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顏院子裏的護衛可能都被擺平了,否則當時她刺傷那人時,那一聲慘叫肯定不會沒人聽見。


    眼下,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


    那些人見冉顏手中拿了把油紙傘,警惕看了幾眼,但轉而一想,隻是把傘罷了,根本藏不了,便也不曾阻止。


    冉顏把一件大氅遞,一群黑衣人下意識的紛紛向後退了一步。


    這些人剛開始因為輕視對手吃了悶虧,這會兒又顯得謹慎過了頭。


    冉顏嗤了一聲,站在廊下撐開傘,見黑衣人還有拿晚綠威脅她的意思,便冷冷道,“找把她護上。”


    隻穿著一件中衣在冰天雪地裏被拎來拎去,就算沒危險,也隻剩半條命了。


    映著明晃晃的雪光,一眾人都看清了冉顏的麵容,紛紛腹誹,都說越好看的越毒,果不其然!


    冉顏一直暗暗注意著這些人反應,他們雖然看起來訓練有素,但一些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分明就是些混混。


    長安人口百萬,坊市林立,這些遊手好閑的家夥不在少數。可若是沒有人撐腰,他們絕不敢這樣放肆的私闖民宅綁人。可是,是誰為他們撐腰?


    冉顏想來想去,覺得來長安才幾日,又很少在坊市間露麵,名聲也不顯,不可能得罪人。


    想不出結果,冉顏便暫時將疑問拋開,注意周圍情形。


    這些人已然將側門打開,外麵停了一輛馬車,朦朧之中能隱約看見二三十條人影。


    一上車,就有人用黑綢把冉顏的眼睛蒙起來,手腳也都捆了起來。冉顏摸著腳上捆的繩子,心裏驚訝,就這種程度也想困住人?就算她一時半會不能鬆綁,但低下頭用手把麵上蒙著的黑綢扯下來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冉顏試探性的用手扯了扯黑綢,旁邊便立刻傳來一個聲音,“冉十七娘,你最好別動。”


    冉顏合作的放下手,仔細感覺方向,努力捕捉周圍一切可以作為參考的聲音。


    馬車剛剛走了不到百米,便忽然停住了,黑暗中傳來兵刃相交的聲音,巷子中風聲如吼,這些聲響根本聽不真切。冉顏看不見任何,隻能憑著聽力來判斷。她聽見打鬥聲音越來越逼近馬車,同時有個粗獷的聲音喝道,“你們是人,竟敢半夜闖人私宅!”


    守在車裏的人一直沒有動,冉顏也不敢妄動。


    等到兵刃相接的聲音逼到了車門口,看守冉顏的人才按捺不住,倏地鑽出車廂,拔劍與之對抗。


    “某是蕭府侍衛,識相的趕緊滾!”那粗獷的聲音道。


    冉顏立刻蜷起身子,伸手把麵上的黑綢扯開,用傘柄中藏著的長劍隔斷手上的繩子,正要割斷腳上束縛的時候,隻聞馬匹嘶鳴一聲,忽然發了瘋一樣的向前跑。


    冉顏身子一晃,向後倒去。


    砰的一聲,後腦勺摔在了晚綠身上。她籲了口氣,幸好沒砸在榻沿,否則暈就麻煩了。


    冉顏連忙把腳上的繩子切斷,心裏卻覺得奇怪,這馬一直很鎮定,就連之前兩方人廝殺起來,它都沒有絲毫發狂的跡象,明顯是受過訓練的,會忽然發狂呢?是兵刃不傷到它了?


    冉顏正欲爬出車外去看看,馬車卻漸漸緩了下來。


    車廂內不知何從何處時冒出一陣濃煙,等到冉顏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她四肢發軟,意識開始漸漸模糊,以意誌掙紮了一會兒,隱隱看見有一個人影走進馬車,撿起地上的黑綢蒙住她的眼睛。


    冉顏也終於抵不過藥力,失去意識。


    不暈了多久,黑暗中,冉顏隻覺得身上很冷,脖子像是在被啃噬,有些刺痛,有時候滑滑膩膩的很惡心。


    她倏地睜開眼睛,眼前仍舊是一片黑暗,能感覺到眼睛上還蒙著黑綢,有一隻火熱的手掌正在她的腰腹上摩挲。


    “醒了?”那人聲音裏帶著笑意,卻顯得有些森冷。


    一隻手挑開了她眼上覆蓋的黑綢,冉顏睜開眼睛,看清了那個人的臉,也看清了現在的狀況。


    她渾身的衣物都已經被褪去,隻剩下一個豆綠色的袔子,襯著瑩白的肌膚顯得無比嬌嫩,而伏在她身上的男人,上身隻著了一件白色中衣,結實的胸膛**,墨發披散,瘦長臉盤,天庭飽滿,長眉入鬢,卻不似蘇伏那樣銳利,狹長的眼睛,英挺的鼻子有微微有一點鷹鉤,薄唇勾起,麵上帶著涼薄的笑意。


    屈辱!冉顏第一腦海裏劃過這個詞,但是對上他眼眸中玩味的笑意,她絕對不允許失態。


    黑眸沉沉,微冷的聲音淡淡道,“李恪。”


    哪個女子不重視貞潔?李恪本是打算看她驚慌失措的模樣,看見這樣的冉顏,他心底有些愕,但旋即手指輕輕劃過她的臉頰,笑道,“你現在是本王的人了,高不高興?”


