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要奮鬥


    馬宇軒失魂落魄地回到天河,渾渾噩噩地上了陳景山的小屋,此時他心情之糟糕,委實難以言表,自踏入省城以來,他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般痛苦。


    門開了,陳景山習慣性地要開他幾句玩笑,但一見馬宇軒這副神誌不清的樣子,終於知道出了大事。


    陳小東也在,他和陳景山交換了一個眼色,都看出了對方心中的驚訝和擔憂。


    “我失戀了!”


    馬宇軒麵無表情地說了這一句話,然後踉蹌地走到冰箱前,用力拉開櫃門,劈裏啪啦地捧出七八支啤酒。


    他心情極度鬱悶,隻覺天地一片昏暗,再無任何樂趣可言,心煩意亂之下,竟不用啟瓶器,就這麽把啤酒瓶湊至嘴邊,剝的一聲,竟是硬生生地用牙齒開了啤酒。


    咕嚕咕嚕,馬宇軒舉起酒瓶一陣猛灌,嗆得他臉色通紅,差點要流出眼淚,但他卻渾然不顧,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喝法。


    陳小東心裏很不是滋味,他和馬宇軒相交十幾年,從來沒有見他這麽難受過。


    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


    馬宇軒最終還是在感情的戰場上輸得一敗塗地,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落魄的浪子,哪有半分紅星村天才的影子?


    蒼茫一夜月淒涼,世間情愛斷人腸。生活的困苦和學習的壓力,從來都不曾令馬宇軒低頭,但感情的創傷卻很可能令他從此一蹶不振。網上有多少大學生為情自殺的例子,就是最佳的佐證,果然最傷男人心的,永遠都是女人的無情。


    想到這裏,陳小東無盡唏噓地歎了一口氣,竭力安慰道:“宇軒,算了吧!那種女人不適合你的,你都已經是天才了,她還對你這個不滿,那個不滿,試問這樣的女人有什麽值得你去愛呢?”


    “是啊!她以為她是誰啊?星海音樂學院的才女就可以高高在上,肆意踐踏你的感情和尊嚴麽?她以為自己真是女神?她不配!”陳景山說話就直接得多。


    馬宇軒對兩人的安慰之語置若罔聞,口中隻是一直重複著一句話,這句話雖然是在問兩人,但更多的卻是在問自己:“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突然?我們明明曾經相愛,為什麽轉眼就形同陌路?”


    陳小東有些憐憫地看了他一眼,說:“宇軒,其實我和景山早就有預感,覺得你們兩個不合適,分手是遲早的事情。你們的追求根本不一樣,你是半個大學生,半個古惑仔,你是一個愛玩,灑脫,無拘無束的人。林筱蘭呢?她雖然也是農村出身的,但這些年經過音樂的熏陶,她已經變得小資,變得浪漫,變得虛幻,她的世界裏隻有真善美,她對生活無比挑剔,她心思細膩,你卻是大大咧咧,試問你如何能走進她的內心呢?你向往的是快意恩仇的瀟灑日子,她向往的卻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的詩意生活。”


    陳景山有許多藏在心中的話,此時也是不吐不快,說:“是啊!宇軒,我早覺得你們不可能走到一起。浪子和女神,怎麽可能會有結果呢?之前你們正在熱戀,這些話我不好說,現在我可以說了。你這個人吧,雖然不能說低俗,但你長年和我們藍河五虎一起,多多少少沾染了我們的一些惡習,她卻是一個眼睛裏容不下任何沙子的人,你說你們怎麽可能天長地久呢?”


    馬宇軒心神微顫,失聲道:“原來你們早就看出來了?”


    陳小東和陳景山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馬宇軒慘然一笑,笑聲中透著無盡的淒涼,說:“可悲啊!可悲!枉我還自稱天才,原來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蠢材。所有人都看出了我和林筱蘭不適合,隻有我一個人還像白癡一樣看不出來,嗬嗬,我連這一點都看不出來,還談什麽善於觀察,還談什麽走進林筱蘭的內心?直到今天我才發現,原來我隻是一介莽夫,根本不懂女人在想什麽!”


    陳小東不以為然地說:“不懂就算了!女人都那個鳥樣,裝得跟聖女似的,非要別人去揣摩她的心理。草,她們以為她們是誰啊?女人心海底針,憑什麽要我們男人去猜測?”


    馬宇軒沉吟一聲,說:“可是我覺得我還是挺懂筱蘭的,我也能多多少少知道她的想法,說明我還是走得進她的內心的,要不然她怎麽會和我在一起呢?”


    陳景山見他兀自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拍拍他的肩膀,說:“兄弟,別怪我說話太直接!其實我覺得林筱蘭就是想和你試一試,她最近沒有追求者,而你又還不錯,所以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和你發展一下,成就成,不成就算,其實她根本沒喜歡過你!”


    馬宇軒仔細一想,似乎確實是這麽回事,旁人如陳景山都看得一清二楚,可笑自己還看不通透,自己真是弱爆了,想到此處,不由得心中黯然,痛苦地閉上眼睛,說:“景山,小東,你們應該覺得我很幼稚吧?可笑我號稱天才,在感情上卻是一介白癡。”


    陳小東搖了搖頭,望著他的目光始終帶著欣賞,說:“不是的!我們都覺得你很棒!感情的事情誰都有第一次,有人說過,初戀即使推遲到三十歲,也還是幼稚的,何況你現在隻有二十歲。兄弟,大丈夫何患無妻,在感情的路上,跌倒了爬起來就好了。千萬不要一蹶不振,更不要懷疑自己,對於我們男人而言,事業永遠是第一位的,感情永遠不是男人的全部!”


