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貞德一腳醒過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埃吉爾一如既往的躺在她懷裏酣睡的樣子。事實上再稍微的想一想,貞德就能夠想起來,在昨天上,埃吉爾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來到她的房間裏麵。


    雖然作為一個修女,這樣做事實上是非常的違背主基督的教誨的。但是貞德卻對此欲罷不能。並且對於埃吉爾並沒有來這件事情覺得非常失落。


    因為這樣就不能看到埃吉爾的睡臉了。


    事實上貞德覺得,作為和埃吉爾交往的最大收獲,便是可以在提前睡醒過來之後,看到埃吉爾酣睡時候的樣子。貞德覺得隻有在這種時候,這個如同北歐最狂野的狼王一樣狡猾凶殘的男人,才是真正屬於自己的。而且也隻是屬於自己的。而當埃吉爾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就都不一樣了。那時候埃吉爾的身份便不再是貞德的情人。而是諾曼的國王,諾曼王國近千萬平民貴族所仰望之主君。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


    因此,貞德覺得清晨的時候提前醒過來一段時間,之後看著埃吉爾的睡臉,是一種無比幸福的事情。甚至堪稱足以補償自己背棄了天主教誨的回報。哪怕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下地獄,貞德也顧不上了。而且說起來,如果真上了天堂的話固然挺好的,卻也不太可能再見到他了……


    想到這裏貞德就稍微有點臉紅。覺得自己這樣的思想實在太大逆不道了一點。


    睡夢中的埃吉爾顯得如此安詳,就好像是天使一樣。就好像是一切的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一樣,異常的可愛。隻是當埃吉爾睜開眼睛之後,什麽都完了。那種深邃的碧綠色的眼睛,完完全全的把一個天使轉換成了惡魔。


    所以貞德非常期待這種時候,甚至將之視為了自己今後生命中最大的樂趣。畢竟在今後,她不能再上戰場了。不能練劍,甚至連稍微用力,握緊潔白閃光之劍都不允許。不能跑步,不能跳躍,連快一點的走路都不能。如果這一點點樂趣在被剝奪了的話,貞德就實在不知道她再活下去有什麽意思了。


    法蘭西人背叛了她,法蘭西人已經不需要她了。而她也再不能為了法蘭西作戰。如果埃吉爾再拋棄她的話,那麽貞德實在是難以想象,自己今後應該怎麽生活下去。


    “他去哪裏了?為什麽不過來?”貞德這樣子,依靠著床背半躺著,喃喃自語。又過了一會兒,她所盼望的埃吉爾才走了進來。


    “抱歉,稍微出了點事情,你一直在等著我麽?”埃吉爾帶著歉意的笑了笑。之後坐在了貞德的旁邊,抬起了貞德的下顎吻了上去。


    “沒有,我也是剛剛醒過來的。”埃吉爾輕吻的一下仿佛蜻蜓點水一般,很快就鬆開了。讓貞德覺得稍微有點失望。


    “覺得寂寞了嗎?”埃吉爾接著問。


    “稍微有一點。”貞德這樣回答。


    “……非常抱歉。”埃吉爾再次道歉,之後摟住了貞德的脖子:“我稍微有點累了。讓我休息一下可以麽?”


    “嗯。”貞德點了點頭,之後幫埃吉爾脫掉了衣服,蓋好被。看著顯得非常疲倦的埃吉爾的麵色一點點的平靜下來。貞德便滿足的歎了口氣。同樣的閉上了眼睛,抱著埃吉爾的胳膊再次進入了夢鄉。


    基本上就是這種狀態吧。埃吉爾對於這樣能夠治愈自己心靈的事件,感覺也非常不錯。隻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瘟疫的關係,埃吉爾顯得有些忙碌,所以不能經常來貞德這裏。因為害怕她寂寞,就把小修女瑪利亞重新送了回去陪著她。而很快的,埃吉爾也發現了這麽做的好處,就是不用深更半夜的兩頭跑了……


    就這樣,埃吉爾並沒有將軍隊之中瘟疫流行的事情告訴貞德。貞德也非常守本分的什麽都沒有問。雙方感情良好,溫馨和睦。一直到了今天……南丁格爾擋在了埃吉爾的麵前。被埃吉爾揪了呆毛為止。


    這時候,埃吉爾才明白過來,原來南丁格爾在軍隊之中已經有了一票蹙擁了。幾乎所有在傷病士氣被她照顧過的士兵們,都對這個熱心的耐心的細心的女孩子產生了好感。但是當這些家夥聽說了南丁格爾是想要進入隔離區的時候,全都非常恐懼的拒絕了。讓這位護士姐姐覺得非常沮喪。


