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辛焱收拾了一下,便換上簇新的柞蠶玄青袍,就出了門,往符工執事司走去。按照慣例,新晉級的符工弟子必須到符工執事司去報到,由司主分派任務。


    符工執事司在靈霄派的西峰半山,從辛焱所住的赤焰峰過去,路程並不近。


    辛焱修為低微,尚不能駕禦飛劍等法寶,又沒有禦使的座騎,隻能一路走過去。足足用了兩個時辰,辛焱才走到符工執事司,卻吃了個閉門羹,通傳弟子告訴他,現在高麻子正忙著,讓他在門外先候著。


    辛焱這一等就是一整天,直到夜色降臨,才有一個弟子出來,冷聲說道:“高執事今天沒空見你,你明日再來吧。”


    “日你妹子的!哪裏是沒空?分明是在公報私仇!”辛焱心中雪亮,自己挫敗了毛奇,也掃了高麻子的麵子,這分明是在借機刁難於他。


    果然,一連好幾天,他連高麻子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哼哼,看看誰耗得過誰。”辛焱索性和高麻子卯上了勁,每日一早他便到符工執事司報到。不出所料,高麻子還是不見他。


    他也不著急,索性就在執事司的偏殿之中打坐修行,研習《符陣初解》的精要。符工執殿的靈氣遠比他所住的赤焰峰要濃鬱,他的修行進境也遠超平日。


    “看來又是白等了一天了。”這一日,眼看天色已經全黑,他正要起身回家,誰知裏院的門竟打開了,通傳的弟子讓辛焱馬上進去晉見。


    辛焱進去一看,不但高麻子在,連孟雲生和毛六也在這裏。


    “弟子辛焱參見孟統領、高執事、毛執事!”辛焱心中驚疑不定,麵上卻古井不波,給孟雲生和高麻子、毛六見了禮,就默立在一旁。


    “嗬嗬!不必拘禮,坐下說話。”孟雲生竟是麵帶笑容,招呼辛焱坐下。


    辛焱見他如此客氣,心中愈發不安。


    他正在忐忑,孟雲生說道:“本來打算一早就接見你的。但這些天,我和你高師兄、毛師兄都忙著安排本次魚躍龍門比試新晉的弟子們,也是忙到剛才,才有時間來安排你的差事。你可不要懷怨在心。”


    辛焱正色回道:“弟子不敢。”


    孟雲生道:“嗯,你的事南宮雲珊大小姐親自交代過,要對你委以重任,好生栽培!隻是現在符工司眼下沒有合適的差使空缺出來!嗯,經過我們商議之後,決定派你出去執掌靈苑。”


    “執掌靈苑?可是……弟子是符工弟子,靈植之道全然不懂啊。”辛焱心中狂震不已。


    自己分明是符工弟子,怎麽能出去執掌靈苑呢?門派也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啊。


    在一旁的高麻子卻開口了:“多少人哭著求著,也未必能得到出掌靈植苑的缺。你倒好,還不願意。這不是辜負孟統領的一番好意嗎?”


    高麻子說得倒是不假,執掌靈苑絕對是肥缺。門派任何一處靈苑出缺,靈植司的外門執事弟子們都會爭得頭破血流,甚至會驚動內門弟子。


    “日你妹子的!還好意!這分明是想把哥往死裏坑的節奏啊。”辛焱心中腹誹不已。


    他心中明鏡似的,執掌靈苑是肥缺不假,但也要有那樣的本事才行啊。


    所謂隔行如隔山。靈植之道,精深繁複,其中的門道可並不比符陣一道少。讓他到靈田裏布個陣法,或許還能勉強勝任,但若是讓他去照管經營靈田,非鬧大笑話不可。


    而且,靈苑中的靈植大多都是身嬌肉貴之輩,若是照管經營得不好,顆粒無收倒也算了,要是那些珍貴的靈植出了狀況,就算把他辛焱賣了也賠不起。


    他不由急了,爭辯道:“弟子確實不慬靈植之道啊……”


    孟雲生一幅吃定他的樣子,笑道:“其實靈植也好,符工也好,都是經營生產之道,兩者雖有差別,但道理相通。你悟性這麽好,連孟殿主也讚歎有加。憑你的本事,獨掌一方靈苑也自是綽綽有餘。況且,這趟差使還非你這樣的符工弟子才能幹得了。”


