓋了麵前的整個田野。所有人都忘記了隱蔽，站直了身子用好奇的眼光去數著那些蝗蟲般的士兵。有人驚叫道：“敵人進攻了！看。快看敵人……”
他轉過頭去，果然看見原本無聲無息前進的士兵張開了嘴，仿佛在呐喊著什麽。可他卻什麽也聽不見，敵人一群一群的衝上來，他揮舞著手中的手槍，示意對敵人作出迎頭痛擊，卻發現自己也已經喊不出來了，敵人衝上來了，卻不是那些穿著土黃軍裝的日本鬼子，而是穿著美式軍裝，武裝到了牙齒的共產黨……
蔣委員長驚醒過來，卻發現原來是一場噩夢。
他看了看手表，時針指著淩晨一點。
多少日子了，日軍再也沒有對重慶進行過空襲，夜幕籠罩下的重慶山城顯得格外地寧靜，偶爾有一兩聲槍響或是警車駛過，但之後城市又墮入更加深沉地空曠和寂寞當中。
進來，蔣委員長經常失眠，占領杭州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希望國軍能夠繼續進攻，收複武漢和國都，但他卻不敢動，日軍雖然在杭州吃了虧，但遠遠沒有到筋疲力盡的地步，沒有了美國人強有力地空中支援，沒有那些武裝到牙齒能征善戰的美械部隊，光靠還未來得及整編的那些中央軍，蔣委員長實在是沒有信心，更何況臥榻之下，還有一隻猛虎在靜靜的臥伏著……
中共王牌部隊――――潘楊之美械210師。
蔣委員長再也睡不著，端著桌上仍留有餘溫的玻璃杯走到地圖前沉思起來。
杯子裏的水看來是侍衛們剛剛換過了的，輕輕喝了一口之後，目前那簡單卻又複雜的形勢頓時糾纏住了他的目光。(.)
進來有情報表明，杭州地區蝟集的中共軍隊已經超過了五萬人，以那位潘楊驚人的指揮能力，以他那種作戰不按成規，奇思妙想層出不窮做法，以他那種膽大包天的性格，會作出什麽事情呢？
不行，必須盡快的將這種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
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壓迫他，他突然明白自己這一段時間以來心中淤積的種種不安正是由這種對於後方戰線的擔心所致。
共產黨絕不是善男信女，隻看他們擴充軍隊的速度，雖然裝備差，但從人數上看，國內各路諸侯已經少有能夠及得上他們的力量了，一旦他們有能力的話，在日本人日薄西山之後，一定會是黨國的大敵。
他放下玻璃杯，按下了床頭地電鈴。
侍從們快步走來的聲音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
“給我把侍從長官叫來！”
中共中央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的。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蔣委員長就通過各種公開和半公開的渠道向中共方麵吹風，試圖在統一抗日的大義之下逼迫中共方麵讓步，剛剛成立地華東軍區，已經成為了蔣委員長的一顆眼中釘，肉中刺，杭州雖然在中共方麵地讓步下落到了中央軍的手中。但試想一個圍城月餘，落彈以十萬發計算的城市。還能剩下些什麽，反倒是中共方麵，依托著廣大的農村，恢複生產，大搞整訓練兵，看起來倒是風生水起，反倒是和日軍有著直接正麵接觸的國民黨第三戰區部隊。在和日軍多次小規模戰鬥中，吃了一些不大不小的虧，這無疑讓一心想要在對敵作戰中消耗異己，擴充自己實力的蔣委員長更加不滿。因此，就210師北調地問題多方向中共方麵交涉……
“委座！此次南昌會談，中共方麵的談判代表還是周恩來，我方代表不知委座認為何人出麵比較妥當？”
