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片柳葉。


    陸之平看到這麵旗幟就覺得有些暈眩,他不是什麽不知柴米油鹽的宅男腐女,對於北圻地麵上的隊伍可是有相當的了解。


    細柳營,裝備素為黑旗全軍之冠,全員盡操後門快槍!對於這樣的傳說,他還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隻是這支崛起山西的細柳營器精械利,那是不爭的事實,許多隊伍寧願繞過他們,也不和他們打硬仗。


    一想到,他覺得葉成林黑鳥營的雷明頓似乎也可以搞清楚了:“準備把快槍搶下來!”


    事實上不用他們說,現在陸之平的部下們也看清楚了,眼前這支兩隊敵軍,不敢說是全員後膛槍,至少大部分都是拿著後門快槍,但畢竟是多年廝殺的老營伍,並不慌亂:“用炮轟他們!”


    十幾門火炮已經架好了,這些南北戰爭的舊炮現在就能發揮起作用了,他們的快槍再厲害,又能厲害得過大炮?一發開花彈下去,就是十幾人被打倒了。


    何況他們手下的前門槍也是精品,至少在射程不吃虧,少數已經提前開火:“!!!”


    “炮位準備了!”陸之平剛喊出這句話,那邊炮兵陣聲已經有人摻叫了。


    “我中彈了,快救我!”


    一個炮手被遠處打來的子彈命中,他大聲在地上打著滾,而接著更多的子彈朝著炮兵陣地上飛了過來,沒幾下,整個炮兵陣地就變成了一陣血泊。


    依舊是雷明頓步槍彈,完全暴露的炮兵陣地現在變成狙擊手最好的目標,他們架好步槍,掩護著已方的衝擊,順便點名射殺敵方的炮手。


    炮隊可以說是陸之平最大地依賴。可是他現在他親眼看到已方地炮手就莫名離妙地遭到射殺。死傷了五六人之後。剩下地炮兵終於堅持不住。退了下去。


    這樣地戰鬥太損傷士氣了。已方隻能從槍聲裏估計著對方步槍手地位置。但是朝著那邊看去。除了淡淡地白煙。什麽也看不到。


    又有一名炮手中彈倒下。現在連對方地毛都沒碰到過。已方就莫名其妙地遭到了重大傷亡。更要命地是擺了一桌菜。眼下卻來了兩路客人。許多人心底都在發毛:“今天這一戰不好打啊!”


    不過他們是老兵了。再多地子彈。挺直了腰杆就過去了:“好好殺出去吧!”


    但是陸之平又看了一隊敵軍。這一隊敵軍和前兩隊地規模差不多。但是他現在這一百多名敵軍不是自己能吃得下去地:“拚了!把老底子都拉出來。”


    雙方已經開始已經接火了。在三百米距離上。鳥槍沒有殺傷力。可是前裝洋槍卻不同。一輪轟過去。對方似乎也有小地傷亡。但是命中不怎麽精確。對方又是排成了散兵線運動著。


    “更近了!”


    他們又躍進了幾十米,而已方占據著工事,正想發起第二輪排槍,陸之平看清了對方:“太瞧不起人了!”


    自己好歹也是北圻頂尖的隊伍,對方就這麽點兵力,五六十人就想把自己七百人據守的陣地拿下來:“狠狠地打!”


    流彈不斷,對方主要利用少量雷明頓還擊。在火力還是已方占優,正當陸之平想到這個時候,對方展開了火力。


    “!!!”


