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派之間的爭鬥,永遠不缺乏暗子的運用,天主教會固然往花間教內摻了些沙子,可是花間教在教民之中的棋子同樣不少。


    但是在河內之戰之前,河內教區的棋子始終隻能潛伏在中下層,但是河內戰役之後,天主教的河內教區被打掉了一半以上的人員,導致隻能突擊提拔越南教民上來湊數。


    其結果就是在東京土著步兵之中,足有有五十多人是花間教布下的棋子,而這個土著步兵連隊之中,是花間教勢力最強的一個連隊。


    連隊有十三個花間教徒,其中還包括了一名被提拔起來的上士班長,加上這些人的朋友、親戚,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員被滲透,而現在已經花間教摘桃子的時候。


    花間教動員了三百名武士,沈勝的獨立營出動了一百五十名士兵,借著灼熱的天氣,利用守軍一心避暑的良機,利用內應一舉把這個剛剛部署完畢的東京土著步兵連全部拿下,隻逃走了幾名士兵。


    畢竟麵對著優勢的敵軍,土著步兵勉強打了百來發子彈,但是組織抵抗的軍官被打死之後,整個土著步兵連就老老實實地繳獲了。


    沈勝對於這樣的繳獲很滿意,他對著特麗莎修女說道:“閣下,按我們事先說好的!一百零七把步槍,你們二我們


    特麗莎修女也算大方:“我們要上交給總壇一些,所以委屈抹平零頭,你們拿四十把雷明頓吧,手槍也全部給你們。”


    沈勝對特麗莎修女一向很客氣,他很清楚地知道,這個女人是柳宇的情婦,能讓步便多讓些步,不會委屈了自己。何況四十把步槍讓他很滿意了。


    花間教和獨立營都是人多少於槍,如果有必要的話,特麗莎可以動員五百名護士武士,而獨立營的兵額為三百名,實數也有兩百名。但是武器一直有缺額,有了四十把步槍,沈勝就可以把整個營都武裝起來。


    他還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把獨立營的架子搭起來,兩百人的兵力他準備編兩個連和一個精銳的直屬排,以後再慢慢擴充,反正他手上還有一百人的名額。


    那邊特麗莎修女又說了一句:“過些天。我們在河內城內地義士。會帶槍出城來投誠。到時候希望你們能行以方便。當然我們也不會讓你們吃虧地。”


    沈勝這個天地會地老軍伍。卻是識趣得很:“一定連人帶槍都交到您手上。”


    果不其然。這個東京土著步兵連隊被繳械之後。波滑少將決心整肅一下軍紀。但是在他地行動之前。東京土著步兵已經開始小規模地逃亡。


    起初是花間教組織地逃亡。少則一二名。多則四五名。他們帶著軍用品和步槍借機離開自己地崗位。就朝南麵而來。隻要一回到花間教。他們就是身份尊貴地護教武士了。


    他們甚至還帶走了波滑將軍剛剛發放給他們地軍餉。接著參加行動地是一些參加土著步兵地投機者。花間教給他們開出了一把雷明頓步槍三十兩銀子地賞額。而且子彈、軍裝等軍用品皆有相當高地收購價。


    這一切甚至讓一些天主教民都動心。而且河內教區在一定程度也拖了波滑地後腿。由於教區地武器不足。波滑又優先武裝土著步兵。因此在與花間教地火力對抗下。教區處於絕對劣勢。


    結果直到七月下旬,先後有一百五十多名東京土著步兵攜帶著他們的武器棄職潛逃,最多一批達到了十五人之多,這些武器之中超過了半數落入了花間教之手。


    但是對於波滑來說,這樣的損耗並不足以致命,因此這段時間,他招募的東京土著士兵不但補足了傷亡與逃亡地員額,甚至還多組建了一個土著步兵連,而黃旗軍更是募足了一千人。


    隻要有足夠地軍餉和武器,在北圻這個地方就不愁兵源,而且逃亡已經漸趨減少,剩下的都是真正忠於法蘭西的士兵。


    他並不知道,這其中也包括了花間教埋藏更深的暗子,但是他已經樂壞了。


    並不僅僅因為這些,而是為了勝利。


    沒錯,是一場大戰之前的勝利。


    自從紙橋戰鬥之後,法國人在他們參加的每一場戰鬥都宣布自己取得了完全的勝利,即便是李維業被殲滅的紙橋戰鬥,在寫往國內地報告也聲稱:“雖然損失很大,人員陣亡很多,武器損失很大,但是我們打破他們企圖殲滅李維業特遣隊地大陰謀,保存了實力,給敵軍以巨大的打擊,取得最終地勝利。”


