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相互交流,課程不留文字,能記住多少是多少。”


    所有人都凝緊呼吸,他們知道柳宇接下去要傳授的,絕對是一件超越時代的利器,比步槍、火炮更要提升部隊的戰鬥力。


    柳宇閉上眼睛,把思路都想清楚了,他想傳播的是知識。


    筆永遠比劍更有力量!


    “今天我講的這門課,叫做……”


    這門課是跨時代的,要知道一直到了民國期間,當時的陸軍大學請來了許多外國教官,俄國的,英國的,德國的,日本人,他們當中有許多最優秀的將官,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戰場上是第一等的指揮官。


    他們傳授所有的軍學教程,從步兵操典、陣中要務、野戰築城、航空作戰、照片判讀到大軍統帥,隻要與軍事相關,他們都可以傳授,甚至於屬於最高機密的統帥綱要,他們也會秘密傳授給中國學員。


    隻有一門課這些外國教官是不會上的,無論是哪一國的教官,都不會教授這門課程,這門課的名字很普通,《戰爭起源》。戰爭起源這門課,不但外國教官不教授,即便是留學外國陸軍學校,無論是日本陸士還是聖西爾軍校,在論及後勤實踐的時候,都會把中國學員請出去。


    這門課在現代有一個新的稱呼,稱為戰爭總動員,各國教官始終把這門課視為自己祖國的最高,而民國陸軍大學最後還是有人教授了這門課。授課的是一批流亡的白俄教官,一群沒有祖國的人,所以隻有他們教授了這門課程。


    俄羅斯的一戰動員在列強可以說是最弱的,甚至可以說是把基本的步槍動員都無法完成,一方麵是後麵屯積相當數量的武器彈藥,另一方麵是某些戰場上得到一點一滴的補給,但無論如何他們算是把中國人領進門來了。


    在抗戰前,中國政府終於勉強完成了以師管區為基幹地動員機製,但是在八年抗戰之中。有數以百萬計的壯丁不是死於戰場,而是餓死、病死或者逃亡於近乎奴隸製的動員機製之下,他們的血淚可以寫出很多書來,但是至少比起舊時代的雇傭兵製算是邁出了現代化的一代。


    而即便是這個時代最強地列強諸國。仍然在戰爭動員這門課上吃過許多虧。法國在一戰中地弱勢便是因為他把新單位和老單位完全分離開。導致兵力上吃虧太大。而德國人在一戰中才創造性把老單位和新單位混編。這樣讓前線地軍擁有更強地實力。


    現在柳宇就在教授這麽一門課程。一門列強直到二戰時代都沒有掌握地課程:“請記住。我們與法國人地戰爭。是你死我活地決戰!是除了勝利之外。我們沒有任何出路地戰爭!”


    “我要把每一個青年人。每一根鐵釘都運上戰場。派上用處。我們要發揮出所有地潛力。”


    這是一戰後期德國人提出地總體戰。也就是所謂全麵戰爭。從任何一個角度都挖掘戰爭潛力。但果柳宇還要進一步:“我們地黑旗軍要有多少人?”


    “有人說兩千五百。有人說三千。有人說三千五百……我覺得都不夠。都不夠壓過法國人。法國人在越南之兵。至少可得兩萬人。”


    這是曆史上法國在越南動員地兵力。事實如果法國人願意。他們還可以提供更大地兵力。更要命地是。在越南這個被天主教滲透地國家。法國人可以輕鬆地武裝起成千上萬地土著步兵。


    自己需要更多的兵力,更多的武器彈藥,更多的軍用物資,而所有這一切的協調,都與戰爭切切相關。


    在帝國主義時代,各個帝國主義的戰爭潛力是驚人,但是他們地動員能量更為驚人,一戰和二戰之前的美**隊是一隻標準的弱旅。大體上塞爾維亞之類的歐洲小國家就擁有比美國更強的軍隊,但問題是在動員之後,他們能迅速變成一支上千萬的龐大軍隊。


