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這一聲帶有怒吼的加成,把蕭仁喝退了一步。每個人記憶深處,烙印最深的就是自己的姓名,打從剛出生就有人喊叫,並且會隨著社交而加深,徹底成為潛意識。


    蕭仁猛然一愣:“你認識我?”而後又搖了搖頭,順著少昊的目光,看到自己的胸牌,嘴角浮現出一抹了然:“既然你想當個明白鬼,那我就讓你死的明白!”


    說話間蕭仁脫去自己的衣服,露出**的身體,整具身體上刀痕密布,蕭仁仿佛是一個被砍上數千刀的碎布娃娃,又被人一點點用針線縫合起來。


    “這……!”麵對這具身體,少昊猛然一息,不是因為這些疤痕太多,而是因為這些疤痕不是普通的創傷,隻有手術刀才能留下如此細微的痕跡!少昊腦袋中靈光一閃,破口而出:“**實驗?”


    “對!就是**實驗!”蕭仁聲音帶有火山爆前的壓抑:“就是這萬惡的基因實驗室,讓我失去本該擁有的一切,毀掉了整個雞籠山!”


    少昊聽到這裏雙目圓瞪:“說下去,不要停。”他總覺得雞籠山變成一座死城異常蹊蹺,現在終於找到問題的根源,少昊自然要問個究竟。


    “你跟我來!”蕭仁並沒有過多言語,帶著少昊往實驗室的地下室走去。


    地下室!少昊聯想到了些什麽。因為地下室隻有一個部門,那就是停屍房!這裏曾經是少昊的第二個家,並且在這裏住了一百多年!


    空氣中漂浮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推開厚重的門,陰冷從心底泛起,讓人周身汗毛咋立,整座雞籠市都已經沒有供電?為什麽這裏還有電?


    “實驗室下麵有一組核能反應堆,當實驗室的後備電源用光後,就會智能報警!而我隻要輕輕的把手一推,這個世界的光明又都回來了!”神神叨叨的蕭仁忽然異常的優雅:“歡迎你來到我的家,很快我就能和妻子團聚。”


    往停屍房裏麵走,一排排往外泛著寒氣的鋼鐵櫃,這就是一口口的棺材,每個棺材裏麵都曾經躺過一條生命,就是現在他們依然躺在裏麵!


    雙眼滿是狂熱的蕭仁走在前麵。拉來一口鋼櫃,招呼說:“老楊,你最近過的怎麽樣!好久沒一起曬太陽了!”


    鋼櫃中躺著一個四十出頭的男人,**的身體外麵,裹著一層塑料布。麵容安詳,也許他也是被低溫冷藏的吧!


    “小輝,你又不乖!怎麽不學習又睡著了!”蕭仁拉開另外一口低溫棺材,跟裏麵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打招呼!


    “張嬸,你老人家又年輕了三歲!”“張叔,你可要看好你家的小老太太,別被隔壁的王光棍給勾跑了!”“怎麽!王光棍我說的就是你!難道你還有我的拳頭硬?”


    閉上眼睛,聽著蕭仁自己的獨角戲,還真有一種回歸社會的感覺,但是在這裏他並沒有回歸社會,隻是一屋子屍體!


    “每次我都跟他們打招呼,我隻想過正常人的生活。但是我已經不再是正常人!怎麽才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睜開眼睛,少昊看到正在喃喃自語的蕭仁,跟他一起走到鋼櫃的盡頭。正麵的牆上掛著兩口鋼櫃,蕭仁帶有自嘲的說:“這裏可是別墅區,到我家記得換鞋,別踩髒我妻子剛拖的地板。”


    鋼櫃被輕柔而緩緩的拉開,少昊想不好蕭仁還有如此柔軟的一麵,裏麵是個女子,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女子,如果蕭仁是一個縫補千次的布娃娃,那麽這個女子就是散落成千塊的布娃娃。


    “這就是我的妻,裏麵還有我的子!”蕭仁的臉上忽然湧起萬種的風情,柔弱的說:“小薇,我帶朋友來看你,他的身體內有形初始藥劑,我隻要殺了他,從他的身體內提煉出型初始藥劑,就能讓你複活,就能讓咱們的孩子複活。”


    蕭仁是雞籠山雞籠市中環大廈的一名普通的貨車司機,辛辛苦苦工作攢錢,為即將出世的孩子鋪墊好一切。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蕭仁帶著已經六個月的妻子散步,卻不曾想一輛墨綠色的悍馬失控般的衝了過來,從小薇的身體上碾過。蕭仁瘋了!對於他來說妻子是他生命的全部!


