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六正在殿中處理政事,突然他的管家急匆匆地趕來了,神色惶急。


    毛六很是不悅,說道:“我不是說過,家裏有什麽事等我回去再說嗎?”


    管家哭喪著臉道:“少爺的魂燈突然熄滅了!”


    “什麽?”毛六幾乎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他顫抖著問道:“他不是說和章琅、胡言去了靈霄城嗎?”


    管家說道:“小的不敢欺瞞老爺。我問過少爺貼身的小廝,少爺他們去的不是靈霄城,而是七星城,他們準備劫殺辛焱。”


    “臭叫化子!居然敢傷我愛兒,我非把你碎屍萬段不可!”房間中傳出了毛六的怒吼。


    恰在此時,孟雲生帶著高麻子居然也來了,孟雲生居然也是一臉的怒氣,臉色陰沉得可怕。


    毛六見到孟雲生,一頭撲倒在地,哀號道:“還請孟統領為小兒做主!殺了辛焱這個王八蛋報仇!”


    “哼!你還嫌惹的亂子不夠大嗎?”孟雲生指著毛六的鼻子就是一頓臭罵:“我當初是怎麽交待你的?不要玩半路劫殺的把戲。你不聽就算了,還要玩得不高明。結果呢?人沒殺成,反倒把毛奇、胡言和章琅也都賠了進去,連帶著我也要吃掛落。”


    毛六被孟雲生罵得狗血淋頭,心中又氣又急,他哀求道:“確是小人管教不嚴,才會出這樣的事情!但是求統領看在咱們毛、孟兩家的交情份上,一定要為小兒報仇啊。”


    高麻子見毛六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唉了口氣,說道:“辛焱那個小雜種,不但殺害了毛奇、胡言和章琅,還把當時的情形用蜃影符記錄了下來,發回了門派律政司。掌門接報後,十分震怒!要律政司嚴處相幹人等。”


    “什麽?他竟敢如此囂張?”毛六急怒攻心,他萬萬沒有想到,辛焱殺了人還不算,還敢把蜃影發回門派,向門派控訴毛奇。這不是在赤祼祼地向毛、孟兩家宣戰嗎?他怒不可遏製,恨聲說道:“這小雜種殺我愛兒,還如此顛倒是非黑白,冤枉我兒。我非親手活剝了這個賊子不可。”


    “哼!你少在這裏丟人現眼了。”孟雲生顯得極為憤怒,他對毛六又是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毛奇這個蠢貨,連做壞事也沒有章法。他們半路劫殺的情形,都被蜃影符記錄得清清楚楚。這是蜃影和那個小雜種的控狀,你自己看吧。”說著他將一份玉簡扔給了毛六。


    毛六接過玉簡,輸入靈力,隻見蜃影之中,毛奇和章琅一臉獰笑,截殺辛焱的場麵清晰無比,雙方的對話明白無誤,但是這份蜃影在毛奇指使章琅出手襲擊辛焱之後,就中斷了。


    這段蜃影雖然不長,但是事實卻很清楚,證據也很充分,足以指證毛奇和章琅以下犯上,謀害同門的罪名。


    辛焱的控狀也不長,隻有短短的數十字,卻字字誅心,針針見血。


    “今有毛奇、章琅及胡言者,倚仗家族師長之勢力,目無門規法紀,以下克上,為一己之私嫌,竟追襲十萬餘裏之遙,意欲殘害同門,經再三勸喻無效,不得以而殺之。特此上告,伏惟照鑒。”


    毛六看到蜃影和控狀,氣血上湧,幾欲昏倒在地,他聲撕力竭地嚷道:“這是他捏造的!我要到門派那裏去告他,為我兒討回公道國。”


    “你是嫌丟人還丟得不夠?哼,我們毛、孟兩家臉都被你們兩父子丟光了。”孟雲生眼中燃燒著幽幽的火焰,他恨不得一巴掌把毛六扇翻在地,但是因為顧念毛六到底是毛家的人,硬生生地止住了準備扇出去的手,他怒吼道:“你是被豬油蒙了心,還是缺心眼?人家這一回已經把我們證到死處,鐵證如山。你還想翻案?做夢去吧。”


    高麻子在一旁解釋道:“蜃影符並沒有做假,這個門派律政司早就找人驗證過。怪隻怪那個臭叫花子心計太毒辣,毛奇說話也太……太衝,這才被那個小雜種抓住了把柄。唉,這一回,不但毛奇的案子翻不過來,隻怕你跑不了教子不嚴的罪名。最要命的是,這事還牽連到了孟雲生師叔,胡言是他的徒弟,這一次也參與其事,隻怕孟雲生師叔也要背處分啊。”


    孟雲生一臉地陰鬱:“哼!我背個處分倒沒什麽?問題是,那個小雜種的狀告得刁,把我們毛、孟兩家都掃了進去。門中早有人對我們毛、孟兩家的勢力過大頗有微詞,這小子這麽一鬧,隻怕會讓掌門對我們毛、孟兩家的人更加猜忌。”


    他擔心的是,胡言是他收授的弟子,這事他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幹係,若是因為此事,觸怒掌門,他的前程就會大受影響。


