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雲生失蹤這段時日,全家日夜憂思成疾,因此也隨他一起留在農莊上修養。


    這一段時間,冉顏過得甚是愜意,六七月份是許多瓜果成熟的季節,收獲了不少寒瓜、甜瓜。因著生意關係,冉平裕認識不少番邦商人,因此也得了不少上好的西域葡萄和番石榴。


    寒瓜也就是西瓜,因其性寒解熱,所以稱之為寒瓜。


    把寒瓜之類的水果放在從深井中取出的水裏冰一下,清涼可口,且絕對純天然。


    閑暇的時間,冉顏基本都花在配置藥劑和打聽宮中情況,或是與劉青鬆、冉韻一起商量在東市開醫館的事情。


    天賦,實在是神奇的東西,冉韻對商業的**性令冉顏歎為觀止,劉青鬆趁機向她灌輸了許多後世商人的經營手段,她均能極快的消化,並且舉一反三。


    冉家並未涉足藥材生意,但憑借著冉平裕的在商圈裏的人際關係,想得到價格合理的上等藥材並不是問題,且有蕭頌這座靠山,也不怕有人活得不耐煩了跑來找碴。


    冉顏也並未指望這醫館一開始就盈利,所以便定了“女性疾病治療與美容”的方向。


    劉青鬆這個坐堂醫生可高興壞了,一拍大腿道,“冉顏,你可太有愛心了,廣大的婦女同胞特別需要關愛,這個我很有經驗………………”


    冉顏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冉韻閑閑的向圓腰胡床的靠背上倚了倚,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旋即一臉高興的對冉顏道,“十七姐,咱家可算能省下一份口糧了。”


    劉青鬆連忙收起一臉的興奮,以袖掩麵,狀似拭淚,“阿韻我這是為了賺錢,不惜犧牲色相……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說到賺錢,倒是抓到冉韻的癢處,但是冉韻上下打量他一遍一臉鄙視的道,“你有色相可以賣?”


    “在下姿色其實還可以的吧?”劉青鬆不確定的道。


    “咳!”冉顏正在喝水,聽他這麽說被狠狠嗆了一下,歌藍忙遞上帕子才免得狼狽。


    喘息了一會兒,冉顏頜首道,“姿色如何我不妄加評論,但自信心實在可以。”


    劉青鬆的整體十分的別具一格,丟到人群裏絕對不會被埋沒,但特別歸特別,與好看不好看本身沒什麽太大關係。


    “已婚婦女沒有發言權。”劉青鬆滿不在乎的揮揮手,“在下以前還被坊間稱為玉麵聖手呢。”


    “那些人眼瞎了嗎。”冉韻緊接著道。


    劉青鬆見冉韻氣稍微消了點,便果斷轉移話題道,“你們這些日不曾進城,尤其是你啊……”


    劉青鬆看著冉顏一臉猥瑣的笑道,“可知道你們家蕭鉞之最近又得了個綽號?長安鬼見愁已經被‘妻管嚴,替代了,嘖嘖你們家蕭鉞之最近已經光榮的加入了懼內族。”


    這是之前蕭頌借那些眼線做不在場證據的時候留下的後遺症吧,冉顏道,“什麽時候的事?”


    “估計很長時間了,我昨日去的西市啊,哈,都傳到那裏了,能是一天兩天的事麽。”劉青鬆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不過,估計房相最近看著九郎十分順眼。”


    房玄齡是出了名的妻管嚴,上到皇上下到坊間婦孺,無人不知其夫人的彪悍,甚至有時氣急了揍上房玄齡一頓,也是有的。


    “能鎮住長安鬼見愁的人,你現在可是比盧夫人還厲害。”劉青鬆道。


    冉韻眼睛一亮,“不如咱們開醫館也掛上十七姐的名字吧順便賣些驅鬼鎮邪的藥,想必不愁銷路。


    冉顏臉一黑,“你們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冉韻看著冉顏的神色,眼睛越發明亮起來,“我以往還真不曾發現十七姐可以這樣嚇人。”


    說罷,也不理冉顏,轉頭與劉青鬆興致勃勃的談論起驅鬼鎮邪之藥來了。


    同一時間,談論冉顏的人可不止他們,便是連皇宮裏也不例外。


    甘露殿的書房裏,李世民一襲圓領黃色常服倚靠在胡床靠背上,望著對麵的李承乾,哈哈大笑起來,“真是把蕭侍郎關在門外一夜?”


    “正是,兒臣早就聽說冉夫人的名聲,卻沒想到竟然如此厲害。”李承乾見李世民高興,心裏有了幾分底氣,麵上多了些輕鬆的笑容。


    “哦?除了此事,還有什麽?”李世民今日心情顯然不錯,饒有興致的問道。


    李承乾道,“前陣子父皇給東宮新添的中舍人曾是在蘇州任職,劉舍人給兒臣講了許多蘇州風物人情,便有提到冉夫人,說是冉夫人久病成醫,師從神醫聖手,在冉家別院養病時,曾救活了一個淹溺一夜的稚童,被蘇州人奉為神醫呢!”