    “睡一覺就是你的人了?”冉顏輕蔑的看著他,“沒想到堂堂吳王李恪竟如此天真!”


    “哈!有意思。”李恪不怒反笑,鬆開她,從榻上走下去,到幾前給倒了杯水。


    冉顏微微動了動身子,覺得下身並無異樣,再看和李恪身上的衣物,更加斷定他並沒有對她做那種事情,隻是故意戲弄她。


    當下心裏稍微輕鬆了些,便開始看所處的環境。


    偌大一間寢房,隻有一張榻和兩個長幾,四角有燃燒的火盆,床榻周圍鋪著西域風格的氈子,四周月白帷幔間著輕紗帳,看起來很不吉利。


    外麵天色尚黑,冉顏猜測暈的還不算太長。


    “你抓我來有目的。”冉顏旁若無人的從榻上站起來,穿上散落在床榻周圍的衣物。


    李恪麵上略顯驚訝,但旋即又恢複常態,從幾下摸出那把素麵油紙傘,抽出傘柄裏麵的劍,寒光映著他的眼眸,冷光幽幽,“這做的當真精巧……”


    唰!李恪猛的抽出長劍,劍尖眨眼間就指到了冉顏的鼻尖。


    他看冉顏絲毫不懼的樣子,笑容更加燦爛,順著刀柄眯著眼睛看,仿佛是在檢查這柄劍是否比直,“是蘇伏送給你的吧?無小說網不少字嗤,他就愛這麽樣披麻戴孝似的顏色。”


    冉顏心底一緊,忽然想起來,蘇伏以前可能是效命於李恪。而蘇伏取回母親的遺骨之後,便脫離了他的掌控,投奔了李泰。


    蘇伏手裏握著李恪不少秘密,他肯定不可能放任自由。


    屋內一片死寂,隻有李恪在觀賞長劍時衣物摩擦的窸窣聲。


    冉顏在距離李恪最遠的一片氈子上坐下來,回憶遇襲前後,第一撥來截她的,好像不是李恪的人,是當蕭頌派來的暗衛與他們打起來的時候,馬匹才受驚發狂。


    難道,李恪一直盯著她準備下手?也許懼於蕭頌的暗衛,才遲遲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正巧今晚有人先行截人,把蕭頌的暗衛纏住,所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那麽先前截她的那夥人究竟是身份?


    冉顏攏起眉頭,不再想前因後果。她方才穿衣物的時候,身上藏的藥瓶都被取走,隻有一塊帕子,和她頭上的帛帶還在……


    得想辦法逃走才行!


    還未等冉顏想出對策,便聽見外麵有人道,“主子,人來了。”


    李恪笑著看向冉顏,口中卻問道,“一個人?”


    “是!”那人答道。


    “把他身上的刀劍毒物都收了,些,大名鼎鼎的蘇藥師使毒可是殺人於無形呢!”李恪挑著眉尾道。


    “是!”


    腳步聲遠去,冉顏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垂著眼,腦中飛快的想著對策。


    視線中出現了一雙腳,冉顏抬起頭來,李恪不知何時走到她麵前,伸手就要將她摟入懷中。


    “滾開!”冉顏絲毫不掩飾心中的厭惡。


    李恪臉色微變,但旋即硬是將她拽入懷裏,伏在她耳邊曖昧又冷厲的道,“,心上人來了,就有了膽氣?本王告訴你,本王既然引了他來,就有把握讓他死無全屍,你不想看著他那張俊俏的臉變得慘不忍睹對吧?無小說網不少字”他狠狠收緊摟著冉顏的手,語氣陡然冷厲,“那就給本王老實點!”


    說著他伸手拔冉顏身上的衣物,冉顏雙手被緊緊箍住,全身絲毫不能動彈,她看著李恪因為用力脖頸上凸出的青筋和動脈,使勁全身力氣猛的一踮腳,張嘴狠狠咬在他頸部大動脈上,這一口咬極準,且是下狠勁的,幾乎生生要把他的動脈咬斷,鮮血如噴泉一樣噴濺出來。


    冉顏滿嘴血腥味,鮮紅的血順著她嘴角流下。


    李恪雖然從來不打,但是他會殺。


    冉顏感覺陡然暴漲的殺氣,連忙鬆開嘴,卯足全身力氣,一把將他推開,但不及他手上的劍快,後脖頸被割開一條血口,霎,溫熱的血順著脖子流進衣服裏,身前身後都是。


    看樣子,李恪是想直接割斷她的脖子。


    冉顏捂著後脖頸,快步退到門邊,喘著粗氣,冷冷道,“李恪,別以為這點下三濫的手段就能威脅得了我,大不了就同歸於盡,誰怕誰,看看是我的命值錢,還是你這條命值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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