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思索了一下:“你們先把錢留下一半,我們先給你們調三百杆九子毛瑟,後繼我們再慢慢調集。”


    一千五百杆快槍,這個數目確實太巨大了,即便有黃桂蘭的手書,再加上唐景崧的親筆書信,但是他們還是沒有這個膽子。


    但是三百杆九子毛瑟,差不多就是一個營頭的武備,卻在他們的權限之內,對大局並無什麽影響,隻是最後他們在交接的時候,卻把三百杆九子毛瑟換成了更次一級的士乃德,不過數量加了五十杆。


    他並不清楚,三百五十杆快槍在黑旗軍的格局中代表著什麽。


    葉成林卻清楚著這一點,他笑著說道:“統領,你這一著確實高明,咱們既然領了這麽多快槍,那麽劉永福想從北寧弄槍的路子就給我們堵上了。”


    那一千五百杆快槍確實是唐景崧的手筆,那是他準備挖柳宇的牆腳來找葉成林的結果,結果葉成林就按照柳宇的授意,酒桌一番縱橫,唐景崧迷迷糊糊就答應給葉成林弄一千五百杆快槍。


    他本是個狂生,做事沒有多少條理,又不缺乏毅力,因此這話一開口他就反悔了。那可是一千五百杆快槍,他從哪裏去弄啊?


    即便是他跑了許多回北寧與瓊山,才從徐延旭手裏弄得了四百杆快槍而已,而且他直接扣下百出頭。用來組建自己地親兵營,但是大話已經出口。又不好收拾,隻能含糊地說道:“我倒是有辦法弄來槍,就怕到時候黃提督、徐巡撫卡你。”


    葉成林這種老油條。當然清楚怎麽應付這種場麵,他當即開口道:“隻要唐老哥一封書信,我自已去北寧要槍。”


    一封書信?那簡單啊。你到時候就等著北寧喝西北風吧!想要從大清朝的庫房要點軍械出來,那是一樁難事啊。


    他哪料想。有錢能使妖鬼推磨,一番打點之後,黃桂蘭本來就是對徐延旭不滿,堂堂一個實缺提督官,統領一省兵馬,結果卻把親兵都要被這位巡撫大人抓著,一聽說黑旗軍中地細柳營前來索要槍械,又送上許多禮物,心中就樂了。


    他投置閑散。可不代表他不明了黑旗軍地內情。他很清楚。在黑旗軍之中。細柳營獨成一幟。徐巡撫那是拉一派打一派。既然這樣地話。他與細柳營便是一條戰線地朋友。葉成林又許以好處。雙方一拍即合。就批了手書。事後還親問追問。


    葉成林是直接提了三百五十杆士乃德出來。可這善後和後繼卻是這些文書長史來辦。不過他們也是這方麵地老手。知道怎麽在公文中含糊過去。卻把這三百五十杆步槍都拆零處理。或五十杆。或一百杆。其中一部幹脆和營官串聯起來。明明是落入黑旗軍之手。卻說是發往某營。然後借與黑旗軍。


    他們倒是用了一個很好地名詞:“借”。很快。清軍各個營頭都變得高風亮節起來。他們一致看到黑旗軍苦戰得力。但是缺乏槍械。便把手中地快槍借與黑旗軍。待戰事一了。便全數返還清軍。


    因此他們給葉成林也交了底:“一千五百杆數目太多。短時間內是很難湊齊。不過再弄兩百杆。問題應當不大。那些文人知道徐巡撫對統領有看法。所以正當巡撫大人麵前進言。隻是需要些錢款。”


    柳宇對此十分大方:“需要用什麽錢款。都隻管去領便是!關健不能讓劉永福那幫人弄到快槍。”


    不過他又笑了:“即便我不卡住這條路子。他劉永福想湊齊三個營地軍械。也是一樁難事!”


