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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出征三年,捷報屢屢傳回,完全沒有辜負周宣帝的期望。


    別說是收回失地,更是將那蠻族打的節節敗退,重振了大周士氣,重整了邊關城鎮。


    三年中,朝堂也發了許多變故。太子不在朝中,四皇子自然是要盡力的拉攏收買人心。朝堂波動,羅槿忙於應對,這些年來,倒也沒出什麽岔子。


    太子出征後沒多久,梁相就得了疾病,歇息在府。這期間就算梁相染病在床,羅槿還是受了他不少教誨,也用自己的成績得到了周宣帝的肯定。


    於是,梁啟離世後,丞相的擔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羅槿頭上。


    雖然一開始,朝堂上也有人以著羅槿年歲尚淺、經驗不足一事進行反駁,可最後都被周宣帝一一列出的、羅槿的汗馬功勞壓下了議論。


    羅槿成了大周曆史上最為年輕的一任丞相。


    三年時間很長,偶爾收到邊關來信,羅槿總會露出溫和的笑容。他早已習慣了書信中,太子傳遞來的關懷與思念。就算偶爾帶些露骨調-情的輕薄話語,也一笑了之。


    太子的意思他明白。三年過去,羅槿已不再糾結於對杜若、或者是太子到底懷著何種情感了。活在當下,憑著自己的真實想法生活最重要。


    是一時衝動也好,愧疚多數也罷,他喜歡的就是關懷著自己,在乎著自己的這個人。沒了前世的記憶又如何,這就是他的杜若。


    穩定了自己的心緒,隻等太子歸朝,告知他離開時未說出口的話語了。


    ……


    這三年,發生了太多的變化。羅槿當了丞相,四皇子封了王位,太子也平了西北。


    太子凱旋而歸的消息幾經輾轉,終於傳入京城。


    有了這樣的好消息,臥病在床多日的周宣帝都精神了許多,立刻下旨準備迎接。與羅槿共同談論這一消息時,往日莊重嚴肅示人的帝王,言語眉梢具染喜色。


    ……


    有人歡喜就有人愁。


    在太子一派大聲歡呼著雀躍著太子歸朝時,另一邊的四皇子完全沒了平日的笑模樣,徹底沉下了一張臉。


    要知道,太子邊關立下了如此戰功,地位已是無法撼動。這樣的局麵,對於一直眼饞著金龍椅的四皇子來說糟糕透頂!


    前朝有羅槿壓陣,四皇子很難揪出太子失漏。三年期間,幾次三番的旁敲側擊,新上位的羅丞相都沒有一點兒動靜,完全繼承了梁啟的那股子裝傻充愣的風格。羅槿如此決絕,還要多虧了陳光耀當年的友情‘煽動’。


    四皇子的疏誘沒起什麽作用,倒是讓羅槿和周宣帝言語親切起來。


    局勢不利,讓從前端得沉穩、善於偽裝的四皇子一時間慌了手腳,不僅沒有捉出壓製太子的證據,還讓中立一派挑出了他的錯處。而且,事情牽扯到了多年前南方堤壩修建,以及水患錢款陷害栽贓太子一事…


    從線人處知曉,中立一派已將找出了證據、備好了折子,就差找個日子呈遞到周宣帝眼前了。


    接二連三的變故讓四皇子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完全失了往日的冷靜。


    現已是難壓太子之勢,若又被參上一本,他怕是要戴罪之身、永無翻身之地了。趁著折子未交,趁著手中還有軍權,為什麽…不反?


    擁有皇室的血脈,也有繼承的機會,朝堂上那個座椅,誰不想爭一爭。


    事發突然,羅槿做夢都沒想到,一覺醒來,京城已經變了天。四皇子周瑾灝勾結外戚,聯合守衛軍隊,一夜間包圍了皇城。


    這是把兔子逼急了,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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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宮篡位,大逆不道。


    本是夜不閉戶的大周,轉眼天牢中就滿了‘住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守衛皇城的衛軍首領站了四皇子一邊,將朝中忠臣與其家屬分離的幹脆。


    兩邊關押,握住了臣子親屬的性命,四皇子也是有些本事。


    羅槿同其他太子一派的官員被關在牢房中一整天,從清晨守到黑夜,絲毫不知牢外狀況發展。


    中立一派不代表就是隨風倒的牆頭草,他們隻是不想卷入皇位爭奪罷了。這一天的時間,想必四皇子是在跟他們糾纏。


    也不知道臥床於寢宮的周宣帝如何了。


    四皇子這般突然發難,似是一時興起,讓羅槿等人根本無可防備。


    第二天淩晨時間,天色還未完全亮起,悠閑的狀態就被打破。羅槿坐在角落,身處的那間牢房門忽然被打開,兩名士兵來來到麵前將他架了起來。


    嗬,這領頭人好不熟悉,就是當年‘勸誡’他歸於四皇子的陳光耀。


    看著羅槿束在身前、被鐵鏈磨紅的手腕,陳光耀調笑一聲,道:“多年前,陳某路上碰個道士,那人告與陳某說,有個羅大人位極人臣、早晚入閣拜相,讓我好生相待…那道士話是不錯,隻沒想到,羅大人高升的快,結束的更快啊。”