    但是她還是進去了。


    事實上,的確,在做好了一切預防工作之後,傳染的可能性已經被降到了最低,基本上不太可能被傳染到。但是萬一呢,我是說萬一的萬一呢?維京人的確都不怕死。但是也要分怎樣的死法。在戰場上英勇戰死,還有因為疾病屈辱窩囊的死去,這怎麽看都不一樣。


    因此最終進入隔離區域的,也隻有她一個人而已。


    “話說,如果這家夥死在裏麵怎麽辦?好歹也是花了好幾千點券兌換來的吧?”當埃吉爾聽到了諾曼間諜傳來的消息,說南丁格爾趁著警衛們不注意,私自跑到了隔離區裏麵去之後,稍微沉默了一會兒,緊接著自始至終都觀察著埃吉爾的,埃基爾的便宜妹妹歐若拉便在埃吉爾的心中說出了這樣的話。


    “死了好,死了幹淨。”埃吉爾翻了個白眼,之後站起身來,順勢扯過了一個衛隊騎士遞過來的披風,係在脖子上。同時轉過去,對著自己的間諜頭子內穆利斯問道:“已經準備好了吧?前往羅馬的全部安全工作?”


    “當然了陛下,安全工作非常完備,甚至完備的有些過分了。即使陛下您臨時起意,想要將教皇給宰了,憑借那些‘安全力量’的手段也可以辦得到。”內穆利斯這樣的回答讓埃吉爾稍微有點愣神,緊接著輕哼了一聲,又轉過去向著他的外交官佛斯特問道:“那麽,我所需要的條件,羅馬教皇都答應了麽?”


    “雖然一開始的時候稍微有點問題。但是在屬下耐心的勸說之下,教皇聖座已經完完全全的答應了。”


    “那就沒問題了。”埃吉爾打了個響指,之後將一柄純黑色的,精鋼打造,鑲嵌著紅寶石的,造型精美至極的短管手銃掏了出來,挽了個槍花,之後重新裝到自己腰間的槍套裏麵去。


    “那個是什麽……陛下?”內穆利斯稍微有點奇怪,殺手的本能告訴他,這是一柄非常危險的武器——但是在此之前從來沒見過來著……


    “沒什麽,從特殊渠道得到的小玩意。”埃吉爾一邊這麽說著一邊撣了撣披風,走了出去:“我去溜溜彎,隨便轉轉……你們隨意,想跟過來也行,不想我也不難為你們……”


    “——陛下!”在場的終歸都不是傻瓜。聽到埃吉爾這樣的說法,如何還能不明白他的心思。頓時內穆利斯就有點急了:“此事終歸是屬下不周。如何敢再勞煩陛下玉趾?請陛下放心,此事交給屬下——”


    “——你?你去投毒還差不多。”埃吉爾輕哼了一聲,半開玩笑的說道。


    這邊內穆利斯被噎了一句說不出話,那邊外交官佛斯特又站了出來:“陛下,君子不立危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些道理——”


    “——這些道理我知道,可是……他們終歸都是我的兵。”埃吉爾說到這裏,聲音略微哽咽。讓佛斯特不好再說。


    “陛下。” 正當埃吉爾準備踏出去的時候,阿爾法攔在了他的麵前。


    “你也想阻止我?”埃吉爾皺了皺眉:“你難道想要讓別人背後議論,說自己的國王連一個小丫頭都不如嗎?!”


    “不,我陪陛下一起。”阿爾法嘴角一咧,露出了笑容。


    “嗬……嗬嗬……你笑的真難看。”埃吉爾這樣說著,拍著阿爾法的肩膀走了出去。


    “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跟上去!”眼看著自家國王和騎士隊長越走越遠,內穆利斯氣急敗壞的對著其他的衛隊騎士喊了一嗓子。


    “我們沒有必要聽你的命令,你這個賊!”一個衛隊騎士這樣回了一句。不過仍舊很快的跟了上去。而國王這樣的行為,還有衛隊騎士們緊張的樣子,也讓不少無所事事的諾曼士兵——絕大多數都是臨時征召的農兵覺得奇怪,於是有一些人便在好奇心的催動下,鼓足勇氣上去詢問。


    於是,衛隊騎士們沒好氣的,將埃吉爾陛下要前往隔離區域的事情說了出來。


    “這可不得了啊!陛下萬一出了事情的話王國就完了!”


    而這樣的事情也嚇壞了其他的諾曼士兵們。他們也驚慌失措起來,一些人跟著走了過去,而另一些人則快速的跑到了其他地方,將消息傳播了開來。消息越傳越廣。也越穿越混亂。著急的人也就越多。漸漸地,跟在埃吉爾身旁勸說的士兵,貴族,平民代表都有,也越來越多。然而埃吉爾卻完全沒有任何答複,以一種殉道者的莊嚴姿態堅定不移的向著被厚重的木牆隔離開來的罹患瘟疫的士兵,所居住的方向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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