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勾著唇角看冉雲生,全然無視他的責怪,笑盈盈的問道,“族中可有什麽動靜?”


    冉雲生見她春暖破冰的笑容,哪裏還繃的起臉,歎道,“現在城中關於你的傳聞很盛,嚴家已經宣布婚事作罷,族老們很是惱怒,少不了要遷怒到你身上,不過盧家家主曾在公開場合稱讚過你,好歹為冉家扳回幾分顏麵,是以眼下情形還算是好的,隻要你安安分分的在影梅庵清修,沒有人能把你怎麽樣。”


    頓了一下,冉雲生嚴肅道,“阿顏,你若是缺錢隻管跟十哥說,不要私下去賺錢。十哥雖然能力有限,但錢財方麵絕不會缺,莫要固執,可聽明白了?”


    “嗯。”冉顏輕輕頷首,她也隻能如此答應冉雲生,但私下裏還是要多備一些錢財防身,多幾重保險總是沒錯,這是冉顏的一貫作風。


    冉雲生點點頭,轉而道,“我已經幫吳神醫安頓好了,是在靠近城西的一處院子,離西山很近,他平素無事可以去山上采藥。”


    “謝謝十哥。”冉顏道。


    冉雲生這樣的安排正正合了吳修和的心思,也合了冉顏心意。冉雲生是在生意場上滾打出來的,並非是一般的紈絝子弟,經他處理的事情,無不細致入微,因此冉平裕有許多事情都已經丟到他手上,對於這條注定的商賈之路,也沒可奈何。幸好他在經商方麵也很過得去。


    兄妹兩人在竹林裏說了一會兒話,冉雲生便令人將帶來的東西送至庵裏,順便給影梅庵添了五百兩的香油錢。


    五百兩,看字麵上不多,可依著唐朝的購買力,這五百兩足夠整修整個影梅庵了。因此庵裏把冉顏當做菩薩供著,連晚飯都給加了三道菜,雖然依舊是寡淡的素菜,但總算精致了許多。


    冉顏用完晚飯,沐浴過後便在廊下點了燈,看起醫書來。


    邢娘站在竹扉外翹首張望,一會兒回頭問冉顏一遍,“娘子,這做人證究竟要多久?怎的天都擦黑了,還不見人影?”


    “再等等吧。”冉顏本也有些擔憂,被邢娘這樣一擾,更加焦躁起來,於是趕緊打發她道,“邢娘,你把飯菜熱著吧。”


    邢娘應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的往廚房走去。她這廂剛剛進廚房沒多久,晚綠便回來了。


    “娘子”晚綠臉色有些蒼白,一雙眼睛紅腫的像兩隻核桃,衝進院子便扶著冉顏的膝頭哇哇哭了起來。


    哭聲驚動了邢娘,她從廚房裏出來,有些慌神的問道,“晚綠這是怎麽了?”


    “娘子。”晚綠起身抹了抹還在不斷掉落的眼淚,哽咽道,“衙門說,那日拚湊出的兩具女屍,一個是殷三娘,一個就是歌藍……嗚……奴婢,可是奴婢認不出來哪一個是她。”


    晚綠嗚咽著,連晚風都染上了一絲悲涼,邢娘眼皮子軟,更是沒忍住,眼淚嘩嘩的掉。


    冉顏垂眸輕歎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道,“明日我修書一封,你替我轉交給劉刺史,如果他能答應,屆時我親自辨認。”


    冉顏伸手輕輕拍了拍晚綠的頭,道,“可用飯了?”


    晚綠搖搖頭,靈動的鳳眼滿是怨恨,“奴婢不餓,看著那個衣冠禽獸的殷聞書都惡心的食不下咽他原來早就知道自己錯殺了殷三娘,後來卻逼迫殷四娘假扮她,還威脅她說,若是露出一絲破綻,便將她也沉入平江河,正好與殷三娘作伴。”


    邢娘與小滿麵上滿是驚駭,邢娘顫聲道,“虎毒不食子,看那殷聞書一副斯文模樣,居然做出這種遭天譴的歹毒事兒”


    “還有歌藍他承認歌藍也是他派人滅口的說是那天殷四娘約了我們家娘子在平江河,殷四娘自己去找秦四郎,我家娘子在河岸上,不知怎麽的正撞見殷聞書欲拋屍,他便想殺人滅口……是……”晚綠說的正激動,卻忽然悻悻住了口。


    冉顏緩緩接口道,“歌藍為了救我,所以隻身引開殷府的護衛,不幸被滅口,是這樣吧。”


    晚綠麵色由驚詫轉為悲痛,垂眼點了點頭。


    邢娘滿是不可置信,她見多了陰險狡詐,卻極少聽見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父親殺女,威逼脅迫另外一個女兒,又欲殺別的世家大族嫡女滅口,他若不是瘋了,就是喪心病狂。


    “韓山是怎麽回事?”事情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冉顏索性問個明白。


    晚綠道,“那韓山曾在一次宴會上,與秦四郎等幾個世家子弟聚在一處,私下裏議論娘子們,韓山說到他觀殷三娘走動時的腰臀,敢斷言她已經不是處子之身……殷四娘假扮殷三娘,本就戰戰兢兢,不知從誰口中聽說此事,便更加惶恐,於是想到了魏氏。”


    “說到魏氏,她對外聲稱自己是落沒士族的孤女,雖年人已中年,但一直守身如玉。她生的美貌風韻,淩夫人自生過殷三娘和殷四娘之後,身子便不大好,因此殷聞書才納她為妾。可是殷四娘卻發現她經常和彩秀館的翠眉見麵,打聽到翠眉是一個擅長箜篌的樂ji,便故意在魏氏跟前說,自己想學習箜篌,可惜會箜篌的人極少,尋不到好的老師。”


    “魏氏為了能常常見到翠眉,便上了當,將翠眉以樂師的身份介紹入府。然後殷四娘便順藤摸瓜,從翠眉的身世查到了魏娘頭上。原來魏娘是士族孤女不假,卻是教坊的樂倡,後來還與人有染,生了個女兒,便是翠眉。”


    樂戶也算是賤民一類,即便教坊中的奴婢是為皇上服務,但賤民依舊是賤民,一旦出了教坊,那曾經的身份更是會成為一種脫不去的印記。


    而魏娘不知用什麽法子,給自己弄了個良民的身份,再加之她本身氣度不凡,長安西去路途遙遠,在蘇州自然也能瞞得過去。


    魏娘居然也瞞過了殷聞書,自己不是處子之身,這讓冉顏很是驚訝,不知是該感歎殷聞書無知,還是該感歎她手段高明。


    殷晚晚便用魏娘的身份要挾翠眉,讓她勾引韓山,給他下毒。


    秦四郎毆打韓山,恰巧趕上他毒發,這本不是在殷晚晚的計算之內,但這件事情也激發了殷晚晚的“靈感”,更激發了她內心的壓抑和瘋狂滋長的仇恨。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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