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雲崗赤燕門營地大帳裏,一眾舞姬早已退下,獨孤玉庭和一名中年人正在對弈,弈的不是戰棋,枰中布下了百多子,雙方局勢犬牙交錯,已下至殘局,中年人看出獨孤玉庭的棋子的布局貌似簡單,卻處處暗藏殺機,中腹一塊黑棋似乎處處可逃生,然白棋處處皆有妙手應對,最後都能殺得黑棋潰不成軍,手上舉著一顆棋子,卻半天也落不到棋盤上。


    “少爺的棋道越來越精進了,屬下自愧不如。”他看到棋已是無力回天,隻能是棄子認輸。


    “伯言不必過謙。”獨孤玉庭爽朗一笑,話鋒一轉,卻是問道,“上次查的事怎麽樣了?”


    “自從上次暗影被對方識破後,我們的人再也進入不了龍崆洞的核心層次,所以關於他們的戰備最新情況還不太清楚。”伯言神色凝重,“屬下按照少爺的吩咐,查了近兩年來失蹤的煉器師、製符師的情況,一共是六十三人,最後一個失蹤的是天雷門的澹台青炎,這批人的去向還沒查清楚。”他又補充下,“最近五年來,龍崆洞不惜高價從外麵進了大批的四品的赤焰石、四品的玉鋼、四品的神風石回來,最近還委托金華商會購入了一批五品以上的法寶,數量不詳。”


    “哦?”獨孤玉庭陷入了沉思。


    伯言知道少爺進入了沉思,七少少爺很年青,居於高位,卻對誰都很謙和,說話也總是很和氣,但他身上卻似有一種讓人折服的魔力,讓人心生畏服,近年來他主導暗夜,在與龍崆洞的情報戰中取得了很多戰果,所以在門中威信極高。


    “可惜七少爺不是嫡出。”想到這,他不由暗自歎了口氣。


    獨孤玉庭卻結束了沉思,他開口道,“要開戰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你的人要全部撒出去,要盯緊龍崆洞東峰的煉器部,等對方把這批四品法寶煉製完成,就要動手了。”


    獨孤玉庭想了想,特別叮囑道,“另外你抽出一批精幹,給我盯著青木商會,這件事你要親自布置。”


    他看伯言不明白,又提醒了句,“靈霧派是傳承數百年的大派,根基深厚,陸抗這個人很不簡單。我們和龍崆洞開戰,不能讓他們從中漁利。”


    送走伯言,他卻沒有回帳,一個人悵然地望著星空。


    過了好久,他說道,“要起風了。”


    他身邊的一個修者看著天上一動不動的雲,有些驚愕,心裏卻暗自品味少爺這句沒頭沒腦的話。


    ……


    七星崗,平時是少年修者們聚集的場所,平日一到晚間,便是營帳遍地,熱鬧非凡,但是今晚這裏隻立了一個營帳——龍崆洞十三少爺的營帳。


    “一群飯桶!”一個錦衣少年半倚在座椅上,生得十分俊朗,麵帶潮紅,額上青筋縱橫,雙目盡赤,神情十分可怖,他撫摸著椅上墊著張四品白熊皮,對著堂下跪著的十多個修者喝罵,“養你們有什麽用?老半天連個妞也弄不回來?!”


    堂下的修者有老有少,修為最高的已至凝脈,修為最差的也有築基期的修為,俱跪伏在地上,任這個少年羞辱責罵,頭也不敢抬。


    這少年就是龍崆洞門主的十三少爺崔嘯風,修劍天份極高,他老子崔永烈打小就用靈藥給他伐體,並延請名師指點,他小小年紀就已修到凝脈期,劍術修為更是了得。十七歲那年他獨自潛入黑龍潭,力斬五品黑蛟,請名師煉成黑龍劍,品級竟高達五品。


