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孫家鼐老大人果然派人送來題字,每個字都有一尺見方。孫元起大喜過望,連忙安排找人把這校名刻好。如此,學校的“八”字終於寫出了那一撇。至於那個“捺”,則是孫元起最撓頭的師資問題。


    孫元起,在新建的學校中,隻適合做個講師,做教授是高抬。做校長?那完全是高粱稈子做房梁——根本不是那塊料。在孫元起心目中,最好的校長人選,應該是著名教育家蔡元培。但不蔡現在何處高就。前些日子,石蘊玉來訪,談話間才,就在前幾天,蔡元培出任南洋公學特班總教習。孫元起後,腸子都悔青了!在石蘊玉回上海的時候,孫元起托他幫帶封信給蔡元培,信中的招攬之意,那是相當露骨!也不知蔡元培有沒有改換東家的主意。


    老大人絕對的算數!除了題字,送來的還有幾封沒封口的信,其中一封是給的,拆開拜閱。隻見上麵寫著:


    百熙吾孫,前所囑題匾額,今已書就。餘不善作擘窠大字,加以年衰,勉力捉筆,神韻俱無,字形都散。如不合用,即可不用也。又學校經、史之師事,餘思之數日。今海內碩儒,當推德清俞曲園、湘陰王壬秋、長沙王益吾。曲園年已八旬,寓居蘇州,恐不願移動。壬秋,曾文正公謂之妄人,然素膺大名,胸中富有萬卷。益吾學問精粹,今開缺在家,是樂育英才者。此三人皆不易致,然汝可將餘所草信函寄上,冀萬一之想。如可前來,足為學校之榮光、諸生之良師。縱不可得,亦不失求賢拜聖之意。中年一輩,瑞安孫仲容最為翹楚,博雅貫通,如恭致之,當可前來。善化皮鹿門亦有學識,井研廖季平則多新論。外如柯劭忞、吳汝綸、葉德輝、繆荃孫、崔適、嚴複、陳衍、楊守敬、沈曾植,皆是一時之選。汝可自擇之。祖鼐字。


    作為理科生,這些人中除了嚴複翻譯《天演論》有些印象外,孫元起一個都不認識。不過能讓作為大學士、禮部尚書鄭重其事地推薦的,那也定然差不到哪兒去吧?無小說網不少字


    孫元起現在手頭裏還有三、四萬美金,折合成白銀有四萬餘兩,除去應付日常開支、以及學生的獎學金,再加上美國的建築設計事務所快來了,估計年底手頭連一萬兩銀子都不剩。一萬兩銀子,如果供孫元起一個人吃喝,那十年、二十年都盡夠了;但對於一個龐大的學校,可能隻夠一、兩個月的。


    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逮不住流氓!看來,舍不得銀子請不來牛人。所以給這些老們寫信的時候,按照老大人推薦的等級,開出巨額花紅:最牛的德清俞曲園、湘陰王壬秋、長沙王益吾,隻要來任教,每人每年四千兩的薪酬;瑞安孫仲容,每年三千兩;善化皮鹿門、井研廖季平,每年兩千五百兩;柯劭忞、吳汝綸、葉德輝、繆荃孫、崔適、嚴複、陳衍、楊守敬、沈曾植,每年兩千兩。想當年,作為名校海歸、孫大學士的侄孫,京師大學堂才開出六百兩的年薪。這回,絕對稱得上是下血本。如果這些人都來,還沒到過年,學校就該舉債度日了!


    孫元起把錄取名單、招聘信件都發了出去,又重新回到城外。每天呆在新校區,監督施工、編譯教材,然後盡等開學。連中國與八國聯軍簽訂《辛醜條約》的事情都不關心——即便關心,也無能為力,還不如省點心做些別的。


    這一天,孫元起正在工地上催促工人加快進度,就見老鄭騎著馬氣喘籲籲跑進來。孫元起估計是找的,便把事擱一邊,迎了上去。卻見老鄭手裏捏著一張電報紙,上麵是用英文寫的我們將於9月14日到達北京火車站,請接站。”


    來電報的是誰啊?寫來信人的下角密密麻麻的一片,已經被老鄭的汗水浸得模糊不清,仔細審視半天,也沒看出端緒。不管了,定是美國建築設計事務所的來人。隻是不是14日的具體時候,沒準兒得在火車站耗一天。


    想想,今天已經是9月11日。如果美國人來的話,還有準備住宿的地方,相應的衛生用品、**用品都得提前預備。當下,安排幾個學生和老鄭先回城裏,處理這些零碎的事兒。再帶著幾個學生回城,準備迎接客人。


    過了一日,孫元起帶著老鄭、韓蘧、潘鹹,還有幾個力夫早早趕到了前門火車站,特地打出一個英語牌子“美國&m;m;m;c建築設計事務所”,惹得周圍來往的人不知多瞧了多少眼。


    到了午時,終於從火車站裏走出一大幫金發碧眼的洋人來,粗略估計,也有十大幾人。孫元起懵了:,那個事務所的全體人員全都來了?