    納粹德國上台的時候,德國隻有十萬軍隊,而在數年之內,他已經擁有一隻武裝到牙齒的八百萬大軍,日本人的常備軍不過二十萬,在戰爭爆發一年內,他把兵力擴充到百萬。


    而且更重要地是。由於軍事動員學的存在。新部隊不再是象古代曆史那樣毫無戰爭經驗,象德國人就動員了幾十個波次的步兵師。每個波次的新單位都會有一些老單位,而新波次的步兵師會從再從這些稍老的單位抽調單位出去。


    但是戰爭總動員不僅僅是這麽簡單,他是把一個國家,一個集團都納入戰爭的範圍之內,他是一門戰爭的藝術--或者可以說,戰爭動員的成敗決定著一場戰爭地勝負,職業軍人是談後勤。


    什麽時間開始動員,幾天之內動員完畢,動員波次地分配如何,如何開進,如何補充老單位,如何組建老單位,如何控製戰略物資……這是一門複雜到極致的課程。


    但是柳宇懂,他剛好懂得最基礎地戰爭動員,懂得如何平戰結合,如何從平時轉入戰時,如何在平時積蓄戰爭潛力。


    在這個時代,這是學不到的知識,要知道即便是日本針對軍官發行的機密戰史,也根本不談及動員相關的材料,這個傳統一直沿繼到日本戰敗。


    “戰爭進入爆發狀態,我細柳營將實行第一波次總動員,預定動員兵力為一千名……”


    這不僅僅是軍隊進入戰爭狀態,而是細柳營控製下的每一個人,每一根釘子,每一點資源都動員到戰爭中去,所有人都被柳宇嚇住了。


    一千名的動員兵力僅僅是第一波的動員計劃,而且要求的時間是如此之短,僅僅一周之內就要完成,更重要是這僅僅是補充老單位的動員兵力。


    “第二波動員計劃,準備組建一部分最急需的新單位,預定如下……”


    整個曠野平靜得發不出一點點聲音,即便是平時最焦燥的人,現在都靜靜地聽著柳宇的動員學講授。他們知道,這是任何一個課堂都學不到的東西,而且關切著自己的命運。


    “第六波動員計劃預定動員……動員地點……動員時間……集結地點……”


    柳宇已經把一套完整地戰爭期間動員計劃作出來了,所有人都敬佩於他的氣概,但是大家也知道,這個計劃是可行的。


    葉成林仔細地傾聽著。他已經在思考自己烏鴉營的動員計劃,他發現自己的烏鴉營將擁有更加強大的火力與兵力,如果在兩年之前,如果有任何一個人說他地部隊會有這樣的規模,他都以為這是胡說。


    這個計劃不是誇誇其談,柳宇的整個工業體係,整個經濟體係在轉入戰爭之後能提供這樣的支援,因此葉成林不由連連點頭。


    柳隨雲沒有言語,他已經記住了整個動員方案。隻是再完美的方案都需要動員到細節,他已經規劃著小單位的動員計劃。


    柳宇胸有成竹,他作出了結語:“諸位兄弟。咱們都是軍人,成敗就握於我等之手!”


    我命不由天。


    一八八二年。三月二十六日。


    李維業上校從來沒想到法國政府的官僚主義會如此嚴重,但是仔細想想,過去這樣的例子還少些。


    由於海軍殖民部部長易人,總督大人提出向河內增兵的計劃足足拖了一個半月才批複下來。


    除了官僚主義之外,他不能指責任何東西,這可是海軍部啊!


    當然公文地往來,還有通訊上的阻礙都會拖延一些時間,但這已經是海底電纜的時代。電報能在瞬間傳遞消息,一些必要地手續不需要那麽多時間。


    隻不過對於頭發花白的李維業上校來說,這還是個好消息,部長大人的批複說了:“我同意您在今年一月十八日來信中向我呈報的對李維業司令發出的指示。您囑咐這交校級在絕對必要時,不要訴諸武力,這點是您完全遵循我部的意圖而作的。”


    兩艘最適合殖民地服役的蒸汽船“鬥拉克號”和“巴斯瓦爾號”已經加好了煤,在軍艦上積載著興高采烈的士兵。


    兩個步兵連隊地海軍陸戰隊之外,兩門最先進的山炮由十五名炮兵操縱,五十名從交趾支那挑出來最好的土著步兵。除此之外,這兩艘軍艦的水兵既可以提供火力支援,也可以組成登陸連上陸作戰。