    龍崆洞門主生了一堆女兒,兒子卻隻有一個,本來就寶貝得不得了,見他劍術修為如此了得,更是對他寵愛有加。


    龍崆洞入主靈霧城後,門人日漸驕縱,崔嘯風更是驕橫霸道之極。


    今日他出來遊獵,路過一個坊市,見一少女修者長得十分可人,便擄掠至此,誰知那少女卻十分剛強暴烈,見實在反抗不過,就假意順從,趁他不備時,差點把他的命根給咬掉。


    崔嘯風暴怒之下,強運采補邪術,把她虐至奄奄一息,最後更是狂性大發,竟把少女活生生地撕成數塊,用少女的血肉去喂座騎赤尾虎。


    他在暴怒下強運采補邪術,**之火越燒越熾,心神隱有失守之勢,人竟漸入瘋魔之境。


    一眾手下正心驚膽戰之時,一名修者風一樣地掠入營帳,顫聲回報道:“冷易回來了。”


    “日尼媽!”崔嘯風吼道“那還不把那妞給帶進來?!”


    “報少主,冷易失手了。”報信的修者冷汗直冒,又補了一句,“白朗死了。”


    “哦?”聽到這個消息,崔嘯風神色反而漸漸恢複了平靜,他有些冷淡地吩咐,“把冷易帶上來。”


    ……


    “你是說,是赤燕門獨孤玉庭的手下?”崔嘯風邊聽,邊把玩著兩顆珠子,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冷易趴伏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他遲疑了下,最後還是說道:“那人還說……”


    “哦?說什麽?”崔嘯風和顏悅色地問冷易。


    冷易回道:“那人說‘留你一條命,回去告訴你家崔少爺,我家十三少說了,不想死,就立馬滾出赤燕門的地界。’”


    “好,很好!”崔嘯風臉上笑意更濃,環顧四周的修者,問道,“獨孤玉庭就在落雲崗吧?”


    “少爺,您要三思啊!”一個麵容蒼老的修者跪在他麵前,他是崔嘯風的老仆人,修為已至凝脈後期。


    “馬上出發。”崔嘯風手上把玩的兩顆珠子已是粉碎,他拍拍手上的粉塵,語氣斬釘截鐵,“獨孤玉庭那夥人要是跑了一個,我的規矩你們都記得吧。”


    “少爺!”福伯還待阻攔。崔嘯風早已帶著一群人向落雲崗殺了過去……


    ……


    陸抗立在房內,沉思不語,現在靈霧城局勢極為嚴峻,赤燕門和龍崆洞兩早已勢成水火,青木商行和天雷門夾在赤燕門和龍崆洞之間,凶險無比。


    這兩年間爭鬥更是升級,從他收集到他的情報來看,最近兩家的動作都有些異常,之前兩家的附屬門派打得火熱,最近卻紛紛偃旗熄鼓,兩方的高手更是突然行蹤隱匿,去向不明。


    他懷疑辛焱的師傅澹台青炎的失蹤就和兩家有關,因為最近在靈霧城失蹤的煉器、製符師不下六十餘人,而像澹台青炎這樣的高手也有數人,弄得現在靈霧城的各種接煉法寶業務的價錢激增。


    現在,他最擔心的是,他也摸不準赤燕門和龍崆洞到底什麽時候正式開戰。


    若兩派不開戰,他不能有任何動作,因為隨便哪一家都可以在一夜之間把他們苦心經營了十七年的勢力連根拔起,但若是等兩家打起來再動,屆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青木商行和天雷門也勢難幸免。


    這些年,為了不引起赤燕門和龍崆洞的注意,也為了保全靈霧派的血脈傳承,他不得不把資質優秀的弟子安排進別的門派,把一大部分生意分散轉移到其他的地方。


    到底什麽時候兩家會正式開打呢?他正在犯愁,一個弟子卻把一個紙鶴就進來了,他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陳宗遜的專用的紙鶴,他展開紙鶴,臉刷地白了。


    ……


    海老先生,阿洛現在的情況怎麽樣?”青兒急切的問道。


    一位尖嘴鼠須的中年人接過青兒遞過的毛巾,擦了擦額上的汗,恨恨地數落道:“這小子簡直是不要命了,他的疾風訣應該是剛突破的,境界還不穩,他居然敢用來和人玩命,現在元氣大受損傷。”


