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書記原本就沒打算把事情搞大,但是讓他碰上了,他自然要敲打敲打景華東,文華書記心裏是透著亮的,對公安局內部的情況他非常熟悉,也知道景華東是吳勝利線上的幹部,一直和肖明宇鬧不和,還有一個情況,縣委副書記、縣紀委書記邱浩然和景華東是有些淵源的,據說,邱浩然是景華東的一擔挑,所謂“一擔挑”,隻是濱海方言,通俗易懂的解釋是,兩人的妻子是姐妹。


    張文華借機敲打景華東,也是存了招安邱浩然的心思,邱浩然此人,在縣委班子中地位超然,不管班子裏有幾股勢力,他從來不和別人摻和,頗有些逍遙仙的味道,張文華明白,紀委係統如果不能收為己用,對他來說這個縣委書記幹的就跟瘸了條腿似地,再者,邱浩然也是新上任,目前為止還能指使動他,哪天等他立起來了,自己這個縣委書記想要幹涉他的工作,恐怕也沒那麽容易,紀委的工作xing質太特殊了。


    “景副局,令公子開始說他父親是公安局長我還覺得納悶兒,公安局長啥時候改姓景了?你過來後我才明白,原來令公子說的景局,是你啊。”張文華這句話說的挺寒磣人的,景華東站在一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神情很是尷尬。


    張文華繼續說道:“我非常懷疑你作為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的工作能力,試問,一個連自己的子女都教育不好的幹部,有什麽能力帶領公安戰線的幹jing們幹好工作?景華東,你讓我感到非常失望!”張文華用力拍了下桌子。


    景華東聽了張文華的嗬斥,心下了然了,書記隻要是心有怒火,就證明此事還有緩和的餘地,否則,書記大可不必跟你拍桌子瞪眼嘛,一道命令下去,就把你的官職擼個幹淨,沒必要跟你在這費這些話。


    “是是,書記批評的對,我對家屬孩子疏於管教,都是我的錯,請書記放心,回去後我一定對他們嚴格要求,保證今後不再犯此類錯誤了。”景華東連連表態。


    張文華正想開口說話,不出意外的,邱浩然微笑著推門進來,何陽、李逸風笑著站起來,和邱浩然握手寒暄,邱浩然沒想到這種場合李逸風會摻和進來,看向他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樣了,簡單的和兩人握手後,邱浩然走到文華書記麵前,淺笑著說道:“張書記,這是咋回事?陽明這孩子惹你生氣了吧?”典型的和稀泥說法。


    別人的麵子張文華可以不買,邱浩然親自過來了,文華書記自然得給他留個臉麵,猶自一笑,文華書記說道:“浩然書記請坐吧。”見邱浩然坐了下來,文華書記繼續道:“事情也不是多麽複雜,我和老何、逸風過來吃飯,正好碰上你的外甥出了這麽檔子事兒,剛才我也對他進行過批評教育了,讓小景把他領回去對他嚴加管教,我們的幹部啊,除了要幹好本職工作外,還得對家屬親人嚴格約束才行,否則,工作做得再好,也會被家人的某些行為所拖累的,一旦做出了觸犯法律的事情,誰也保不了他,你說是吧?”


    邱浩然當然明白張文華的意思,你外甥能不能脫困,你一擔挑能不能保住官職,取決於你的態度,邱浩然笑的有些不自然了,他接到景華東的電話後,原本是不想出麵的,但耐不過自己老婆的苦苦哀求,隻能親自跑一趟,景陽明這個家夥,是兩家人下一代中是唯一的男孩,深受他爺爺外公的喜愛,當姨夫的,雖然看不過他囂張跋扈的行為,也不好說什麽,惹出了事情還得給他擦屁股,這讓邱浩然非常鬱悶。


    這次邱浩然被市委派到沂南縣任職,說實話他是不想來的,心裏一百個不願意,原因在於他知道沂南縣情況複雜,縣委書記張文華未能掌控縣裏的局勢,沂南正處在一個內外交困的階段,自己一來,勢必會引起某些連鎖反應,雖說紀委係統有別於其他部門,du lixing更強,但是,不管咋說,紀委都是在同級黨委的領導下開展工作,更何況自己這個紀委書記,還兼任著縣委副書記的職銜。


    按照常理來說,紀委作為同級黨委管轄的一個職能部門,聽黨委書記的招呼總是沒錯的,但邱浩然不那麽想,他不願意輕易介入到地方領導之間的鬥爭中去,這與他的xing格也有很大關係。


    如今,邱浩然被張文華拿捏住了痛腳,看目前的事態,他要是不表態,自己的妹夫、外甥都得毀到這裏頭,邱浩然稍一琢磨,便做出了決定,“書記,陽明這小子我相信華東回去後會加以管教的,你說的對啊,我們的幹部在幹好工作的同時,也不能對家屬疏於管教,這方麵,紀委一定會拿出相應的措施文件,對幹部們的行為進行進一步的約束,書記放心,明天上班後,我就召開專項會議,傳達你的指示,把這項工作落到實處。”