    悍馬車撞在圍牆上停止,從車上下來一個醉醺醺的漢子。酒後駕駛等於蓄意謀殺!


    憤怒之下,蕭仁用碎玻璃硬生生捅死了這個醉漢!醫院的救護車趕來,經過一番搶救,小薇深度昏昧,全身癱瘓,孩子居然奇跡般活了下來,正在子宮中孕育。


    屬於蕭仁的災難這才剛剛開始,暴怒下失手殺人,雖然出於激憤,卻要承擔法律的製裁。妻子住院又需要龐大的藥費。為了昏迷的妻子,為了即將出世的孩子,蕭仁選擇最痛苦的刑罰,成為長城集團下屬實驗室的**實驗標本。隻要能熬過十年的實驗,他能獲得自由身,小薇也轉院到長城集團下屬雞籠山實驗室,接受最先進的治療。


    基因實驗區別傳統實驗,新型的基因藥劑有一個通性,藥性劇烈,難以控製,死亡率居高不下。


    多少次生死徘徊,多少次放棄與掙紮。蕭仁渾身上下散腐朽的味道,為妻子蕭仁以成為基因藥物實驗者中最強悍的一位,每次試驗所承受藥品的劑量都最重,這一切隻為一個信念:她一定會蘇醒,孩子一定很可愛。


    在那地獄般的試驗中,蕭仁愣是咬牙撐下來,周身布滿刀痕,每天在藥品與手術台之間徘徊,很多實驗者扛過藥品的侵蝕,卻沒有的頂住精神上的寂寞,一個個瘋癲而死。蕭仁卻愉快的或者,因為妻子是他心中那唯一一束陽光。


    每當夜深人靜時,蕭仁的夢裏總有暖暖的陽光,藍藍的天、白白的雲、青青的草、還有奔跑的孩子與嬌柔的妻。


    故事到這裏,本該在十年後大團圓,誰也沒有想到,出現了轉折。


    雞籠山早就變成隔離區,機器人叛變讓人類草木皆兵,但是又無可奈何。安逸太久的人類不能離開機器人,何況防禦終端又控製在天網手中。人類的未來就好似放在了鍘刀之下,等上某一天鍘刀忽然落下,未來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我聽說長城集團從總公司弄來型初始藥劑,試圖破解型初始藥劑,並且批量生產!”蕭仁說到這裏,仿佛又回到不久之前。


    一隊荷槍實彈的特種兵護送一瓶小小的藥劑來到雞籠山,在這個已經亂掉的世界裏,運輸可不是一件好活。


    蕭仁永遠都不會忘記,雞籠山實驗室主任接到這瓶藥劑時的神情。那是一種狂熱,狂熱的背後還有一點點的虔誠。


    實驗室內的防禦措施被加強三倍,全部人進入都要憑識別卡,護送藥劑來的特種兵也留下來,負責實驗室的保衛工作。


    至於蕭仁這個小小的**實驗標本,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當然蕭仁也沒有對型初始藥劑動心思,一切還要從一次**實驗說起。


    掌握了型初始藥劑,大家總是要做各種類型的實驗,其中就包括測試細胞繁殖再生的能力,而眾多實驗體內,蕭仁是最為適合的人選。


    於是蕭仁被挑選出來,注入半盎司的型初始藥劑,半盎司約有14?毫升。就是14?毫升的型初始藥劑,讓蕭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細胞分裂生成能力倍增。就連機體死亡停止運轉,都能逐漸進行修複,換言之蕭仁擁有了不死之身。


    這絕對是一種震撼,對於學問不高的貨車司機,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存在對人類意味著什麽,而意識到這種藥劑對於癱瘓的妻子,還有腹中孩子意味著生還的奇跡。


    問他們討要?蕭仁直接否定這個念頭,注入型初始藥劑後,蕭仁覺自己逐漸強大起來,而且擁有了別人沒有的特異功能,或許自己可以換個方式擁有這種神奇的藥劑。


    就這樣蕭仁隱忍起來,等待千載難逢的機會,在等待中終於來這個機會。


    少昊想不好這裏麵還有如此曲折的秘密,眼睛瞪得滾圓期待蕭仁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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