    這樣密集的槍聲讓陸之平和他的老部下都嚇了一大跳,他從來沒想到對方的火力竟然是這麽可觀,簡直象雨點一樣。


    在這個射程上,鳥槍幾乎沒有什麽殺傷力,但是伴隨那狂潮一般的彈幕,所有鳥槍都不自覺地開火。陸之平覺得遇到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衝擊,就在剛才這一瞬間。對方不知道打了多少發子彈。


    是一千發?兩千發?他不知道,他隻知道自己這邊五六百杆大小火器,完全被壓製了。


    對方伏在地上架著槍朝已方猛烈地掃射,讓他地心都跳了起來。已方雖然有著簡易的工事防護,但是對方的火力太密集了,時不時就有人中彈倒地,對方地傷亡卻很小。


    九子快槍!對防軍武器有所了解的陸之平冒出這個一個詞,他看到對方打完一輪子彈後,就換上一根管子。重新開火。他無法想象,葉成林這鳥人。什麽時候換裝了這麽強大的火器。


    整個陸之平部都被壓著打,他們隻有一排人,僅僅是守軍的十分之一,但是守軍現在能開火的步槍隻有四分之一,其餘的步槍手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了。


    對方的火力太猛烈了,即使是最見廣識廣的陸之平,在這場戰鬥都無法想象這樣地場麵。


    “!”從側翼又飛來了如潮水的彈雨,他們比正麵的敵人帶來最大的射擊,他們的側射殺傷力很大,一下子就打倒了二三十人,陸之平這才發現,就在這個瞬間,兩側的敵人都已經運動到位。


    現在身邊簡直就是血海,這些老部下不時有人中彈,也不知道陸之平從哪裏弄來這麽多的連珠快槍,子彈打得不停,已方根本被壓著打,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


    有人眼尖:“後麵又來了敵人!”


    這一句話之前,陸之平還有抵抗的勇氣,聽到了這句話,他隻能大聲叫道:“衝出去!往外衝!”


    對方是設了套讓自己跳,葉成林你這廝太狠太無恥了,他帶著幾十個親信就拚命往外衝,陸之平地老部下也被他們鼓動起來:“衝啊!衝啊!”現在細柳營還沒有形成包圍圈,所以連珠槍雖然打倒了不少人,可是陸之平的行動甚是迅猛,在包圍圈合攏之前,他帶了不少人突出去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他剛說這句話,再看看身旁的十幾個弟兄,那是淚水便是控製不住了:“葉成林,我跟你沒完了!”


    全打散了,十年經營。十年積累,就這麽給葉成林打跨了,他親眼看到自己的主力失陷在包圍圈之中。


    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心底那個後悔:“早不知道還不如找大清兵衝一衝!”


    而在包圍圈之內,好幾百名士兵成了一群被驅趕的羊群,他們往西衝。被密集的排槍轟回去,往東殺,又是一輪排槍,最後葉成林高呼:“繳槍不殺!”


    這群羊群沒有抵抗的勇氣,紛紛坐在地上大哭起來,有的人抱著頭跪在屍堆裏,而細柳營的主力也把他們圍住了:“注意屍體,給我掃蕩!”


    葉成林在那裏大聲叫道:“在下烏鴉營葉成林,和你陸老大有些交情。雖然你們陸老大不仗義,但是我會講交情!”


    把人家打跨了再講交情,這是天底下最人情地法子。陸之平地這些部下被整隊整隊下了槍趕下戰場,他們一聲哭著一邊說道:“葉爺,這回是咱們的錯,您就饒了咱們這條小命吧!”


    葉成林倒是不敢主張,他朝著柳宇問道:“統領,您怎麽看?”


    柳宇很輕鬆地說道:“以黃旗軍、李揚材部舊例。”


    那邊張彪十分興奮地跑了過來報喜:“統領,好多英國槍啊!能用來改士乃德快槍地英國槍。”


    他接觸以後沒多久就發現陸之平用的是恩飛耳德1853年的前裝槍,陸之平有兩百多杆前門步槍,其中大部分都是這種前膛槍。現在戰場遺棄、繳獲的足足有近兩百杆。


    他是粗中帶細地人:“把英國槍和後膛槍,都給我好好收拾起來,一杆也不許遺失!”


    現在細柳營要改裝一杆士乃德,首先就需要弄到一杆恩飛耳德1853年,然後才能用改裝套件去改,現在平均三天可以出一杆士乃德,據說熟練以後兩天就可以出一杆。


    但問題在於,柳宇手上的恩飛耳德1853年所存不多,正在著急的時候。陸之平送貨上門了:“統領!咱們不愁沒槍了,就是出槍太慢!”