“可以要何應欽去，但這一次告訴他。在部隊北調這個原則性的問題上，中共這一次必須接受我方的條件，將杭州周邊的部隊全部調往江北，而且要一起調走，至於軍餉，軍械彈藥補充之類的問題。倒是不妨適當的作出些讓步，那些美械師淘汰下來的國造裝備和彈藥，可以適當地補充給八路軍一部分，至於中共方麵還有其他不合理的要求，一概予以駁斥，同時命令第三戰區顧祝同做好以防萬一之準備……”
“明白，委座請放心，我這就去向何總長和顧長官傳達您的意思！不過據說中共方麵已經準備將潘楊之210師一部轉往北方，現已向軍令部通報，要求我江防部隊放開通路。沿途地方政府提供補給。不知……”
“走得好，中共方麵這一回算是識時務。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這是中共方麵一貫以來的伎倆，故意作出讓步之姿態，以便在那些小黨小派之間博取同情，在無知民眾中間獲取支持，要堅定我方之立場，勒令其退出長江以南所有所謂之根據地。”
“那……不知委座對於先行出發的210師一部如何處置？”
沉吟片刻後，這位五十多歲，正當年的中國統帥道：
“地方上全力補給，各部要做好歡送之準備，禮送出境！”
侍從長“啪”地一個立正，然後向後轉，以極為標準的軍姿，邁著無可挑剔的步伐從委員長身後的小門退了出去，沒有絲毫的遲疑……
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1月6日，小寒
地裏的莊稼都早已收割完了，這時的平原顯得分外開闊，隻有農戶們小心堆積起來，尚未來得及運回家的秸稈，還在地裏擺放著，點綴著平原的景色。
“真是，越往北，這風就越冷了，可怎麽也不見下大雪啊！離家也越遠了，現在又有點想回家了！不過，柳姐，倒是離你家近了不少，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帶我去你家玩哦！……還有，還有。柳姐，北方真的像那些男兵說地，能見到淹沒了脖子地大雪麽？”
在這浩浩蕩蕩北行的隊伍當中，陳雪是不多地幾個女性，作為縱隊直屬醫院的護士，年輕的她是這隊伍中不多的幾個鮮活亮點，她是在杭州戰役中參軍的新兵，因為母親原來在杭州的教會醫院中打雜，從小就看著那些修女們護理病人，有護理的經驗，戰役進行中，由於前線缺乏醫護人員，她主動幫助進行護理，最後被留在了部隊。這次北上，軍區醫院分家，她是少數幾個自願北上的人，就為了到北方看一看那能把脖子都淹沒了的大雪。
而被她稱為柳姐的，正是潘楊的未婚妻柳青言。
兩人並肩走著，肩膀上都背著相同的美式大背包，一晃一晃的，顯得有些沉重。不過新鮮感十足的小丫頭走起路來一蹦一蹦的，倒也不覺得累。
“誰說不是啊，離開家都四年了，也不知道家裏到底怎麽樣了，爸媽也不知道好不好。至於大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柳青言扶了扶背包，抬手將眼前的劉海又拂了上去，夾在了耳後。
“可回家又能怎麽的？上次和一個戰友去她家探親，回來之後她告訴我，往家裏去了，第一天熱乎，第二天就沒勁了，從門口轉到屋裏，從屋裏轉到門口，直直的當街一站，不知道該幹什麽，倒像是個空人。”
這時候，從北方瓦藍色的天空裏飛過來一群大雁，柳青言用手一指：
“你瞧，這大雁也像咱們這些當兵的人似的，今天飛到南邊，明天又飛到北邊。”
這邊陳雪沒來得及接話，兩人後邊醫院的政委倒開口了：
“這話也對，不過咱們是哪裏艱苦就到哪裏，這大雁卻老是尋那不冷不熱的地方，這艱苦奮鬥的精神倒也差了一些！”
眼看著這群大雁已經“咯兒嘎，咯兒嘎”的飛到頭頂上來了，幾人都仰起臉目送著它們，輕聲的道：“打完了鬼子，到那時候咱們也回家。”
