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手!停手!”何寺正高呼。


    其實不用他喊,侍衛也無人敢向太子射箭,但是安謹用劍支著身體,還未曾倒下去,他們不敢放鬆警惕。


    又因李承乾撲過來的太快,有人已經將箭射了出去。何寺正和謝靜眼睜睜的看著一致羽箭刺進他的手臂,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安謹!”李承乾用未受傷的那隻手扶著安謹。


    安謹雙目通紅,看著他的時候顯得很淒厲,“別碰我!”


    李承乾依言放開他,揚聲急促道,“來人!叫太醫!”


    在場的卻沒有一個人動。


    “去啊!”李承乾朝蕭頌這邊喊。


    蕭頌揮手令一侍衛去請太醫。


    冉微微歎息,但她並未打算插手,一是因為安謹綁架利用她,二是因為在這裏死亡已經是安謹的最好結局。


    百餘弓箭箭在弦上,指著安謹,但凡他有絲毫意動,便立刻放箭,反正太子不能有事。


    李承乾也不指望能讓這些弓箭手放下武器,他不知方才要置安謹於死地的人是蕭頌,但眼下這個情形任誰都能猜出是什麽事情,蕭頌的處事辦隼風格是有目共睹的,即便他是太子,也不會得到格外的通融,更何況,他已經是個半廢的太子。


    然而,安謹此時卻偏偏做出了一個自尋死路的動作。他刷的抬起劍向李承乾的頸揮去,於此同時,隻聞“嗖、嗖、嗖”三聲,在他的劍才揮到一半時,三支羽箭同時沒入他的體內。


    李承乾呆呆的看著安謹倒下的時候,眼角有淚和著血滑落。


    安謹望著模糊的合歡樹影,想道:殺了這麽多人,死後應該到十八層煉獄吧,應該……不會見到段氏族人了吧…`…………


    嘭的一聲安謹摔在草坪裏,三支羽箭從他背後刺穿,血霎時在他身下成河。


    炙熱的風乍起時,朝霞一般的合歡花簌簌飄落覆蓋他的素衣、鮮血和傾國傾城的容顏。那兩汪弱掬著靈泉水的明眸大睜著,卻如長明燈漸漸熄滅,永遠的,失去了光彩。


    不甘心,是的啊,不甘心!哪怕讓他殺了所有仇人,也依舊難以挽回殘破的身體還有他早已經化作煙塵的希望。


    剛剛到長安的時候,他想過什麽來著?一定要努力讀書,考科舉,在朝為官,光耀段氏一門,絕不枉費全族拚了性命換得他生的機可是……那時候的他是多麽天真無知嗬!


    冉垂下眼,不再看安謹。她覺得安謹遭遇可悲可歎,卻不能深刻了解唐朝人的氏族觀念已經刻進骨髓也不能深刻的了解,這具殘破的身軀對安謹來說是怎樣的折磨。


    “安謹!”李承乾踉蹌著撲到他跟前,兩眼酸痛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隻感覺到心裏唯一的支柱倒塌了。


    謝靜過去確認安謹已經死亡,才令弓箭手把弓放下,輕聲安慰了李承乾一句,“太子請節哀。”


    安謹一死,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來。


    這時一群太醫匆匆趕來,他們不知道本來是要救誰,但是看見李承乾胳膊受傷,立刻上前幫他取箭包紮。


    李承乾一直如木頭一般任由他們擺弄,就連拔箭他都絲毫沒有動。


    心太疼,疼的渾身都麻木了。


    “太子妃到!”一個尖細的聲音忽然打破沉寂。


    冉微微一怔,李承乾對安謹的感情太深,以至於她都忘記了原來還有一個太子妃。


    冉回過頭,看見一襲暗藍色錦紋華服的美婦從廊上走來,她的步子很急但依舊端莊。


    太子妃徑直走到李承乾麵前,輕輕喚了一聲,“殿下。”


    李承乾恍若未聞。


    “殿下。”太子妃再次輕喚了一聲。


    冉有些同情這個女人,她與李承乾這段婚姻是各個勢力或合作或衝突的產物,家族勢力將兩人捆綁在一起,這輩子注定不能分開。


    太子妃也不再說話,隻站在李承乾身後,靜靜看著他和已經死去的安謹。她與李承乾之間沒有所謂的愛,但是夫妻這麽些年,對他還算了解,李承乾一旦執拗起來,任何人都勸不住。


    蕭頌無暇看他們之間糾結的關係,吩咐人將這裏收拾幹淨,令所有人都退下。


    冉最後看了一眼合歡樹下的那三個人,轉身隨蕭頌離開。


    “夫人,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出了東宮,蕭頌用大袖遮掩握住冉的手。


    “嗯,你忙去吧。”冉點頭。主凶已經伏誅,蕭頌肯定要梳理一下整個案件,寫好卷宗,然後稟報給聖上。


    “夫人。”蕭頌說過要保護她,但這已經是第二次讓冉身陷險境了,縱使冉無恙脫險,他心裏也沒有原諒自己。


    冉自是能看出他的想法,輕輕握了握他的手道,“有些事情防不勝防,百密一疏也是常有的。縱然你有能力護著我,我也很高興聽那句承諾,但我從來不是一個喜歡依附別人的人。”


    女人可以向往依靠一個堅實的臂膀,擁有一個寧靜的港灣,然而依靠不能等同於依附。


    蕭頌看著她,眼睛裏溢出笑意。


    兩人在林蔭道裏緩緩走著,蕭頌直把冉送到宮門,送她上了馬車,派四十護衛送她回府。


    冉坐在馬車裏,輕輕榻後靠了靠。一日之間的變故太多,知道的事情也太過雜亂悲傷,她必須要好好梳理一番。


    但凡是凶殺案,沒有幾個不是悲劇,冉知道許多悲哀事情,安謹的事隻不過是其中一件,但也許是因為他本身太過優秀,所以殘缺才令人更加扼腕。


    冉現在想更多的是李德謇究竟有沒有涉及此事。聽安謹的意思,當初李德謇把他引薦給太子的時候,太子並沒有好男風的跡象,也許是真正要幫助他,但也有可能,李德謇拿安謹討好太子,不想後來卻反被安謹控製,使得他被迫協助安謹殺人拋屍。


    有沒有涉及此事。


    聽安謹的意思,當初李德謇把他引薦給太子的時候,太子並沒有好男風的跡象,也許是真正要幫助他,但也有可能,李德謇拿安謹討好太子,不想後來卻反被安謹控製,使得他被迫協助安謹殺人拋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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