    麵對挑釁,羅槿不予理會,隻是微笑看向陳光耀。整個牢房一片寂靜,陳光耀又是大搖大擺的進來,高調的言語自然吸引了天牢中眾人的目光。


    這不,沒人接話,下不來台了。


    尷尬沒多久,陳大人使了個眼色,架住羅槿的士兵在陳光耀的眼光威脅下十分配合的對丞相大人進行了一番嘲笑。


    可是這敷衍的笑聲,太缺少技術含量,聽著隻能更尷尬。氣沒發出來,黑下臉的陳大人冷哼一聲,擺了擺手,讓侍衛帶著羅槿離開了牢房。


    一路上都被粗魯的推搡對待,羅槿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了。


    關在天牢中,已經將近一天沒吃飯,身子難免虛軟,提不起力氣。被拖著穿過嚴密的守衛,最終到了一處隱秘的牢房。


    鐵鏈打開,雙手被重新鎖在身後。牢房中除了自己,沒有其他的囚犯在。


    這間屋子有一層很高的台階。準確來說,是牢房中有個‘坑’,羅槿現在就被鎖在那個坑的中央。


    困住腳裸的鐵板與手銬緊緊鎖在一起,長長鐵鏈與地麵的原型鐵環相扣,讓他無法站立起身,隻能跪在地上。


    沒想到自己與四皇子交惡成了這種地步,牢房都要與他人分開。


    ……


    不知道是被單獨囚-禁了多久,光線昏暗的地方總是難以估算時間。意識模糊之際,頭頂才上響起開鎖的聲音。


    “學生的招待,老師可是滿意?”四皇子沿著一邊的台階走到羅槿身邊,居高臨下的看著羅槿。


    四皇子周瑾灝長相頗為陰柔,嘴角總是上翹,做事優柔寡斷,待人也十分寬厚。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會做出‘逼宮’一事,還鬧成了現在這種境況。


    “不敢…羅某性情冷淡,還得到四王爺的格外照顧,實在慚愧。”羅槿目無焦點,淡淡的回應說道。不知道他今天死在這裏,還有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羅槿,你可知道現在本王的部下已經封鎖了城門,周瑾辰朝中的那幾個都入了天牢,現在整個皇宮等的就是本王的命令了。”


    見羅槿沒如想象一般反應,四皇子有些不滿,少了樂趣。不算大的聲音響徹在空曠的牢房中,牆壁阻隔下的回音下提高了分貝。可惜四皇子充斥威脅的話語對於羅槿來說,似乎沒有什麽震懾作用。


    “大局已定,丞相大人就這般無動於衷麽?”


    四皇子一直關注著羅槿的神態動作,想看一直高高在上的他露出醜陋姿態。


    時常以笑示人的四皇子瑾灝,實際上的性情陰晴不定,甚至比起太子更加狠厲。隻不過,這一切都隱埋在他一張笑臉下,鮮為人知。


    看他這般著急驚慌,露出了半分真麵目來,牢外大局已定才有鬼。


    三年來,在羅槿與四皇子明裏暗裏的較量下,已將這人摸清了個七八分。羅槿抬起頭來,眸光清亮,微笑著反看向四皇子。


    “四王爺這麽著急的想證明些什麽?”


    如果事情真如四皇子所說,一切順利、大局已定,那羅槿麵前這個,就是大周新一任帝王。如此名不正言不順的繼承皇位,要料理的事情多著呢,怎麽會像現在這般,在牢獄中與他廢話。


    四皇子臉色一變,而後又迅速的鎮定下來,說道:“本王來此,隻是想給丞相大人一次改正的機會。羅相才學兼備,本王也有所領教,隻是亂黨餘孽不能不除。若是羅丞相願意替本王入宮勸誡父皇,讓他不再受蒙蔽,早日看清朝局,那日後…本王可讓你坐穩這丞相之位。”


    原來是不敢跟宮裏的那位對麵。


    逼宮篡位需要的不止是勇氣,親手弑父,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兒沒幾個人能做得出來。


    周宣帝龍椅坐了多少年,處事雷厲風行,才能在壯年時將大周版圖擴展一倍之多,現在又是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


    曾幾何時,朝堂上落下冷厲的目光,就算這龍怒之由與自己無關,在那目光的掃射下,都是倍感壓力。周宣帝是多麽強勢的一個人,也隻有這樣一位帝王,才能將曾經脆弱的大周發展壯大至今。


    早已深入骨髓的敬畏,致使四皇子周瑾灝根本不敢到周宣帝麵前與其對視。


    大著膽子,已經做到了現在這種程度,卻不敢走那最後一步棋,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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