    到現在為止,劉永福要編足六個營頭地話,如果以每營三百七十人的小編製來計算,也缺少步槍一千杆以上,而且還要考慮黃守忠還要擴充一個步兵營的因素。


    而一千杆步槍的規模,很難在駐越桂軍那裏滿足,即便徐巡撫肯給這麽步槍,劉永福手上也缺乏現金。


    雖然說柳宇同意解決六個營的軍餉,但是不代表柳宇願意他們的軍械,到現在為止,劉永福的底子已經被掏空了,黑旗銀行還對他有著相當巨額的放款,何況劉永福招募的新營頭不一定屬於劉永福。


    因此柳宇隻是對著葉成林說道:“他既然肯替我們招募三個新營頭,那也我隻能卻之不恭了。”


    葉成林想到的是另一件:“統領大人,葉孟言已經帶著紙橋營和猛虎營出發,劉成良地後營也一並去了,前線地兵力是不是太單薄了?”


    柳宇卻是笑了:“葉孟言這次是準備把各省都接收過來,多帶些兵力是件好事,至於法國人……”


    “他們在懷德府敗得多摻,你也是看得清楚,在短時間內,他們絕對沒有精力來發動第二次進攻。”


    “我們目前擔心的問題,是順化附近地柳隨雲支隊……”


    隻是波滑並不是這麽想,僅僅是幾天之內,他的部隊重建就有相當地成果。


    雖然何羅芒的順化攻略戰擠占了許多資源,但是他可以從倉庫裏提出雷明頓步槍,重建損失很大的黃旗軍和土著步兵,大量的兵員被補充進來,而一些輕傷員也在歸隊了。


    更重要的是,他的部下又取得了一次輝煌的勝利,一次對越南人的勝利。


    僅僅是兩個法國連隊加上一些土著步兵,他們就攻占了海陽--當初柳宇就是這個城市發家的。


    越南人幾乎沒有抵抗,他們在炮聲中逃離了這個越南地重要城市。以至波滑有著這樣的幻想:“如果我們遇到地都是越南人就好了。”


    占領了東京地區僅於海防的重要港口城市,把法國人的據點增加到四個。這一切都有助於在懷德失敗之後,對於法國人地一切懷疑。


    “但是最重要的是,我們需要一場完美的勝利!”


    一切條件都快要成熟了。從國內又運來一部分補充兵和一整個營,按照計劃,光是東京地區地法軍本土陸軍就會達到六千之多。由於幾次大挫折,法國人正以比曆史快得多的增兵速度向東京地區輸送部隊。


    幾天之前。他在懷德府遇到了巨大地挫折,隻有波滑自己才知道那是怎麽樣的大挫折,不計算豹子號因重傷而傾覆的非戰鬥損失,在四千五百名陸軍部隊裏麵,傷亡超過一千七百名。


    雖然說法國人僅僅戰死了二百六十二名,負傷四百零七名,但是土著部隊和黃旗軍受到空前的打擊,波滑事後回想,他甚至搞不清楚黃旗軍怎麽能在那樣的損失之下堅持下來。


    不過比起右路縱隊的大量負傷人員,他更心痛的是中路縱隊的損失。要知道。雖然最初的突然火力襲擊讓法軍付出重大代價,但是利用步兵進攻的機會。大部分傷員都被收容回來了,進攻戰鬥地傷員也成功地被收容。


    在望村附近地戰鬥。右路縱隊是被擊潰,而在四柱廟附近,法軍是遇到了挫敗,可是在中村附近,卻是一個致命的關健詞。


    那就是殲滅!整個中路縱隊遭到了殲滅性地打擊,黑旗軍雖然損失重大,可是卻讓法國人的傷員無法收容,這場戰鬥中法國人接近三分之二地陣亡來源於中村戰鬥,至於土著部隊各個部隊的損失之大,可以說是根本無法重建。


    要知道,其它部隊的損失雖大,可是骨幹尚有,大量的傷員被收容回來,假以時日,除了一部分人員之外,大多數人都能歸隊。


    可是毀滅性的殲滅戰卻不同,這些土著連隊除生還的少數人之外,整個連隊都被殲滅了,即便補充大量新兵,重建後的戰鬥力差距也很大。


    但是他堅定地相信,在得到又一個法軍營的增援之後,他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他知道在懷德府的失敗之後,總特派員和東京艦隊司令會以什麽樣的言辭來攻擊自己,但是他會以一場完美的勝利來壓過他們在順化的表現。