    至於光榮的河內保衛戰,那更是可以書寫在法蘭西軍事史上地光榮戰役,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勝利。


    但是法國人第一次獲得了一場真正的勝利,不過並不是對黑旗軍,而是對越南人。


    和曆史上幾乎一樣,七月十九日,南定的法軍大獲全勝,麵對圍困南定的幾千名越軍,他們使用了一百名海軍陸戰隊士兵,一百名土著士兵和三百名裝備著雷明頓步槍的天主教民團,一舉打跨了當麵的越軍。


    越南人光是遺棄在戰場上的屍體就有兩百具,他們丟下了六門大炮,而法軍隻有區區三人戰死,八人受傷,大部分傷亡還是越南人。


    波滑將軍喜滋滋地看著報告:“雖然越南人變得敢於我們作戰,但是他們的戰鬥力還是不值一提。”


    第一次徹底的勝利,這讓波滑將軍變得樂滋滋:“這是我們統治越南的開始,命令海軍,立即準備開紅河上遊的巡邏。”


    這樣的勝利,在何羅眼中的意味卻完全不同:“我必須說,我低估了波滑將軍的弱智,他簡直就是一個無能兒,這樣的勝利完全不值得一提。”


    孤拔海軍少將帶著笑容恭維道:“正如我所說過的那樣,這場戰爭地勝負關健會在順化。而不是東京。”


    在軍事問題上,他們兩人抱有一致的看法,那就是順化才是關健,隻要越南政府投降,剩下的黑旗軍和駐越清軍完全是獨力難支。隻需要派上一支大點的部隊,就能把他們趕出越南。


    隻不過何羅並不清楚,正如他不再是一個單純的軍人一樣,孤拔也有著自己地想法,但是總特派員想要的卻是征服整個越南。


    “這樣的勝利,十年前我在安鄴將軍麾下的時候就已經取得過幾十次了,我們那次征服南定的時候隻有二十多名士兵。敵軍有好幾千名士兵,可是我們沒有一名士兵陣亡。”


    何羅總是把這一次南定戰役記在心底,並以這個標準來評估波滑在河內的一切軍事行動,很快他就給波滑打下了一個不合格的標簽。


    “我們已經確認了,越南地皇帝死了,但是新的皇帝並沒有被推選出來,這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可是波滑給了我們什麽?”


    總特派員極其不感:“除了在南定微不足道的勝利之外。他甚至連一個連的法**隊都不肯調出來,他總是說兵員因為中暑損失太多,而且還有更多的理由,比方說部隊沒有裝備好,部隊需要休養,需要進行一次行軍訓練,甚至兵力不足的理由,他都拿得出。他擁有比安鄴將軍幾十倍地兵力。”


    安鄴用兩百名兵力就控製了北越地四個省份。而現在波滑將軍用幾千名大軍才控製了北越的三個城市,而且還僅僅是簡單的點性據點。這就讓何羅極其不滿:“我不需要他的部隊,我可以向交趾支那總督借來一個營的兵力。再加上東京分艦隊,我們就可以征服越南了。”


    對於波滑來說,這是一個難過的七月,正如這炙熱的太陽一樣。


    為此他必須采取積極的行動,七月二十六日,他地海軍部隊再次遭到了重創。


    短槍號在四柱廟附近遇到了黑旗軍地炮擊,被數發炮彈擊中後倉促逃回,但船上水兵死二傷五,不過對於黑旗軍的部署他已經了若指掌了。


    但是他對於抽調兵力集中解決順化地計劃毫無興趣,因為作為一名純粹的軍人,他隻對東京地區地事務感興趣,特別是總特派員和東京分艦隊司令聯合要求從交趾支那調來部隊,卻不列入他的指揮,這簡直讓他暴跳如雷。


    他在巴黎也有朋友!