    陳景山深有同感道:“小東說的沒錯!宇軒,失戀了就失戀了,很正常,沒什麽大不了的!好好地睡一覺,醒來之後就什麽都忘記了!”


    馬宇軒的心情漸漸好了起來,舉起手中的啤酒瓶,說:“你們說得對!一醉解千愁,我保證明天醒來之後,就會重新恢複鬥誌的!今晚就讓我頹廢一下吧!”


    “應該的!頹廢一下好!嗬嗬,來,兄弟,我們陪你,不醉不歸!”陳小東笑著說。


    馬宇軒微微一笑,伸出了兩根手指。


    陳小東一愣道:“你要什麽?”


    “煙!”


    在頹廢潦倒的時候,還有什麽比煙酒更容易讓人迷醉,讓人忘憂了。


    三人一陣吞雲吐霧,劈酒豪飲,不時還放浪形骸,大聲高歌,一直喝到天明時分,才爛醉如泥地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醒來的時候,馬宇軒覺得頭疼得厲害,胸口像是有一團火一般火急火燎,但這種身體上的疼痛,比起內心深處的情傷來說,根本是天淵之別。


    “我想通了!”馬宇軒呆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默然半晌,然後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


    陳小東斜躺在**,懶洋洋地問:“你想通什麽了?”


    馬宇軒奮然說道:“你們不是說我和筱蘭的差距在於我低俗,她高尚麽?我覺得這種距離是可以消除的。每個人都有追求真善美的一麵,我也可以做一個高尚,小資,浪漫的人,前提是我要衣食無憂。春秋時期的政治家管仲說過: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意思是說,隻有解決了物質方麵的問題,才能追求精神上的享受。我也是一樣,如果我身家不菲,那我就可以天天陪在筱蘭身邊,這樣我就能知曉她的每一個喜好,就能無時不刻走進她的內心,到那時候我們就是最有默契的一對。所以,我想通了,徹底想通了,我要賺錢!等我有了錢,我就可以陪筱蘭暢談理想,共度人生,我們可以去環遊世界,可以去馬爾代夫……”


    他越說越興奮,仿佛是在憧憬著美好的將來。


    陳小東和陳景山麵麵相覷,心中一陣無語,哎,宇軒這小子,怎麽就是一根筋呢,怎麽說都不明白,他和林筱蘭之間的問題,根本不是有錢了就能解決的。


    兩人本想出言點醒馬宇軒,但又轉念一想,馬宇軒的這個念頭,未嚐不是好事。他肯全心全意去賺錢,無論是對他自己,還是對家庭,都是有好處的。


    隻是,這一切與林筱蘭無關。等到馬宇軒身家過億的時候,到那時他就會發現,即使他變得富有了,林筱蘭依舊不適合他。


    但是這番話,兩人卻是萬萬說不出口的,隻能看著亢奮的馬宇軒,獨自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虛幻美夢之中。


    馬宇軒心情大好,徑自跑了出去,來到天橋上,看著橋下川流不息的汽車,豪情勃發地說:“將來我也會有自己的汽車的!奧迪,瑪莎拉蒂,勞斯萊斯,一切都不是夢!”


    他大聲將自己的豪氣喊了出去,隻覺直抒胸臆之後,整個人變得心曠神怡。


    就在此時,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提著公文包疲憊地走上了天橋,看樣子是個公司小白領,他有些無精打采,緩緩地走到了天橋中間,若有所思地停了下來,神色很是鬱悶,然後重重地嗟歎一聲,對著天空豎起了中指,表情痛苦地說:“啊!我好慘啊!房價漲了,油價漲了,菜價漲了,什麽都漲了,隻有工資沒有漲,想我堂堂清華高材生,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拿著微不足道的薪水,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果然it男的苦逼,你傷不起啊!”


    那男人就這麽豎起中指,久久矗立不動,就像是雕像一般。


    馬宇軒看著這沉重的一幕,心中感觸良多,眼前的這個白領似乎就是80%的大學生的縮影。大學生,不都是讀書,畢業,進公司,然後做一普通小白領麽?能力高、手段陰的,或者還能混上個經理,餘者的下場,多半是和這個白領一樣悲劇。


    自己的將來也是這樣麽?他又想起了霍偉軍的話,大學生要有遠大的誌向,不可以渾渾噩噩地混四年,否則等待自己的,必將是一個又一個的悲劇。


    古龍先生曾經說過:世間的每一個悲劇,都至少可以找到一種仿佛可以避免,因此每一個不喜歡哭的人,都應該勇敢地去尋找它。


    馬宇軒突然變得鬥誌昂揚,是的,我要做生活的強者,我命由我不由天,想要改變貧窮落後的生活,就一定要努力奮鬥,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美好的生活,從來都不是輕易就可以實現的。他旋即又想到,奮鬥也要找到方法,所謂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想要做高高在上的那一個,就必須足夠聰明。


    他的心中有一個強烈的念頭:我要做人上人,我要上位,我要出人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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