    另外,他更擔心因為這件事,讓家族中的長老對他感到失望,從而影響他在家族中的地位。


    要知道,在孟家子弟之間,為了爭奪有限的修真資源,彼此之間的競爭也極為激烈。


    “你這個小雜種,老子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


    不知不覺中,孟雲生因為拳頭捏得太緊,手指已掐入掌心,鮮血直流。


    ……


    孟雲生的擔心果然不是多餘的,而且情況比他們想的還要嚴重。


    不知怎麽的,毛奇夥同胡言、章琅悍然帶人截殺辛焱的蜃影,竟在一夜之間就在門中傳播開來,立時掀起了喧然大波。


    長期被毛、孟兩家欺壓的弟子們群情激昂,他們畏懼毛、孟兩家的勢力,不敢明著反抗,卻在底下議論紛紛。


    “哼!毛家和孟家也可恨了。不過是因為一個符工大弟子的名份,竟然要這樣對付人家。”


    “人家能奪冠,憑的是真本事!他們有本事也可以去奪啊。”


    “哼哼,你也不看看,現在內門、外門有多少人是他們毛家、孟家的人?這些人是怎麽上去的,你不知道?”


    “就是,就是,門中但凡有油水的差使,哪一樣不是被他們毛家、孟家的人占據了!凡是苦活、累活都是咱們這些無依無靠的弟子們在扛。”


    “咱們命苦,攀不上他毛、孟兩家的高枝,扛些苦活累活也認了。但總也不能這樣整治人吧?像辛焱這樣,人家不過是顯露兩手本事,被他們發配到水南這樣的險地還不算,還要派人截殺。”


    “這樣的事還少嗎?遠的不說,單是何冬子和水南靈苑的弟子們的死,就極為可疑,這些流寇哪個靈苑都不碰,單單就找咱們水南靈苑來洗劫?誰不知道,咱們水南靈苑是最窮的一家。”


    “我看,咱們還是老實安份的好,最好什麽本事也不要顯露。不然,被這些人惦記上,哪一天腦袋掉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


    夜近二更,靈宵派的議事大殿依舊燈火通明,一個方臉長須的中年人,端坐大殿中間的椅子上,正認真地聽著門下弟子匯報,他神情嚴肅,身上帶著一股穩重如淵的氣勢,他就是靈宵派掌門南宮無極。


    他右首坐著一個枯瘦如鐵的老者,他叫殷商,是門中劍意最淩厲高手。在殷商的旁邊坐著一個黃衣胖子,他慈眉善目,一臉都是笑意,此人正是孟家的老祖,名叫孟金聲,他精明圓滑,善理財物,在靈宵派中主管商貿和後勤。


    在南宮無極的左手邊,坐著一個方臉赤眉的老者,神光內蘊,氣度不凡,他也是靈宵派金丹長老之一,毛家的老祖毛烈。


    在毛烈的旁邊端坐一位中年婦人,神色極是冷漠,她就是門中五大金丹長老中唯一的女修,她叫冷月,最擅丹藥之道。


    在眾弟子隊列之前,俞哲正在向掌門匯報這一趟出使南方的戰況。


    “我們這趟押運任務,一路上共接戰十三次,共斃傷賊匪二百二十八人,我方陣亡一人,重傷三個,輕傷十三人。”


    俞哲的回答簡短而清楚。


    殷商開口道:“這條線我們還是剛開始走,這一路上流寇極多,而且多是積年流寇,戰力不弱,我們這次負責押運的隻有三十八個弟子,其中內門弟子隻有五人,能取得如此戰果,殊為不易。”


    南宮無極也點了點頭,說道:“俞哲忠勇兼備,指揮若定,此次任務完成得極好,著晉升俸碌一級,賞四品【青霜劍】一口!其餘出任本次押運任務的弟子,也各按功勳進行獎勵。”


    俞哲躬身一禮道:“謝掌門賞賜!”說著便退入弟子們的行列之中。


    待弟子們散去之後,南宮無極卻把幾個長老留了下來。


    毛烈和孟金聲對視了一眼,上前一禮道:“我族中不肖子弟毛六,治家不嚴,竟縱容毛奇這樣的孽種為非做歹,終於鑄成大錯,某實在是羞愧萬分,還請掌門師兄責罰。”


    孟金聲也道:“我家子弟孟雲生,蒙掌門厚恩,居經營諸司統領一職,但此子德才淺薄,識人不明,任職以來,卻無任何建樹,實是無顏再見掌門。今日老夫特代其辭去統領一職。”


    南宮無極一把扶起二人,朗聲說道:“兩位師弟無須如此,毛奇作惡,已遭天遣,其父毛六確有管教不嚴之責,好生訓戒便是;至於孟雲生,任職以來,雖無顯功,也並無大錯。事後也查明,他門下弟子胡言,前往水南行凶,並非他的授意指使。他對門下管束不嚴,依律懲誡便可。”


    但毛烈和孟金聲卻依然堅持要嚴懲毛六、孟雲生兩人,掌門最後也隻好同意了兩人的意見,同意孟雲生辭去經營諸司統領一職,同時,還撤去了毛六靈植司的主事的差使。


    這個消息一經傳出,門中一眾被毛、孟兩家欺淩的低階弟子們無不人心大快。


    當這個消息傳到辛焱的耳中,他也大覺意外,他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是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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