北進的部隊越過國民黨軍的防線，在國軍方麵全力“配合”下，補給完畢，在日偽軍防線的空隙處一夜之間渡過了長江，北進部隊到達江蘇境內，進入了日偽軍的縱深區域，部隊以團為單位分三路開進，但每到一處，都幾乎遭到偽軍的襲擊和騷擾，但因為華東軍區在近段時間以來，一直有少量營、連支隊為單位的部隊在蘇南、甚至蘇中活動，最遠的甚至和蘇北的新四軍五師溝通過聯絡，但由於都是小部隊活動，目的也僅限於打擊日偽軍小規模據點和落單小股部隊，因此日偽軍在多次圍剿未果的情況下，主動收縮了兵力，主要控製交通線和主要據點，將大部分農村、山區讓了出來，這樣一來，給挺進縱隊的北上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1月9日，部隊進入薑堰縣境。
紹興越來越遠，漸漸隱沒在發黃的樹叢裏，這時候，應該還有人在那裏站著吧，也許，還有人正踮著腳尖正瞅著他們的親人，可我們的年輕人，心裏這會想著的卻是遠方即將到來的戰鬥，即將到來的榮譽，遠方，遠方……
挺進縱隊的北移，作為中共和國民黨方麵談判之後一個讓步的重點所在――――
實際上，對於潘楊挺進東北的計劃，在當時中央還是有著不小爭論的，隨著抗日聯軍在東北被關東軍壓得喘不過氣來，被迫北上熟練，當時的東北，已經成為一塊幾乎封閉的區域，關東軍在偽滿洲國的統治幾乎已經達到了最為穩固的時期，包括共產國際滿洲情報組在那的各種情報來源都趨於中斷，有鑒於關東軍強悍的實力，中共方麵更多的是將眼光放在長江以北，黃河以南的廣闊地區。
當初把潘楊這顆棋子落在了京滬杭地區，主要的著眼點是因為他和美國人親密的關係。杭州周邊，缺乏戰略機動的空間，這幾乎是當時所有中央領導人的統一認識，但主席認為，史迪威主持美方在華事務，因為對潘楊及其210師的好感，以及其在和蔣介石之間的矛盾，付出相當程度的代價，花費大量有生力量奪取杭州地區，最後鞏固這一地區，是有著積極意義的。一方麵雪中送炭地舉動可以進一步獲得美國方麵的支持，另一方麵，控製一個獨立的出海口，這有利於潘楊部脫離國民黨的控製，自由接受美援物資。
但史迪威的離去，魏德邁的來華，讓這一戰略企圖徹底落空。因此。杭州地區，再也不是必須抱住不放的地區了。對於華東軍區，中央地來電中明確的指出，華東軍區有著兩種前途，一種是樂觀地，即隨著國際反法西斯形勢的變化，華東軍區可以在華東地區放手發動群眾，鞏固和發展抗日根據地；但另一種是不樂觀的。或者說是殘酷的，即日本很快就在盟國的攻勢下很快吃不住勁，一旦日本投降，蔣介石絕對不能允許你們這把刀子插在他的咽喉上，他會集中兵力吃掉你們，這樣，你們孤軍蝟集於狹小不能機動的地帶，這是兵家最忌諱地事情。極有可能會導致像皖南事變一樣的結局，根據地被摧毀，鬥爭益發殘酷，你們的處境一定及其艱難，孤軍奮戰，可能全軍覆沒。都不得生還……
對於一個沒有戰略意義，三麵被包圍的地區，作為一個政治上談判的籌碼，最後被放棄，幾乎可以說是必然的。這也是潘楊決定率領挺縱北進的原因，中國共產黨的未來，始終決定於北方，而東北，則是至關重要地一點……
與其讓這數萬部隊在國民黨和日本人的重重包圍下缺少戰略空間的堅持著，倒不如讓這數萬經曆過杭州血戰洗禮的部隊走出一番新天地。
……光線漸漸的昏暗了下來。一隊又一對武裝到了牙齒的士兵無聲無息地覆蓋了麵前的整個田野。所有人都忘記了隱蔽，站直了身子用好奇的眼光去數著那些蝗蟲般的士兵。有人驚叫道：“敵人進攻了！看。快看敵人……”
他轉過頭去，果然看見原本無聲無息前進的士兵張開了嘴，仿佛在呐喊著什麽。可他卻什麽也聽不見，敵人一群一群的衝上來，他揮舞著手中的手槍，示意對敵人作出迎頭痛擊，卻發現自己也已經喊不出來了，敵人衝上來了，卻不是那些穿著土黃軍裝的日本鬼子，而是穿著美式軍裝，武裝到了牙齒的共產黨……