    “隻有符工弟子才能幹?”辛焱這下真蒙掉了。他實在也想不出,有讓一個對靈植一竊不通的家夥去執掌靈苑的道理。


    孟雲生卻點了點頭,說道:“事情是這樣,我們在水南界的靈苑最近被流寇洗劫了,這些天殺的流寇,把咱們好好的一個靈苑糟蹋得不成樣子。掌門聞報十分震怒,已派遣精銳戰部追殺這股流寇……”


    “難道想把我派去水南靈苑……”辛焱一聽,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水南界始元靈苑位於諸明境的邊緣,離靈霄派本部有十萬裏之遙,是一處遠離門派的飛地。那裏是有名的窮山惡水,環境惡劣,流寇縱橫,經營靈苑沒有收益不說,若是遇到盜匪流寇,連小命都保不住。


    上一任接掌始元靈苑的執事弟子叫何冬子,他在靈植方麵天賦驚人,不到二十歲就考取了靈植弟子的玉牌,是門派最年輕的靈植弟子。何冬子的嶄露頭腳,讓毛六倍感威脅,他借著孟雲生的勢,以重振水南靈苑為名,把何冬子派到了始元靈苑擔任苑主。


    果然,孟雲生接著說道:“賈潤長老還專門找到我,命我選派得力之人前往水南界,恢複靈苑舊製。你知道,要恢複靈苑,最重要的是要懂得符陣。你在符道一途修為不凡,人也機靈,能隨機應變。所以我便向掌門薦舉了你,你可不要辜負門派的期許哦。”說著,孟雲生把一枚玉簡交到了辛焱的手中,準確的說,這是一份門派的敕令。


    “茲令符工弟子辛焱在一個月之內啟程,趕赴水南界始元靈苑處報到,不得有誤!”


    辛焱看著敕令,一臉地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為了對付自己,孟雲生等人竟會連門派的敕令都請了出來。現在他就是不想去也不成了。


    愣了半晌,辛焱問道:“我是去向何冬子苑主報到嗎?”


    孟雲生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何冬子已經不幸遇難了!這股流寇十分凶殘,自何冬子以下三十六名靈苑弟子,無一幸免。”


    “啊……”過了好久,辛焱才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他問道:“既然何苑主已經亡故,那弟子該向誰報到呢?”


    孟雲生笑道:“這個報到嘛,隻是一個名義。其實門派的意思就是讓你去接掌靈苑。隻是門中沒有用符工弟子接掌靈苑的先例,怕底下弟子們不服,就采取了這個折中的辦法。你盡管放開手腳去做,隻要能做出成績,到時門派再任命你為苑主,旁人也無話可說了。”


    孟雲生的話聽著合情合理,辛焱卻知道他打的是什麽算盤。孟雲生壓根就不相信他能在水南界生存下來,所以連苑主的名份也不想給他。退一步說,辛焱要是真的能把靈苑經營起來,他們隨時可以過來摘桃子,因為他連個苑主的名份也沒有。


    辛焱見孟雲生既不給名份,又不提補給的事,心中十分惱怒。不過他還是壓住了心中的火氣,問道:“那補給和資材的事情怎麽安排?”


    按照慣例,新任苑主去接掌廢棄的靈苑都可以領取一定數額的補給和資材,補給當作路費,資材用於開發靈苑,但辛焱沒有苑主的名份,無法從門派庫房處領取到資材和補給。


    孟雲生隨口敷衍道:“水南靈苑遠離門派,你帶著資材路上也不安全,我們打算等你安頓下來後,再讓人把資材送過來。”


    “孟統領均鑒,水南與此地相隔十餘萬裏,要是不在門派支取一些補給品,弟子實在無法到水南赴任!”辛焱可不是好糊弄的。


    毛六跳了起來,指著辛焱罵道:“放肆!孟師叔是看得起你,才把這樣的重任交付與你。你不領情就算了,居然還敢跟師叔討價還價?你可不要忘了,門派敕令一經發出,就必須執行,否則殺無赦。”


    辛焱麵色平靜如水:“毛執事可要注意了,弟子沒有說不去赴任,隻是在和孟師叔商量補給的事。水南靈苑距此地有數萬裏之遙,一路上又沒有驛站補給,師兄是想讓我要飯過去?”


    孟雲生眼中閃過一絲獰厲,臉色卻緩和了下來,他打了個哈哈:“這倒是我疏乎了。這樣吧,你拿著我的手令到庫房支取一份補給物品。至於恢複靈苑的資材,等你到了靈苑之後,我們再設法轉運過來。”


    辛焱知道,這已經是他所能爭取到的最好的結果。在孟雲生麵前他根本就無力反抗,所以明知道水南靈苑是一個大火坑,他也得往下麵跳。


    ……


    在辛焱離開之後,毛六咬牙切齒地說道:“師叔!這小子居然敢在您麵前無禮,要不是您攔著,我非把這個臭要飯的給斃了。”


    孟雲生眼中火中一閃,怒罵道:“要弄死他還不容易。隻是他死了,你替他去水南啊?”