    孫元起迅速穩住心神:人家都到了的地頭上,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出有損我禮儀之邦的形象來。臉上帶著微笑我是經世大學的校長揚克·約翰遜,歡迎大家來到中國的首都北京!”


    “謝謝!我是美國&m;m;m;c建築設計事務所的副總設計師伯恩。”領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充滿成熟的魅力和幹練的氣質,熟練地和孫元起打招呼,“很高興見到您。”


    “我也是。”


    “我是事務所的設計師……”第二位。


    “我是……”第三位。


    “我是……”第四位。


    第五位孫元起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那裏見過很高興見到你!”


    “我也是,約翰遜教授。”那個年輕的小夥子笑著對孫元起說。


    “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孫元起又盯著這個年青人看了幾眼。


    “是的,我是麥吉爾大學的博士研究生艾倫·穆勒,這是我的同學威廉·朱利安,我們都聽過您的課。是盧瑟福教授派我們來的,他希望我們能跟你做一些研究!”這位叫艾倫的小夥子指著身邊的另一個年青人說道。


    “那太好了!”孫元起一直擔心的師資問題,在這一刻終於得到圓滿的解決,真的是“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啊!瞧瞧人家老盧,多夠意思!


    接下來的幾個,孫元起不僅認識了,完全是就是以前同事嘛:前麵三個,是在耶魯元素實驗室時的熟人;後麵四個,則是在it電子學實驗室的搭檔,正好每個分室來一個。


    最後還有四個,戴著大帽子,把臉遮得嚴嚴實實的,現在見麵也不把帽子摘下來。孫元起心想:這四個又是哪個單位的?


    走上前去,例行地問道你好,歡迎來到北京!”


    四個人中的一個頓時跳了起來,高興地喊道樣?揚克他歡迎我們到北京呢!”


    孫元起想到一個不敢的答案你……你是莉莉絲麽?”


    “bing-bng!正確!”莉莉絲得意地摘下帽子,還不忘朝孫元起拋個媚眼。


    “那……你是艾琳娜?”孫元起努力不讓的聲音變線。


    “是的,約翰遜。”艾琳娜摘下帽子,滿臉通紅。


    “這麽說來,這位漂亮的女士應該是薇拉咯?”孫元起處在發狂的邊緣。


    薇拉很恬靜地摘下帽子,儀態萬方的朝孫元起行了一禮謝謝約翰遜的誇獎!”


    孫元起握緊拳頭,非常努力地控製的情緒薇拉,你能和她們一起胡鬧呢?”


    薇拉微微一笑,並不。倒是一旁的莉莉絲按捺不住薇拉的父母要把她嫁給一個討厭的家夥,我們正好看到你需要助手的信,所以,我們就幫薇拉逃到這裏了!”


    孫元起一頭黑線:這麽狗血的情節,在任何朝代、任何國家都會出現麽?


    “那麽,這位小一定就是我們非常可愛的妮娜咯?”明明那可能是最壞的局麵,孫元起還是決定揭開最後一張底牌。


    “是的,我是妮娜,約翰遜。”小姑娘摘下帽子,一臉興奮狀,還學著薇拉的樣子朝孫元起福了一福,“謝謝約翰遜的誇獎!”


    啪嗒!蛋糕塗奶油的那一麵重重地掉在了肮髒的地板上。孫元起現在已經出離憤怒,朝那三個姑娘低聲吼道你們來也就來了,為還要帶上妮娜呢?”


    艾琳娜低著頭,用蚊蚋一樣的聲音說道我們的出逃計劃被妮娜偷聽到了。她說,如果不帶上她,她就告訴我們的父母……”


    看來,這個小蘿莉也不是盞省油的燈!


    孫元起以手扶額,半晌才問道你們告訴你們父母來中國的事情了麽?”