    這是到現在為止,盧眉給授李維業的最大授權,在船艙裏還有一百五十杆已經淘汰下來的後膛步槍,他們在北圻再次發揮作用。


    軍艦啟程了,總督大人親自摘下軍帽歡送著遠征的士兵,兩艘軍艦的尾部都綻現著白花的浪花。


    所有地士兵再次發出一次歡呼,即便是安南土著步兵都把這樣的行動視為一次歡樂的旅行。雖然會離開家人。但是沒有什麽困難,更重要的是軍餉會得到增加。


    他們甚至有一種被提拔成軍官的期望。雖然是安南土著步兵連隊,但是所有的軍官都是由法國人或阿爾及利亞人來擔任的,安南人至多隻能充當軍士而已,到現在隻有極少數的例子才能提拔成少尉。


    即便是一個安南人少尉和法國人少尉之間,他們的地位也不是平等,但是這些人所期待地並不多,他們隻是想地是一場春夢而已,為此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沾過越南人的血。


    李維業靜靜地站在船頭,他地紅馬褲在大浪中顯得格外顯眼。這是一個法**人的象征,如果提到法**人,你不會想到什麽,就隻會說紅馬褲,從拿破侖時代,他們就是穿著這樣的紅馬褲立下了無數功勳。


    “現在是哪一天?”


    水兵一致回答他的問題:“三月二十六日。”


    “哪一年?”


    現在回複是陸戰隊的士兵們:“一八八二年。”


    距離柳宇來到這個時空已經差不多四年了,而李維業上校大校問道:“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到達河內?”


    “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四月一日抵達海防,四月二日抵達東京。”


    李維業的花白頭發被浪花打濕了,但是他沒有這麽精神過:“那麽很好,四月二日,我們會帶領遠征軍去創造曆史。”


    他的快樂建立在黃耀的痛苦之上。


    他同樣是越南名臣,同樣最受嗣德皇帝器重,同樣是嗣德寄以厚望,所以刻意出任河內總督。


    他為官尚屬清廉,但是沒有什麽力挽狂瀾的能力,他所做的隻能是盡盡人事而已。


    城內駐軍已經集結起來了,城門上安放了幾十門西洋大炮,步兵們擁有他所見過最好的裝備,但是他還是心中無數。


    李維業要帶領他的部隊入城的好意被他阻止,他隻允許李維業上校和少數人進入城內,其它人可以住在城外的租界,但是他想到了阮知方和阮林父子。


    阮知方同樣是越南名臣,他的兒子阮林還是越南駙馬,這對忠義父子九年處在和他一樣的位置,同樣負責鎮守河內。


    那時候他們對付是隻是上尉安鄴,他率領的是一群烏合之眾,有法國人、馬來人和中國人組成,總數不過一百八十人,卻輕輕鬆鬆地攻破了河內城,阮氏父子殉節。


    而今天,他同樣是鎮守河內,同樣是以七千兵力,但是他要對付的卻是位法國上校,他所率領的部隊也和當年不一樣了。


    四五百名真正的法國兵,安南土著兵不過幾十名,還有兩艘最新式的軍艦,這一切都讓他無力應付。


    李維業就站在門口,帶著一種帝國主義的驕氣責問道:“劉永福的黑旗軍用槍炮對準了懸掛法國國旗的船隻,這是對法國的侮辱,也是法國同盟者安南政府的一種侮辱,因為條約規定兩國互相支援。然而,安南政府回答說,它不能反對黑旗軍,由於黑旗軍曾為它效勞,因此,它對黑旗軍承擔了義務。”


    “因此,法國有義務保護它的國民和旅遊者,給予它的同盟者所應有的行動手段,這就是河內駐軍增加的原因。總督先生,至於我本人,我將盡一切努力,使我的士兵同黎民百姓保持非常友好的關係。”


    這不是我可以幹涉的事情,黃耀總督有這樣的覺悟,而且這件事發生在山西境內,和河內無幹。


    但是他也知道,他隻是螻蟻,無論是法國人還是黑旗人,都不是我所能對付的,他隻能盡力了。


    他很冷談地說道:“對黑旗軍,我沒有辦法對付,因為事發地點不在我。”


    李維業轉身。


    他已經為戰爭找到了足夠的借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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