蔣委員長驚醒過來，卻發現原來是一場噩夢。
他看了看手表，時針指著淩晨一點。
多少日子了，日軍再也沒有對重慶進行過空襲，夜幕籠罩下的重慶山城顯得格外地寧靜，偶爾有一兩聲槍響或是警車駛過，但之後城市又墮入更加深沉地空曠和寂寞當中。
進來，蔣委員長經常失眠，占領杭州之後，幾乎所有人都希望國軍能夠繼續進攻，收複武漢和國都，但他卻不敢動，日軍雖然在杭州吃了虧，但遠遠沒有到筋疲力盡的地步，沒有了美國人強有力地空中支援，沒有那些武裝到牙齒能征善戰的美械部隊，光靠還未來得及整編的那些中央軍，蔣委員長實在是沒有信心，更何況臥榻之下，還有一隻猛虎在靜靜的臥伏著……
中共王牌部隊――――潘楊之美械210師。
蔣委員長再也睡不著，端著桌上仍留有餘溫的玻璃杯走到地圖前沉思起來。
杯子裏的水看來是侍衛們剛剛換過了的，輕輕喝了一口之後，目前那簡單卻又複雜的形勢頓時糾纏住了他的目光。(.)
進來有情報表明，杭州地區蝟集的中共軍隊已經超過了五萬人，以那位潘楊驚人的指揮能力，以他那種作戰不按成規，奇思妙想層出不窮做法，以他那種膽大包天的性格，會作出什麽事情呢？
不行，必須盡快的將這種危險扼殺在萌芽狀態。
一種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壓迫他，他突然明白自己這一段時間以來心中淤積的種種不安正是由這種對於後方戰線的擔心所致。
共產黨絕不是善男信女，隻看他們擴充軍隊的速度，雖然裝備差，但從人數上看，國內各路諸侯已經少有能夠及得上他們的力量了，一旦他們有能力的話，在日本人日薄西山之後，一定會是黨國的大敵。
他放下玻璃杯，按下了床頭地電鈴。
侍從們快步走來的聲音在夜空中顯得格外清晰。
“給我把侍從長官叫來！”
中共中央的考慮不是沒有道理的。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裏，蔣委員長就通過各種公開和半公開的渠道向中共方麵吹風，試圖在統一抗日的大義之下逼迫中共方麵讓步，剛剛成立地華東軍區，已經成為了蔣委員長的一顆眼中釘，肉中刺，杭州雖然在中共方麵地讓步下落到了中央軍的手中。但試想一個圍城月餘，落彈以十萬發計算的城市。還能剩下些什麽，反倒是中共方麵，依托著廣大的農村，恢複生產，大搞整訓練兵，看起來倒是風生水起，反倒是和日軍有著直接正麵接觸的國民黨第三戰區部隊。在和日軍多次小規模戰鬥中，吃了一些不大不小的虧，這無疑讓一心想要在對敵作戰中消耗異己，擴充自己實力的蔣委員長更加不滿。因此，就210師北調地問題多方向中共方麵交涉……
“委座！此次南昌會談，中共方麵的談判代表還是周恩來，我方代表不知委座認為何人出麵比較妥當？”
“可以要何應欽去，但這一次告訴他。在部隊北調這個原則性的問題上，中共這一次必須接受我方的條件，將杭州周邊的部隊全部調往江北，而且要一起調走，至於軍餉，軍械彈藥補充之類的問題。倒是不妨適當的作出些讓步，那些美械師淘汰下來的國造裝備和彈藥，可以適當地補充給八路軍一部分，至於中共方麵還有其他不合理的要求，一概予以駁斥，同時命令第三戰區顧祝同做好以防萬一之準備……”
“明白，委座請放心，我這就去向何總長和顧長官傳達您的意思！不過據說中共方麵已經準備將潘楊之210師一部轉往北方，現已向軍令部通報，要求我江防部隊放開通路。沿途地方政府提供補給。不知……”