    “告訴了!告訴了!”莉莉絲清脆地回答道,“我們一到上海,就給家裏發了封電報,讓他們安心。”


    考!寶貝女兒先是失蹤數十天,然後被告知已經逃到萬裏之外的異國,哪家父母還能安心?


    “好!你們做得非常好!”孫元起氣得咬牙切齒,“現在擺在你們麵前的有兩個選擇:a,立即送你們到美國大使館去見康格,然後等著被遣返回國;b,跟我先到電報局,給你們家裏發信,確認到了我這裏,然後再寫一封不少於五千字的信件,詳細向你們父母解釋一切,等&m;m;m;c事務所工作完成後,隨他們一起回美國。請選擇!”


    莉莉絲有些不滿我們本來是想……”


    “現在隻有a和b,美麗的!”孫元起懷疑逃來中國這個餿主意,百分之九十以上是這個丫頭出的。


    “我選b。”薇拉依然一臉恬淡。可她越恬淡,孫元起越抓狂。


    妮娜大聲說道我也選b!”


    孫元起沒好氣地說未成年人沒有投票權!”


    妮娜皺起了好看的小鼻子,氣哼哼地豎了豎拳頭,表示她的抗議。


    “抗議無效!”孫元起直接無視她,“艾琳娜,你呢?”


    “b。”


    “好的。”孫元起朝對搬行李的韓蘧、潘鹹招招手,語言切換成漢語,“你們倆負責把&m;m;m;c事務所工程師、以及各位老師帶到院子裏,讓老鄭他們安排好午飯和晚上的住宿,我稍微晚一點。”


    韓蘧、潘鹹看著孫元起身邊四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一臉曖昧,痛快地應了聲“好嘞!”


    孫元起現在一頭包呢,那管得上他們。回頭對四個姑娘說道走吧!”


    “去哪兒?我還沒選擇呢!”莉莉絲撅著嘴。


    “四個人,三個有投票權,兩個選b,你那一票已經沒有意義了,明白?”孫元起沒好氣地說,“公主們,我你們現在很饑餓,但我們現在的目標是電報局。所以,趕快走吧!”


    電報局離火車站不遠。


    從電報局出來,這些姑娘很快就被無處不在的異國情調所吸引,便是一向素淨的薇拉都問了不少問題。一路上,孫元起的耳朵邊就沒消停過。可憐孫元起在大清也沒逛過幾回,這次倒被外國的妹子拉了壯丁。一個中國小夥子,身邊圍著四個外國姑娘,滿大街的溜達,這跟牽著四個侏羅紀生物遛彎的回頭率有區別?


    無奈之下,孫元起隻好讓她們把帽子戴。可是莉莉絲和妮娜的聲音太有穿透力,隔了一百八十步估計都能猜到那是倆鬼妹。看著她們四下打量、慢悠悠走在北京街頭,哪像是逃婚出來的,分明是剛喝完茶,在後院裏閑庭信步。


    不管了!孫元起一手拉著莉莉絲,一手拉著妮娜,招呼道薇拉、艾琳娜,你們跟上!”連車都沒坐,一口氣把他們從前門拖到後海的家中,孫元起才長出一口氣。


    剛進門,就見潘鹹賊忒兮兮地躲在門後。孫元起瞪了他一眼你賊眉鼠眼的,在幹?”


    “沒幹,沒幹。”潘鹹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孫元起問了一句客人們都安排好住宿和吃飯啦?”


    “放心,都安排好了!”潘鹹點點頭。


    “嗯,那就好。”孫元起抬步想往院裏走。


    潘鹹突然問道對了,,哪位是師母?”


    孫元起哼哼一聲,表示“懶得理你”。心裏卻想:要不是看在身邊有外國客人,而且還是女性的話,定要飛起一腳,把你踢出北京城去!


    “難道……都是?”潘鹹一臉“果然不愧是我們的老師”的表情。


    “滾!”孫元起忍不住罵了一句,看來這些家夥都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兒大,虧得平日裏還諄諄教誨、愛護有加。


    潘鹹笑嘻嘻地朝四個美女打了個千兒給師母們請安!”在孫元起發飆前,一溜煙地跑進後院。讓孫元起窩了一肚子火,沒處發泄。好在這些姑娘聽不懂中文,問孫元起的時候,打個哈哈也就了。


    沒走幾步,就看到老鄭畏畏縮縮地在路旁候著。


    “老鄭,有事?”孫元起問道。


    “請……請問,這幾位……主母——”


    “主——母——?”孫元起鬱悶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我可比竇家的鵝還冤哪!我,我可沒對這些洋妞兒動過壞心眼!“記住,以後管她們叫、叫!”