    為了反對而反對並不是波滑將軍的明智之舉,他很快想到了辦法。


    “我們將在八月十日前後對懷德府的黑旗軍發動總攻擊,在總攻擊結束之前,我們無力抽調部隊參加對順化堡壘的總攻擊。”


    這次攻擊本來就在波滑將軍的計劃之內,而現在隻是將其稍稍提前了幾天而已。


    鑒於南定的情形和緩,圍攻海防的越南部隊同樣脆弱不堪,波滑不經過總特派員同意,已經從這兩個城市抽調駐軍,把防務交給天主教民團和殖民地警察來處理。


    他堅信,越南軍隊不堪一擊,真正難以對付的是黑旗軍,這一次總攻擊他要給予黑旗軍一個教訓。


    鑒於在河內組建的東京土著部隊脆弱不堪,而在南定的天主教民團更為忠誠可靠,為此他還特意在南定組建了四個連隊的東京土著步兵,然後再運到河內來,在海防他則同樣為河內組建了兩個連隊的土著步兵。


    他在總特派員發動順化堡壘之前,發動對懷德府的總攻擊。


    這不是意氣用事,越南人不是威脅,黑旗軍才是真正的威脅,即便解決了順化堡壘,攻占了順化,黑旗軍仍然不會投降。


    山西城。


    葉孟言的地位往往伴隨著黑旗軍和越南官方的地位而起浮。


    黑旗軍的地位越高,他的地位就越高,而越南官府的地位到了無足輕重的時候,葉孟言這個黑旗軍和越南官府的中間人的地位簡直就是高不可攀。


    雖然在每一級政府中,黑旗軍都派駐了顧問,政府官員也換上了黑旗軍屬意的人選,但這僅僅局限於山西一省,在宣光和興化的控製力就弱得多,至於其它省份,雖然有黑旗軍的駐軍,但是越南政府仍然能維持著正常的運作。


    但是在戰爭開始以後,正如法國人實施軍管一樣,黑旗軍同樣在這些省份實施了軍事管製,這些省份的越軍不敢與黑旗軍交手,財權又基本控製在黑旗銀行的手裏,結果黑旗軍大致控製了政府,但沒有象山西那樣完全控製。


    而葉孟言的作用就越發重要了,從細柳營進入山西以後,他便負責細柳營和越南政府的聯絡工作,現在黑旗軍已經是以細柳營為首了。


    許多時候,許多命令都必須讓葉孟言去傳達,處於弱勢的越南官員也能接受一些,漸漸地他擁有了欽差大臣的身份。


    但是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權力來源於什麽地方,他的位置並不是不可替代的,因此他才會站在午後的太陽等了一個多小時,才等到了柳宇的接見。


    “見過統領大人,統領大人要有什麽吩咐各省南官的,就交由小人去吩咐,他們一定會盡力辦到!”


    葉孟言的姿態擺得很好,他一見房,並沒去擦去一身大汗,而是直接跪在了柳宇麵前。


    柳宇坐在辦公桌前,桌子擺著許多文件,他隻是隨手拿起了一件,然後詢問道:“有人說最近南官有些不穩?”


    “大越軍民一向是忠於大人的,隻是……”葉孟言整理好了詞匯:“山西有顧問進駐,興化、宣光蒙得統領大人恩德,各省卻隻有我黑旗零星兵員,生怕法人入寇,一再力請統領派遣顧問前去。”


    事實上,黑旗軍和越南政府在這個問題上是徹底對立,隻是眼前有法國這麽一個強敵存在,所以雙方才沒有扯破臉,柳宇點點頭道:“叫你來,是想和你商量件大事。”


    葉孟言仍在跪在地上不起,他很清楚,自己在這裏頂多屈膝幾個小時,可出去之後,卻是真正的人上之人,享不盡的榮華寶貴。


    “大人有什麽要交辦,就交由屬下去辦便是!”


    柳宇卻問了一句:“你對南國,可有什麽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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