    兩三天出一杆快槍,這個速度確實很慢,但是柳宇卻說道:“等他們熟練了,應當一天就能出一杆快槍,傷亡怎麽樣?”


    陸之平畢竟是七百人的大隊伍,老卒不少,葉成林和張彪稍稍統計了一下就報出:“總共負傷十九人,戰死五人。另有兩人下落不明。”


    至於陸之平的損失。光是戰場上的屍體和傷員就有一百多人,還被俘獲了三百多人。柳宇意味深長地對葉成林和張彪說道:“這便是兩個連的兵員了。”


    張彪和葉成林都知道,按照處理黃旗軍、李揚材俘虜的慣例,接下去就把這三百多名俘虜全部打散,遣散老弱,留其精銳進行整訓,柳宇還多說一句:“你們到時候派人出去接新兵,自己訓練好的新兵補到自己隊伍裏。”


    俘虜不用發餉,不用發軍裝,隻需要管飯就可以,葉成林有心好好操練一番:“這便交給我們!”


    那戰場上地恩飛耳德也被收拾回來,這一仗細柳營共得後膛槍七杆,左輪手槍兩把,另有恩飛耳德前裝槍一百六十七把,其它各式前膛槍三十餘把,鳥槍三百餘把,前膛火炮十二門,子彈和其它繳獲甚多。


    陸之平十年經營,盡在於此。


    看到這一幕,葉成林覺得自己加入細柳營,簡直就是一個英明無比的決策。陸之平在北圻算是強軍了,可是今天這一接陣,屁都不是,簡直就成了一觸即潰的隊伍。


    一方麵是已方火力強大,而且狙擊手一開始就壓製了對手,但是另一方麵,也是平時訓練地結果,加上戰術到位,自己欺負陸之平,簡直就是切豆腐一樣。


    戰場已經挖開了許多大坑,俘虜在監視之下把屍體往裏麵埋,至於他們的傷員,淒摻得很,柳宇的衛生排展開之後隻能收容已方的傷員,無力收容他們,所以他們隻在野地中自求多福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俘虜已經覺得很不錯了,在這個時候。對方的傷員都是被補上一槍,現在能自求多福已經是莫大的幸福了,柳宇又從俘虜中放出三十多個五六十歲的老人:“給你們留點糧食,你們好好照看這些彩號吧。”


    這是多大的恩賜!這些俘虜都很感動,這細柳營不但不打不罵,反而收容了已方地屍體。沒讓他們拋屍野外,甚至還就地遣散了部分俘虜以照看傷員,因此有個俘虜就大聲說道:“統領大人,小人有內情要報。”


    “什麽事?”


    那個俘虜大聲說道:“小人是陸之平地親信,深感統領大義,願將陸之平的藏寶之地獻與統領。”


    他這話剛出口,俘虜裏已經有人大聲斥責:“叛徒……”


    “小人!”


    “背信棄義!”


    “陸之平的恩德,你這個混球都忘記了。”


    他們確實沒想到才幾分鍾時間,這人已經反水了。隻是這人骨頭還夠硬。他繼續正聲說道:“請大人答應我幾點。”“講吧!”


    這人說話很有條理:“請大家不要將我方的傷兵棄之於野,能盡多少力便盡多少力。”


    這個要求不過份,俘虜們紛紛點頭。這人又說道:“希望大人能管個飯,不求飽,不餓死就行了!”