    張文華對邱浩然的表態是滿意的,對他而言,這是個意外之喜,他笑了笑,說道:“我相信紀委的同誌們在浩然書記你的帶領下能夠把工作落實到實處。”文華書記看了眼景華東,繼續道:“景局長,希望你回去後引以為戒,約束好孩子的行為,類似的事情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景華東連聲說道:“好好,書記放心,我回去後一定對這個兔崽子嚴加管教,保證今後不再有類似事情發生了。”


    張文華點了點頭,道:“那就好,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再有下一次,按照法律法規,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明宇啊,你和華東一起回去吧,路上多交流交流,公安局的工作,還要你們密切配合。”


    肖明宇說道:“書記放心,我會和華東同誌配合好的。”說著,他看了眼景華東,兩人退到了一邊。


    “張書記,我……”見人都走了,嶽雅麗沉不住氣了,開口說道。


    張文華對她的做法十分不滿意,見她一副委屈的樣子,說道:“你什麽你?作為飯店經營者,不能保護店裏工人的利益,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從今天開始,停業整頓,什麽時候整頓好了,什麽時候再開業!亂彈琴!”說完,張文華起身向外走去。


    眾人見張文華向外走,也不敢久留了,邱浩然瞪了眼還在愣神的景華東,冷哼一聲也跟著出了門。


    景華東這才如夢初醒的上前邁了兩個大步,一腳丫子蹬在景陽明屁股上,怒其不爭的吼道:“還不給老子混回家去?mlbd,我怎麽造出你這麽個不爭氣的玩意兒來?滾回去!一個月內不許出麵,老老實實的在家反省,等老子聯係好後,給我滾到部隊服役去!”


    景陽明咧了咧嘴,顫顫悠悠的站了起來,偷眼瞄了下暴怒的老爹,沒敢再說啥,灰頭土臉的一貓腰跑了。


    李逸風走在一幹人最後頭,麗華拽著他的衣角不鬆手,李逸風笑著回過頭來,說:“放心吧,他再也不會來飯店sāo擾你了。”麗華點了點頭,鬆開了抓在李逸風衣角的手,李逸風搖了搖頭,向外走去,經過嶽雅麗身邊時,禁不住看了她一眼,大步離開。


    一場治安案件最後變成了政治鬥爭,對此李逸風深感無奈,領導的心思不能從一般角度去揣摩,往往領導所考慮的,是怎樣做才能做才能把自己的政治利益最大化,而不是盲目的解決問題,從這件事情上,李逸風學到不少。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像個合格的政客了,雖然無奈,但也必須接受這一現實,還是那句話,環境在改變人。


    何陽是打車過來的,來到門外,邱浩然本想邀請張文華二位和他同乘一輛車回去,被文華書記拒絕,他指著李逸風笑道:“浩然書記,你先行一步吧,我坐逸風的車隨後就到。”


    邱浩然深深凝望著李逸風,目光中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他有些驚訝,雖然他知道李逸風跟在張文華身邊ri子不短,卻沒想到兩人之間關係會如此之好,意味深長的打量著李逸風,邱浩然點點頭,上車離開。


    “逸風啊,是不是感覺非常憋屈?”上了車,張文華見李逸風一言不發,笑著問道。


    李逸風笑了笑,說道:“沒有,書記這麽做,自然有您的道理,我有什麽好憋屈的。”


    “言不由衷了不是?”張文華笑著看了看何陽,見何陽點頭後,又對李逸風說:“逸風啊,政治是門高深的學問,它並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但又是為人服務的,這些東西,你今後要仔細領會,現在跟你說了,你也吃不透、想不明白,慢慢來吧。”


    李逸風清楚文華書記在點撥自己,笑了笑,道:“書記,我記下了。”


    把文華書記送到招待所,又把何陽送回了常委院,李逸風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十一點了,打開門進了屋,發現客廳裏的燈還亮著,李逸風換上拖鞋,往裏麵走來。


    “嘿,我說丫頭,眼看十一點了你咋還沒睡?”


    客廳裏李怡群美滋滋的蜷縮在沙發上,抱著一袋五香花生吃的正香,電視機開的聲音老大,見李逸風回來了,李怡群笑嘻嘻的做了個鬼臉,說道:“等你啊,知道你今天回來,害怕你沒帶鑰匙,等著給你開門呢。”


    李逸風笑著在沙發上坐下,一個腦瓜崩彈在李怡群腦門上,說:“你會這麽好心?”


    “哎呦!”李怡群捂著腦袋一臉不忿的樣子:“哥,你真討厭,說過多少次了,別有事沒事彈人家,我都多大人了,老是被你彈來彈去的,早晚有一天被你彈傻了。不信算了,我睡覺去,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說完,李怡群賭氣地站起來,趿拉著拖鞋一陣風似地回了屋


    李逸風嗬嗬一笑,衝著她的背影高聲喊道:“小丫頭,長多大你也是我妹子。”說完,起身奔自己房間去了。


    次ri一早,還在好夢一夜遊的李逸風被一陣電話鈴聲驚醒,他半眯著眼,摸過來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接通,說道:“我是李逸風。”


    “李書記,我是辛躍,不好意思啊,打擾您休息了。”辛躍的語調有些急促。


    李逸風條件反shè似地一下坐了起來:“辛主任,別著急,有話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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