    他一邊說話,鼠須一般的三縷細細的胡子也一翹一翹,十分的滑稽可笑。但從來沒有修者敢笑話他,因為他是靈霧城中首屈一指的醫道高手——海老先生。


    海老先生精於煉丹製藥,一手針法神妙無比,活人無數,他“一針定生死,閻王不敢收”的名頭,不要說是在靈霧城,就算是在整個都天界中也十分響亮。


    青兒聽到辛焱隻是元氣受了損傷,不由舒了口氣,她乖巧地接過海老先生手上的毛巾,順著他的話頭說道,“這小子就是一野猴子,不吃點小苦頭他不會長記性。”、“小苦頭?”海老先生搖了搖頭,“這回沒那麽簡單,這次他應該還強用了金剛焰……”


    “啊!”青兒心猛地一震,“他怎麽敢用金剛焰,那可是三品火火焰,澹台青炎伯伯不是再三囑咐他在築基前不能用嗎?”


    “不敢,哼!”海老先生冷聲哼道,“你倒是說說,這小子除了怕他師姐外,還有什麽不敢的。”


    青兒急了,拉住海老先生的手道,“海老生先,您醫道通神,一定要救救他!”


    “唉……”海老先生看著青兒緊張而又期待的眼睛,“放心,我剛才給他施了針,已經把他的金剛焰打散了,又用千年保心丹護住了他的心脈,他暫時性命沒有危險。”


    “但是剛才受到金剛焰的刺激,這家夥的五行歸元訣突破了八層,隨後金剛訣也突破了第四層,現在他的金、木、水、火、土五行靈力和金剛焰全扭成了一團,全散入了血內筋骨之中,勢如亂麻,我也沒辦法。”


    “我的千年保心丹啊,光成本就用了三千顆靈石。”想起千年保心丹,海老先生氣不打一處來,放聲哀號道,“上次這家夥鑽山洞,竟敢去惹碧螺雪蠶,被咬了,也是送到我這裏,用了二千多顆靈石,現在一個靈石也沒還。這個災星,不害得我傾家蕩產了他是不罷休啊。”


    聽到辛焱性命暫時保住了,青兒略微鬆了一口氣,但海老生先後麵的話卻讓她的心越抽越緊。


    “他醒了!”辛焱才掙開雙眼,就看到青兒驚喜眼睛,她的聲音便在耳旁響起,“海老先生,辛焱醒來了!”


    “謝天謝地,嗬嗬,這個禍害總算醒來了。”卻是海老先生的聲音,他快步走到床前,看著剛睜開眼睛的辛焱,又幫他檢查了一次,眼中卻滿是驚喜,“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這話說得一點都不錯,居然這樣也死不了。”


    辛焱正待起來道謝,卻發現一動也動不了,身體竟完全就不聽他的指揮,他除了眼睛能動以外,連一個手指頭也動不了,連話也說不了。


    他也不知道這些天是怎麽熬過來的,他隻覺得自己是做了一個好長好長夢,一個可怕惡夢,這些天他體內的五行靈力和金剛焰在經脈、血肉中反複爭奪,每一刻痛得死去活來,好多次他都命懸一線,好多次他都想放棄了,但一想到師姐的藥還沒買回去,他就又堅持了下來。他集中所有的力氣,守住自己的心防,不讓自己滑入死亡的深淵。


    能把身陷絕境的辛焱救回來,海老先生也不免有幾分得意,他笑道:“嗬嗬,這麽快就想動?沒這麽容易,你體內金、木、水、火、土五行靈力和金剛焰被我施以轉魂金針梳理,更用碧雲掌力震散,現在都散入了你的血肉筋脈之中。你這禍害福緣倒是不淺,經這一番的洗髓伐體之後,資質與之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別,無論是修煉五行法訣,還是煉體都更會容易。”


    但他接著神色卻又是一變,痛心疾首地對辛焱說,“為了救你這個禍害,我幾十年積攢的千年保心丹、回魂丹、五行混元丹、五龍丹、培元丹、洗髓丹、大還丹、小還丹、十香返生丸、金剛浴身靈液等幾十種珍稀藥材都耗光了,哼哼,你可別想賴,帳都給你記著呢。”