    但願他們的順化戰鬥能象他們想象中的那麽美。


    孤拔少將就是想把順化攻略戰想象得那麽美,雖然出現了一點點的小意外,但是他認為這不影響全局。


    現在投入戰鬥的兵力有一千名士兵,十一門各種口徑的火炮,但是在戰鬥之前,他必須用炮火來洗禮這種村莊。


    他已經仔細過眼前的這個越南村莊,和他估計的一樣,這個村莊至多隻能容納一個步兵連的兵力,事實就他親眼觀察的情況,村內的守軍不會超過一百人,而且火炮似乎隻有一門。


    這就好辦了,因此他第一時間布置了攻擊概要。


    現在將以一個連隊正麵攻擊,一個連隊從側翼迂回,再加以一個連隊作為第二階隊,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連隊將繞到後方突擊。


    這將是一次完美的行動,這支細柳營小部隊將被很快消滅,甚至很多參謀都覺得少將閣下太小心了。


    但是孤拔少將卻是一個職業軍人的風範讓他們知道是牛刀殺雞,對於這個不到一個連的少量敵軍,他居然命令炮兵進行急速射。


    十一門火炮放列完畢,炮兵們很快就從炮隊鏡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齊放!”


    後膛鋼炮的威力是相當驚人,伴隨著一聲聲呼嘯,整個守軍陣地變成了一片火海,無數的彈片在陣地上呼嘯著。


    與黑旗軍僅僅擁有時間引信不同,法軍可是擁有著碰炸引信等諸多引信,他們的炮兵素質非常高,第二發炮彈就準確地命中了陣地。


    “轟!”炮兵地轟鳴幾乎沒有停止過。不同口徑的火炮把所有地火力砸在守軍的陣地之上,麵對這樣的工事。孤拔少將居然命令進行十分鍾地連繼轟擊。


    這就讓許多軍官都為之不滿,司令閣下太小心了,隻需要一門火炮。進行一分鍾的壓製攻擊就足夠了。


    在十分鍾的炮擊之後,整個陣地已經有好幾處都成了火海,一些木結構地房子燃燒得很旺。還有許多工事被打爛,少將閣下已經大聲地命令道:“攻擊!”


    一個步兵連立即躍出了掩體。展開戰鬥隊形朝著對麵開始了他們的第一波攻擊:“注意!敵軍擁有大量速射步槍!”


    但是士兵卻顯得相當輕鬆,在這樣地十分鍾連繼炮擊之後,整個村落挨了上百發炮彈,到處都是炮彈爆炸的痕跡,村內的守軍即使還能活下來,也所剩不多了。


    他們的心態很輕鬆,但是他們顯然錯了!


    前進了大約六十米,村內的火力再次複活了,現在他們的一輪排槍已經開始了全麵的壓製,一下子就把前鋒的步兵打倒了十來人。


    “殺啊!”步兵們繼續往上衝。可是再次踏入了守軍的地雷陣。兩個步兵被炸飛,而六十毫米迫擊炮彈再次複活。一發迫擊炮彈在一隊步兵的隊形之中爆炸,然後立即把半個班都給炸沒了。


    到處都是槍聲。對方地火力非常旺盛,所有人這才佩服起孤拔少將地先見之明。


    可是他們也不得不佩服當麵的這支敵軍,看兵力,他們隻有五十人上下,可是在這麽密集地炮擊之後,他們居然還能堅守在陣地上。


    充當衝擊的主力連隊和迂回地第二連都遭到了火力的襲擊,守軍使用的斯賓塞步槍在瞬間的火力投放上具有極大的優勢,硬生生把兩個連的火力都壓製住了,傷亡不斷出現,站在後方都能聽到一聲聲摻叫聲。