    “哦?有這種事情?可信否?”李世民神情認真了許多,此事聽起來玄乎,但他相信倘若李承乾不能保證消息可靠的話,也不會胡亂在他麵前亂講。


    “劉舍人應不會在兒臣麵前虛言吧?”李承乾並未直接肯定,畢竟這種事情,聽起來便是玄之又玄,倘若到時候證實是假,他也好開脫自己。


    李世民身後的太監躬身道,“陛下,此事奴婢也聽說過。


    “你也聽說過?怎麽不曾同朕講過?”李世民前段時間為晉陽公主病發急的火燒火燎,此時難免有些不悅。


    太監惶恐道,“奴婢也就是聽底下人這麽謠傳,心覺得是傳言過甚,奴婢也沒法兒去蘇州證實,因此不敢在聖人麵前胡言亂語。”


    在隋唐,並不是所有宦官都有資格稱作太監,唐初宦官並不多,內侍省設有監二人,少監二人,內侍四人,內常侍六人,之下還有內給事、寺人等等官職,每個官職都有固定人數,一般不會超過二十人。所謂太監也就是內侍省的最高職位,監的尊稱。


    李世民沉吟道,“等蕭侍郎孝期一過,我便招他來詢問倘若冉夫人當真有這般神技,兕子便不必再受氣疾之苦了。”


    想到愛女病情反反複複,李世民眉間多了一絲鬱色,李世民本身便患有氣疾,其他還有幾位公主亦遺傳了此病,但也許是因為晉陽公主年幼,病情比他們都要嚴重的多而且時常反複,一年到頭的用藥,如今已經七歲,卻比同齡的孩子要嬌小許多。


    “聖上,魏王來了。”門口有內侍稟報道。


    李世民笑道,“讓他進來。”


    李承乾見李世民如此神情,心中發堵,也愈發警惕父親對弟弟的寵愛已經遠遠蓋過他這個太子,倘若在這樣下去,他這儲位早晚易主。


    “父皇。”李泰滿麵喜色的大步走了進來肥胖的臉上布滿了汗李泰與李世民五官生的極類,隻是因為太胖沒有絲毫英姿可言,再加上他不似別的兄弟那樣喜狩獵,而是喜歡舞文弄墨,常年呆在室內,膚白如脂,倒是還有些儒雅。


    “青雀怎麽如此急行?”李世民問罷,也不等他回答,便轉向太監道,“忠瑞快給魏王取汗巾來。”


    “是。”忠瑞躬身退了出去,他也不過隻需走到門口,外麵必有內侍準備好了祛暑之物。


    李泰看見李承乾,連忙拱手行禮,“太子。”


    李承乾尚未答話,李世民便道“今日我們父子閑話,不在乎君臣之禮,你坐下來說話。”


    李承乾忙謙和的道,“正是,四弟不必多禮。”


    李泰又施了一禮,才在席上坐下,接過太監遞過來汗巾,一邊擦拭一邊迫不及待的對李世民道,“父皇,兒臣今日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


    李世民嗬嗬笑道,“你滿麵喜色,我就知道有好事,你先歇歇再說吧。”


    忠瑞太監將一盅消暑湯放在李泰麵前的幾上,“這是今夏禦廚新配的消暑湯,殿下嚐嚐。”


    李泰端起來抿了一口,點頭道,“確實比以往爽口些。”他雖誇讚,卻並未繼續飲用,迫不及待的道,“父皇,兒臣今日要說的這件大喜淨可不能在忍著了,否則兒臣要憋出毛病來。”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準你說了。”


    李泰喜道,“兒臣前陣子聽說了一位名醫,早就派人去蘇州證實了,今日才得到消息,想著皇妹的病有了希望,便急急趕來告訴父皇。”


    “嗯?難不成你要薦的這位名醫也是來自蘇州?”李世民道。


    難不成也是推薦冉氏?李承乾麵上不顯,心裏卻是有些得意的,好歹是有一回趕在他前麵,壓了他一頭,不由覺得舒爽了許多。


    “正是。”李泰詫異道,“難道大兄也是來舉薦名醫不成?”


    李承乾笑的雍容大度,頗有一國儲君的風範,“可真是巧,不知四弟推薦的是哪位名醫?”


    “父皇,兒臣舉薦蘇州藥王家的二郎,蘇子期。他盡承家傳,比之當年的蘇禦醫可謂更勝一籌,隻是他為人孤僻,常居於山間,所以不被世人所知。兒臣也是前段時間偶然發現他竟然在太醫署中任職,這才連忙派人去蘇州確認。”李泰說罷,笑眯眯的看向李承乾道,“大兄要舉薦的人,不會恰巧也是蘇子期吧?”


    李承乾心中暗恨,李泰那模樣,顯然早已經知道他準備舉薦的人,剛才故意想看他笑話!而且這藥王蘇家,比起冉氏那個傳聞要牢靠的多了。


    “藥王蘇家。”李世民果然十分感興趣,不禁坐直了身子,道,“不是聽說這一代的藥王大不如從前了?”


    “父皇有所不知,這蘇子期乃是蘇家庶出,醫術之高不亞乃父,蘇藥王曾經打算傳他為下一任家主,不過蘇子期喜好到處雲遊,研習天下醫術,故而婉拒了。”李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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