    其實孟雲生對辛焱的恨意絲毫也不遜於毛奇父子。為了討南宮雲珊的歡心,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幕容雲請到魚躍龍門比試的現場,本來想借機與她親近。誰知道南宮雲珊雖然去了,卻對他冷若冰霜,反倒對辛焱親熱無比。這如何讓他不妒火中燒,想將辛焱除之而後快。


    隻是若是貿然除掉辛焱,若是被南宮雲珊知曉,非恨死他不可。所以好不容易才想到了這個辦法,既能除去辛焱,手上又不沾血。


    即便日後南宮雲珊問起,他也大可推說這是門派的決定,與他無幹。


    “師叔教訓的是。”毛六被孟雲生罵得狗血淋頭,不過他還是不死心,說道:“弟子隻是擔心,萬一他真把靈苑恢複起來,我們再要動他,就不好辦了……”


    “哼!要人沒人,要資材沒資材,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折騰不出什麽花樣來。”孟雲生真的怒了,殺氣畢露:“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玩半路劫殺的把戲!要是你誤了我的大事,可別怪我不講情麵。”


    “弟子不敢。”毛六雖然不甘心,但孟雲生主意已定,他也隻好作罷。


    從孟雲生那裏出來,高麻子見毛六還是耿耿於懷,就開口說道:“孟師叔不是說了嗎?咱們已經把辛焱這個小雜種逼到了絕境,現在隻要耐心等他犯下大錯,我們再慢慢收拾他也不遲。到時就算南宮雲珊有心保他,也沒有用”


    毛六一提起辛焱就大光其火,他恨聲道:“哼,這個小雜種一日不除,就難消我心頭之恨。”


    高麻子沉呤了一會,突然開口道:“我倒有個辦法。既不須我們動手,又可以除掉這個小雜種。”


    “哦?”毛六一問,馬上來了精神,急切地問道:“是什麽辦法?”


    高麻子卻不緊不慢地,他顧左右而言他道:“事情是這樣。昨天,南宮雲珊托人送來一份禪修典籍,說是給辛焱那個小雜種的。”說著他便將一枚玉簡扔給毛六。


    “《玉煉金身》,嗯,這可是三品的禪修法訣。”毛奇接過一看,恨聲道:“若不是那個雜種搶了我兒的風頭,這份法訣就是毛奇的囊中之物。”


    高麻子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啊,那小子根骨極差,根本不適合修煉禪修法訣。這份典籍到了他手上,隻會白白浪費了。”


    毛六一聽,就聽出了其中的門道,他急切道:“高師弟若是肯將這份典籍相送,我必有重謝。”


    高麻子見毛六上鉤了,故意賣起了關子:“這個……隻怕有點為難。這份典籍是南宮雲珊送的,就怕她日後查下來,不好交差啊……”


    毛六知道,這回不下血本是不行了,他咬了咬牙,說道:“隻要師兄能幫我的忙,我就將靈苑中的那株三品血焰草相送。”


    “好!難得師兄如此爽快。既如此,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高麻子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早就看上了毛奇靈苑中的那株三品血焰草,之前向他討要過好幾次,但毛奇卻一直舍不得。


    毛六卻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高麻子冷笑道:“這個好辦。南宮雲珊不是讓我把《玉煉金身》交給那個小雜種嗎?我們來個偷梁換柱不就行了。這份《玉煉金身》交給毛奇修煉,至於那個小雜種那裏,我已為他準備了一份奇書——《金煉殘篇》!那個小子見識淺薄,我想他一定分不出來。”


    “《金煉殘篇》!”毛奇不由驚呼失聲,不過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不禁拍手叫好道:“好!這回我要看看這個小雜種怎麽個死法。”


    《金煉殘篇》是上古奇功,它激進暴烈,修行進境極快。但修煉過程卻極為凶險,每次突破瓶頸時更是九死一生,當年不知多少天資出眾的少年就死在這部《金煉殘篇》上。


    正是因為《金煉殘篇》太過凶險,各大門派都把這部法訣列為**,明令不得流傳於世。久而久之,這部上古奇功竟失傳了。由於這部功法的入門篇看起來和一般的禪修法訣沒什麽兩樣,有些心地險惡的人就把它偽裝成禪修法訣,用來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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