    柳宇點點頭,他手一揮,張彪就跑過來了:“帶上兩個衛生兵,去那邊轉一圈,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


    衛生排這次出動兩名軍醫,八名衛生兵,外加十六個擔架兵。此外每個步兵營還有一個兼職的衛生兵,派出兩名衛生兵,還不至於影響到大局。


    從屍體堆撈回出幾十多個輕傷員,柳宇給他們留了些藥材,就派人去找這所謂陸之平的藏寶之地。


    越南這個地方很窮,陸之平自然也沒有多少餘糧,他這個藏寶之地是個小山洞,裏麵存了些他準備東山再起地本錢。


    一千多兩銀子,幾兩黃金。幾十個鷹洋,幾百貫銅錢,十來桶黑火藥,二十多把英國前膛步槍,還有一些子彈,但是最珍貴卻莫過於諸存的糧食,有一萬多斤,有這麽多糧食,替遠征在外地柳宇省了一大筆錢糧。


    柳宇同樣給予陸之平的俘虜以厚待。他再次遣散了一批老弱俘虜。每人還發了一塊鷹洋作為路費,現在他的隊伍中隻有兩百出頭的精壯俘虜。而且這些人都是真正殺過人見過血的。


    遣散的同時,他又送了陸之平的傷員幾十個急救包,這種急救包是細柳營自製地,這次出擊,備了一百二十個包救,現在餘下很多,大部都送走了。


    這種急救包都是繃帶等戰衛器材加上簡單的中草藥,現在在實戰中發現,遠遠不夠用,連這種普通戰鬥都出現大問題,不要說是對付法國人地大戰鬥了。


    得準備藥材了!柳宇有這樣地認識,作為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發明--青黴素現在還沒有發明,這種舊中國稱為盤尼西林地藥材會讓傷員的死亡率大為降低。


    奎寧、碘灑……這些藥材,他必須多準備,未來的中法戰爭不會象現在這樣輕鬆,對方可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法國陸軍,一場大戰鬥下來,幾百人的傷亡也很正常的事情。


    要攢啊!一想到這個攢字,柳宇就是鬱悶不已,也不知道柳大買辦在山西的騙貸大業進行得怎麽樣了,他還指望用法郎去買藥品、軍火、軍工物資……


    不過還有件喜事,就是自打跨了陸之平之後,烏鴉營地旗號也終於響亮了起來。現在敵軍一看到旗幟上的黑鳥,確實就立即有一種不吉的感覺。


    不用任何提示,光是細柳營和烏鴉營這兩麵旗幟打出去,地方就立即安靜下去,立即會有人過來協助籌措糧草,安排住處。


    這可是輕鬆掃平了陸之平的強軍啊!


    陸之平割據高平十餘年,即便是遇到大清的防軍都可以從容應付,可是現在倒好,隻一天功夫就跨了,據說這個細柳營和烏鴉營還沒有遇到什麽阻礙。原本還有人半信半疑,可是等到細柳營過境之後,看到人家那清一色齊整的軍裝和後門槍,所有人都信了。


    即便大清的防軍也沒有這水平,再看那隊列,每個軍官都會指揮部隊的軍語,甚至每一個小兵都能指揮著俘虜熟練地操訓著隊列,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啊。


    要知道,直到晚清,喊操在防軍、練軍之間仍是一件高難度地事情,大部分軍官不會,馮玉祥到了新軍,發現這裏大部分軍官都是文盲,但是每一個軍官都會喊操,那簡直是震驚五體投地。


    現在細柳營帶來的震動和這差不多,對於這麽強的隊伍,誰也不敢得罪,隻能百般交好。


    但是得利最多的,卻不是細柳營,而是作為細柳營盟友出現的花間教,他們在這些省份的教務突然有了爆發的勢頭,今年之內教眾突破七千,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隻是花間教對於細柳營的事情,也很盡心,他們清楚得知道,強大地細柳營才是他們教務進展地最大原因,因此細柳營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得到他們的支援。


    現在柳宇就接到他們報來地喜訊。


    “要來投效咱們?說說,他們有什麽條件。”


    現在不是張彪、蔡雲楠投效的時代了,也不是葉成林的時代了,帶槍投靠也得看柳宇這邊滿意不滿意。


    :掛了兩天點滴,病小好了些,看看明後天能不能恢複更新量,現在先向大家求下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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