“走得好，中共方麵這一回算是識時務。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這是中共方麵一貫以來的伎倆，故意作出讓步之姿態，以便在那些小黨小派之間博取同情，在無知民眾中間獲取支持，要堅定我方之立場，勒令其退出長江以南所有所謂之根據地。”
“那……不知委座對於先行出發的210師一部如何處置？”
沉吟片刻後，這位五十多歲，正當年的中國統帥道：
“地方上全力補給，各部要做好歡送之準備，禮送出境！”
侍從長“啪”地一個立正，然後向後轉，以極為標準的軍姿，邁著無可挑剔的步伐從委員長身後的小門退了出去，沒有絲毫的遲疑……
民國三十二年，1943年1月6日，小寒
地裏的莊稼都早已收割完了，這時的平原顯得分外開闊，隻有農戶們小心堆積起來，尚未來得及運回家的秸稈，還在地裏擺放著，點綴著平原的景色。
“真是，越往北，這風就越冷了，可怎麽也不見下大雪啊！離家也越遠了，現在又有點想回家了！不過，柳姐，倒是離你家近了不少，到時候你可一定要帶我去你家玩哦！……還有，還有。柳姐，北方真的像那些男兵說地，能見到淹沒了脖子地大雪麽？”
在這浩浩蕩蕩北行的隊伍當中，陳雪是不多地幾個女性，作為縱隊直屬醫院的護士，年輕的她是這隊伍中不多的幾個鮮活亮點，她是在杭州戰役中參軍的新兵，因為母親原來在杭州的教會醫院中打雜，從小就看著那些修女們護理病人，有護理的經驗，戰役進行中，由於前線缺乏醫護人員，她主動幫助進行護理，最後被留在了部隊。這次北上，軍區醫院分家，她是少數幾個自願北上的人，就為了到北方看一看那能把脖子都淹沒了的大雪。
而被她稱為柳姐的，正是潘楊的未婚妻柳青言。
兩人並肩走著，肩膀上都背著相同的美式大背包，一晃一晃的，顯得有些沉重。不過新鮮感十足的小丫頭走起路來一蹦一蹦的，倒也不覺得累。
“誰說不是啊，離開家都四年了，也不知道家裏到底怎麽樣了，爸媽也不知道好不好。至於大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柳青言扶了扶背包，抬手將眼前的劉海又拂了上去，夾在了耳後。
“可回家又能怎麽的？上次和一個戰友去她家探親，回來之後她告訴我，往家裏去了，第一天熱乎，第二天就沒勁了，從門口轉到屋裏，從屋裏轉到門口，直直的當街一站，不知道該幹什麽，倒像是個空人。”
這時候，從北方瓦藍色的天空裏飛過來一群大雁，柳青言用手一指：
“你瞧，這大雁也像咱們這些當兵的人似的，今天飛到南邊，明天又飛到北邊。”
這邊陳雪沒來得及接話，兩人後邊醫院的政委倒開口了：
“這話也對，不過咱們是哪裏艱苦就到哪裏，這大雁卻老是尋那不冷不熱的地方，這艱苦奮鬥的精神倒也差了一些！”
眼看著這群大雁已經“咯兒嘎，咯兒嘎”的飛到頭頂上來了，幾人都仰起臉目送著它們，輕聲的道：“打完了鬼子，到那時候咱們也回家。”
北進的部隊越過國民黨軍的防線，在國軍方麵全力“配合”下，補給完畢，在日偽軍防線的空隙處一夜之間渡過了長江，北進部隊到達江蘇境內，進入了日偽軍的縱深區域，部隊以團為單位分三路開進，但每到一處，都幾乎遭到偽軍的襲擊和騷擾，但因為華東軍區在近段時間以來，一直有少量營、連支隊為單位的部隊在蘇南、甚至蘇中活動，最遠的甚至和蘇北的新四軍五師溝通過聯絡，但由於都是小部隊活動，目的也僅限於打擊日偽軍小規模據點和落單小股部隊，因此日偽軍在多次圍剿未果的情況下，主動收縮了兵力，主要控製交通線和主要據點，將大部分農村、山區讓了出來，這樣一來，給挺進縱隊的北上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1月9日，部隊進入薑堰縣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