    辛焱心中暗暗發苦,之前就欠著海老先生一大堆賬,這次更慘,光聽藥名他就頭皮發麻,因為上麵的丹藥都極之珍稀,光千年保心丹就得三千多顆靈石……


    不過現在他最擔心不是這個,反正虱子多了不怕癢,他倒是光棍得很。


    他最擔心的是他的做的那件事,把局麵弄得無法收拾,但他連話也說不了。


    看著海老先生在一邊數落個沒完,青兒卻著急了,她搖了搖海老先生的手,撒起了嬌,“他才剛醒來,您可別把他給嚇壞了,他欠的債誰來還啊?”


    “他要是能被嚇著,我們早就給嚇死了,你看看他這次惹的事,就差沒把天給翻過來了。”海老先生把顆培元丹交給青兒,“這個,你給他服了吧。我先出去了忙了。”


    他一邊走還一邊嘟囔,“真不知這小子有什麽好,值得青兒整整七天沒合眼的守著、看著。”


    辛焱聞言,心中猛地一震,原來自己已經睡了七天七夜了。同時卻又大為感動,竟累得青兒姑娘守著自己七天七夜。


    那天他冒充赤燕門獨孤玉庭的手下——鬼影夔坤,拚死把龍崆洞派的白朗和冷易打得一死一傷,原意是禍水東引,挑動兩派之間的爭端。


    但最後他因為強用金剛焰和神行百變,結果元氣大傷,金剛焰和五行靈力失控,最後吐血暈倒,好在他在動手之前就用紙鶴通知了陳宗遜,他相信宗遜的能力,會把現場收拾得滴水不漏。


    但是萬一崔嘯風不上當,回來一查……


    青兒看他猛眨眼睛,知道他擔心外麵的局勢,她邊喂辛焱吃藥,邊說道,“被你一攪,赤燕門和龍崆洞正式打了起來,現在外麵局勢現在很亂,但我們知道得早,陸伯伯和南宮掌門出手很果斷,現在局麵對我們很有利。另外苗家的人是宗遜親自安排的,出不了什麽問題。”


    她取來一個音圭,輸入靈力,音圭上七色的光芒閃動,傳來一陣悠揚的聲音。


    “昨日數萬妖軍大舉侵襲方天界,襲滅十三座重鎮,修者聯軍死傷慘重,目前昆侖、蜀山已派出精銳戰部前去支援。”


    “最新消息,東周界發現一個大型四品赤鐵礦床,初步探明有儲量有四億萬斤,並伴生有百年烏鋼、陰陽玉、風銅、紫晶石等五品礦產,為爭奪這一礦藏資質,東周界各大門派相持不下,形勢一觸即發。目前蜀山派已派出長老前往調停。”


    “諸城界赤劍門自三十年前斬除玄血水妖和魔炎火妖後,以水妖血和火妖牙煉入七品邪月劍,昨日寶劍開爐,劍氣激衝天地,天生異像,白日星現,其此劍被命名為邪月血牙刃,據傳此劍高達八品。”


    ……


    “都天界靈霧城赤燕門和龍崆洞雙方的爭鬥已進入白熱化,昨日雙方在靈霧城郊爆發激烈衝突,造成數百修者傷亡,自七日前龍崆洞崔嘯風被赤燕門獨孤玉庭斬殺以來,雙方衝突日益升級,至目前止已造成近三千多修者傷亡,由於局勢不穩,大量修者為躲避戰亂,離家出走,淪為難民,這是自十七年魔軍入侵都天界以來靈霧城地區最大的一次戰亂。”


    “又訊,在原靈霧派青木戰部首領陸抗的主導下,天雷門、清風山、紫電穀、飄雲峪、大雪山、清溪派等三十一個門派發表聯合申明,組成靈霧盟,共推天雷門門主南宮無極為盟主,南宮無極宣布靈霧盟保持永久中立,並呼籲赤燕門和龍崆洞雙方早日停止衝突,恢複和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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