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問題也在困擾著徐延旭,怎麽莫名奇妙地敗了?


    仿佛一場春夢一般,前幾天他還在向張樹聲上書,力求兵進河內規複全越,結果兩天之內就把輸得幹幹淨淨,甚至連發生什麽情況都沒摸清楚,法國人的炮隊已經直抵北寧,全軍雪崩一般地跨下來。


    到現在他還沒明白自己是怎麽失敗,按道理,在北寧有七八十個營頭,三萬入越廣西防軍,一向是號稱精銳,而統率諸營的也是湘淮兩軍出身的老將,至於裝備那更是洋槍洋炮不計其數,工事則是在黃桂蘭的主持之下修得固若金湯一般,怎麽就輕輕鬆鬆地跨了下去。


    隻睡了一覺,法軍的前鋒已經,無數的分統營官拋下他這個廣西巡撫,一路狂奔而去,他沒弄清怎麽回事,隻是隨著人潮一路向諒山撤去。


    “三年經營,盡毀一旦……”趙沃作為楚軍出身的昔日名將,那是歎氣個不停:“這抬槍怎麽就沒派上用場,昔日平定發撚,抬槍劈山當居首功第一。”


    那邊黃桂蘭的官袍都被撕破,聽到這話不由冷語了一句:“好學識,昔年我隨少平定撚匪之際,已經盡操洋槍洋炮,不用抬槍鳥槍了……那玩意一百杆也頂不上一杆洋槍,憲台你往日盡信小人之言,且看今日是誰誤了你!”


    徐延旭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黃桂蘭這話明顯是指他偏聽偏信,誤了大事:“你……你到現在還說這話,想想怎麽樣向樞府交代吧。”


    “有什麽好交代的!”黃桂蘭倒是光棍得很:“我黃某人少年時家業貧寒,本無立錐之地,二十年軍馬廝殺也享夠福了,玩過的女人車載鬥量,殺過的人屍體血海,還能擔當一任提督,結下一門好親家,家中兒女又早有安排,我黃桂蘭此生無憾了。”


    “不就是一死?有何難處!”他哈哈大笑站了起來:“我去看美人,這越南女子倒別有風味。”


    說著,他狂笑著解開官袍就朝著賬外走去:“我決不複對刀筆之吏!”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空氣中留下了黃桂蘭的狂笑,這讓徐延旭猛得一擊案台:“你……”


    他可不象黃桂蘭這樣光棍。他咬牙切齒:“堂堂一等大員。實任提督就這麽自暴自棄。視國事如浮塵……可恨可恨!”


    可是他也看得出黃桂蘭早有死誌。作為廣西提督。他怎麽也逃不開自身地責任。幹脆就搶在死前狂歡。諭旨未至之前。他肯定會先走一步。


    黃桂蘭逃不開自己應擔地責任。可徐延旭難道就逃得開?可是巡撫大人卻是咬著牙企圖找出一線生機。


    趙沃在一側也是垂頭喪氣地說道:“我跟著左宗棠南征北戰。雖然還沒撈夠。可總有些家業薄業。現在兒女已經成*人。總算沒有太多遺憾之事。”


    可是徐延旭沒有撈夠。他甚至還有入軍機地夢想。何況他身上擔當著天大地重任。有多少人在期盼著他。


    有多少上司僚屬。有多少保舉他地忠義之臣。還有多少兒女故舊。他一身擔著這麽多地期望。他不能認輸。


    但是北寧之敗也實實在在地擺在他的麵前,數萬大軍出關數載,師老無功,不經一戰就損兵折將喪師失地,無論在任何年代都是他無法承擔的死罪。


    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損失了多少兵力,但就是最樂觀的估計,損兵折將也不下五六千人,同光中興之際也少有這樣的


    他手上的青筋繃得緊緊得,他突然象找到一根救命稻草那樣:“是黑旗軍誤我,是黑旗軍誤我大清,都是黑旗軍之罪……”


    趙沃一下子被徐延旭這番胡言亂語給嚇住:“憲台?”