    炮兵再次準備複活,但是意料之外的襲擊到達了炮兵,由於對黑旗軍火力的輕視,他們選擇了在黑旗軍陣地外五百米以外放列陣地。


    他們以為在這種距離上,黑旗軍已經沒有什麽威脅他們的手段了,但是時不時會打來一發迫擊炮彈,幹擾火炮的射擊。


    隻不過最要命是對方的狙擊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軍官、炮手或是觀測人在敵軍的襲擊之中倒下。


    對方的神槍手有著驚人的槍法,雖然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但是這些神槍手卻每每能找到想要射殺的目標,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這邊的炮兵,衝擊的兩個連隊同樣成了他們的目標。


    深藍色軍裝,紅馬褲,對於狙擊手來說,這簡直上帝降臨的福音,因此配屬的狙擊手一刻也沒有停留的功夫,他們的每一發子彈幾乎都能取得戰果。


    而見到炮兵出現一定傷亡,雖然再次開火,但火力不再象起初那樣旺盛,而兩個步兵連都被壓製住了。


    許多士兵就臥在地上,和黑旗軍展開對射,但是讓他們感到痛苦的時候,黑旗軍的兵力明明比已方,但火力不比自己弱,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們的槍法精確得出奇。


    這個排的士兵可是全部經過步槍三練習的老兵骨幹,在對於火炮的最初震驚之後,他們打得越來越好。


    而柳鵬程也立即轉換了思路,現在他並不是采取傳統黑旗軍的任何一種配置,而是采取柳宇提到過的另一種戰法。


    雖然隻有一個步兵排的實力,但是他以六十毫米迫擊炮作為火力骨幹,以迫擊炮的射程畫了一個圓圈,以不同火力形成一個立體的火力網。


    不論敵軍從哪個方向進攻,包括從後方進攻,都將受到從迫擊炮、雷明頓步槍、斯賓塞步槍到手榴彈、地雷的立體射殺,在各處陣地之間,工兵們也簡易上馬,製作了許多陷阱。


    這是柳宇專門提到過的一種戰術,當初在教學中柳宇並沒有講得十分詳細,但是柳鵬程卻迫於法軍的絕對優勢兵力,把這種戰術使用出來。


    現在法軍隻能把第三個步兵連隊也派了上來,他們轉在右側展開攻擊,他們的前進也不容易,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傷亡。


    但是三個步兵連隊的同時攻擊,在兵力規模幾乎是守軍的六倍以上,這樣的兵力優勢讓這個法軍連隊可以不懼傷亡拚命地用人命往上堆。


    他們就差把隊形排成方陣往上衝了,這樣的勇敢確實取得了效果,在付出傷亡三十多人的代價之後,他們已經衝到村口。


    接著,他們麵前就麵臨一道簡易的拒馬,但是連長卻第一時間衝了上去,全連的士兵發出一聲歡呼之外,也跳過拒馬往裏衝。


    前麵是密集的槍聲,但是士兵們都歡呼著,隻是在最初十幾個跳過拒馬之後,前麵的士兵卻大聲叫道:“停!停!”


    隔著拒馬往裏看,才發現包括連長在內,十幾個衝入村內的士兵非死即死,損失摻重,而更多的士兵憑著慣性往裏跳。


    一個少尉很快看到了這其中的問題,這個缺口似乎是守軍刻意留下的,缺口後的整個通道非常狹窄,隻能容納三四人同時進攻,也成了火力射殺的最佳目標。


    在跳過拒馬之後,便是一堆越南化的陷阱,從竹簽到糞坑,一應俱全,讓攻擊一方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是正當少尉想要發言的時候。


    一大群士兵已經躍過了拒馬,拚命往前衝鋒,呼嘯的子彈在他們眼裏並不可怕,但是下一刻,他們的對手就砸來了一頓手榴彈雨,他們隻能用屍體來填這個缺口。


    但是海軍少將雖然吃驚敵軍的堅強和已方的傷亡之大,但是他已經決心用上殺手鐧了。


    “五管機關炮,射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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