    “小……姐?”老趙的眼神有點兒怪啊。


    順著老趙的眼神,慢慢看,才還牽著莉莉絲和妮娜的手呢。當下連忙甩開,一個個開始介紹,指著薇拉這是大。”


    指著艾琳娜這是二。”


    同理,莉莉絲,三;妮娜,四。


    “,這四位……,是先安排住宿呢,還是先吃飯?”老鄭問道,也不他究竟有沒有記住這四個人的大小。估計在他眼裏,四個洋妞兒都一樣醜,哪還分得出來差別?


    孫元起還是決定先詢問一下這些女士們的意見尊敬的女士們,歡迎來到我在北京的家裏。現在擺在你們麵前的有兩個選擇:a,先吃飯;b,先休息洗漱一下。請作答!”


    妮娜卻搶先問道約翰遜,院子裏的都是你的奴隸麽?”


    “不是,他們中不少人是我的學生。”孫元起很隨意的回答,“妮娜,你現在有投票權了,快點行使你的權利吧!”


    “現在這個中年人也是你的學生麽?”妮娜這個小蘿莉還是個好奇寶寶。


    “兩次沒有做出正確選擇,視為自動棄權。親愛的妮娜,是你主動放棄行使權利的寶貴機會。下麵,莉莉絲?”孫元起對這個可愛的小蘿莉不忍心痛下殺手,最後回答了一句,“你可以認為他是我的仆人。”


    終於輪到莉莉絲作答,生怕喪失機會的她立馬給出答案我選b,先休息洗漱一下。”


    妮娜扁扁嘴,不甘心地說要是我選,我也選b。”


    孫元起無視她,繼續問那麽艾琳娜和薇拉呢?”


    “b……”


    “b。”


    “好吧。投票表決結果:b,先休息洗漱一下。”孫元起示意老鄭領著大家先去住宿的地方。走了幾步,跑了一圈饑腸轆轆的孫元起有些奇怪,“你們在火車上已經吃了中飯啦?”


    “n!”異口同聲的回答。


    過了會兒,就看到這些姑娘對著鏡子梳頭、洗臉,或者躲在屋子裏換衣服。孫元起終於明白:即便是在二十世紀初,女性也是把衣著打扮放在第一位的。


    的時候,孫元起安排&m;m;m;c事務所工程師、以及耶魯、it、麥吉爾的各位老師休息一天。後天一起到新校區去看看。至於那四個姑娘,則老老實實地呆在書房裏麵,給家裏寫信匯報具體情況。


    孫元起偷得片刻閑暇,正在前院中踱步,思忖這些新來人員的安置問題,便聽得門外一片吵吵嚷嚷。平日裏,孫元起院子裏就是一堆學生,與鄰居雖說不是“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但也就是見麵打打招呼而已。因而門前一片清靜。不知何以今日吵鬧不休?


    正要出門看看,便見老鄭急匆匆從門外進來。孫元起問道老鄭,啦,門外吵吵嚷嚷的?”


    老鄭一臉苦笑,這不是院子裏來了一二十號洋人麽,鄰裏有些不安……”


    孫元起大惑不解我們院子來了洋人,幹他們事?可沒有招他們惹他們!”


    “這不是給洋人進北京鬧的嘛……”老鄭苦著一張臉,“街坊鄰居見了洋人都腿軟,生怕惹出事端來,又成潑天大禍……”


    孫元起無奈,總不能因為此事鄰裏鬧僵吧?無小說網不少字隻好委曲求全那你出去跟他們說去,我們就搬到城外去了!”


    說完,一揮袖子,進了內院。


    就在9月14日這一天,清政府頒下興學詔,說除京師已設大學堂應切實整頓外,著各省所有書院,於省城均改設大學堂,各府廳直隸州均設中學堂,各州縣均改設小學堂,並多設蒙養學堂。”


    自此以後一年內,各地學堂如雨後春筍,層出不窮,山東大學堂、京師大學堂、山西大學堂、貴州大學堂、北洋大學堂等,或恢複、或新建、或改建,中國高等教育出現了發展的第一個黃金階段。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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