    “不是你誤我,不是你壞事。”徐延旭大聲說道:“我大兵與黑旗軍交兵之際,原來形勢大好,但是黑旗軍背棄前諾,非但不肯出兵相助,而且要出兵襲我側翼,致我軍全盤布局突現漏洞,大好局麵盡毀一旦,北寧之失,黑旗軍當難後世罵名,更難逃我大清皇太後的聖裁。”


    趙沃清醒過來,他就差拉著徐延旭的手:“對對對,憲台大人說得極是,說是極是!想我數萬大兵布防北寧,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局麵,隻是黑旗軍壞事,不但不進擊法人,反而坐視不動,非但誘我將卒攜械而去,勝敗得失之際又出兵攏我側翼,諸營無備,以致於全盤而潰……”


    他的眼睛都快咪成一條線了:“小官要上專折奏明此事,還請老大人代為轉奏陛下。”


    “好


    好!”徐延旭好不容易想出這麽一條死中求生的法子+發的折子給我追回來,我也要上折子。”


    說著他看到桌上那一疊宣紙,又想到一事:“對了,樞府若詢問有何證據,我可將最近數月的日記上呈,自是一目了然。”


    他本人並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但是泡製日記還不簡單,隻須倒填日期,按記憶和奏檔重寫,再加上黑旗軍壞事的證據即可。


    曆史將證明徐延旭這是何等明智的主意。


    “以柳宇為首的黑旗匪幫份子,一再聲稱他們是在抗法戰爭做出了卓越的貢獻,而清朝軍隊又是如何不堪一擊,本書根據最新公布的徐延旭北寧陣中日記明確指出:清朝軍隊才是抗法戰爭的主力軍,而黑旗匪幫又是如何利用抗法戰爭的大好良機,實施一分抗法,九分發展的反動策略,四處攻擊清朝軍隊,導致北寧失敗的真相。”


    “這一陣中日記是關於北寧戰役最重要最客觀的一份材料,也是到目前關於這一戰役的唯一一手材料,他的價值勝逾萬金,我們相信今天將有更多這樣的材料公布。”


    “我的老師傑克博士在研究中國當代史二十年後明確指出,黑旗匪幫是中國當代一切罪惡的源泉,同治、光緒年間的中興與改良是當代中國複舉的最好機遇,如果照這條道路走下去,中國將走上人民民主、富強的道路,而不是現在成為霸權主義的搖籃,對內實施緩和政策,以無限製的表麵民主給予動搖中的一小部分中國人民小恩小惠,卻損害了世界大多數人民的利益,對外處處和世界上最強大的文明國家做對,打著民主的幌子輸出戰爭和軍火,謀取不合法的暴利,特別是亞洲與非洲、部分歐洲人民受到的迫害尤深,尤其是東亞各國……”


    “我們將通過這一本書揭示不為人知的曆史真相,揭示徐延旭總督等洋務派官員卓越的曆史貢獻,揭示黑旗匪幫的罪惡麵目,並期盼中國人民依據美利堅人民民主的原則進行大革命……”


    孫逸仙,一九零七年,美利堅人民執政合眾國,紐約,亞非之春雜誌社《告訴你一個真實的北寧戰役第一公民親筆題名,英文版,美國公民必讀書係《真實的反動中國-偽民主,真霸權》第七輯)


    ……


    但是對於這樣的寶貴材料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產生,柳宇一無所知,她關切的卻是陳聽芹的一雙美腿。


    對於北寧的戰局,他雖然讓唐景盡可能地提供一些幫助,甚至允許前線部隊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但他也清楚得認識到,即便自己把整個黑旗軍全部打光,也不會從清朝官員得到多少讚美。


    這就是這個時代殘酷的現實,報國無門,想賣國也未必有門,空把一腔熱血盡化冰雪。


    何況法國人在河內方麵終於追加了部隊,在河內門口來去縱橫美好的日子也沒有多久了。


    唐景在太原方麵擁有近十營軍力,又收容了數千名清軍,可還是拚命地叫道兵力不足,幸存真正指揮是黑旗軍的老軍官,對實際情況比較清楚,才讓柳宇明白在短時期內,隻要他們依舊抵製唐景的瞎指揮,太原前線並沒有大的問題。


    隻是攻克北寧之後,有足夠多的法軍就能被解放出來,這批法軍會用在什麽地方,他必須早作判明。


    今天他就是來查閱軍用地圖,而負責檔案的陳聽芹在聽取他的要求之後,當即轉入到檔案室調閱材料。


    柳宇也難得跟了上來,順便飽了一番眼福。


    檔案室很幽靜,甚至還帶了一種淡淡的香味,一個個檔案室保存著細柳營從建立以來的所有檔案,甚至還有許多越南王國、繳獲法國文件和黑旗軍的舊檔案。


    但是所有的檔案在陳聽芹的掌握之下,都顯得井井有條,象軍用地圖就放在側麵的一個小檔案室裏,陳聽芹找來一架輕便梯子,就直接往上爬:“阿宇,你要的地圖就在這……”


    她並不知道一雙美腿,還有美妙的一切都暴露在柳宇的眼中。


    她的腿是極修長的,最完美的那型,當行動起來的時候那絕對是美不勝收。


    柳宇覺得自己應當有所行動了。


    “找到了,我下來了……”


    柳宇的手已經放在那纖細的美腿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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