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私人恩怨。


    對於公司而言,戰鬥人員的犧牲是不可避免的,這世上總是會有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目標究竟有著怎樣的實力。


    再加上那位犧牲的戰鬥人員,其工作就算放在見不得光的灰色世界裏,也是令人不齒的,一旦暴露出來,會對公司的聲譽和利益造成不小的損失,因此boss對這件事情的態度,最終不了了之,更不用說腦袋一熱不顧利益的為旗下區區一名員工複仇了。


    當然,最重要的理由,是因為複仇的對象,那個擁有戰鬼別名的年輕人,已經在短短不到兩年的時間裏,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為了不可小視的存在。


    那原本便是在新世界裏略有薄名的怪物,不知為何跑去了偉大航路的前半段,已經完全是橫行無忌的狀態了。公司的敵人很多,門路也很廣闊,犯不著為了這麽一個不屬於任何組織的瘋子去死磕,和他的交戰對公司而言完全獲取不到任何利益可言,更重要的是,現在大航海時代的開啟,導致世界早已亂了套,現在世界政府早已經為新世界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但是等這段時期過去了,等政府騰出手來了,像是雷恩這種肆無忌憚的海賊是首批要被打壓的對象。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明白這些道理的人,本身就是自然界最衝動複雜的人類。


    希羅多德身為公司的二把手之一,自然明白這些,更懂得如何取舍。他是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好上司,對待部下極好,真正應了那句“對待同伴如春天般的溫曖,對待敵人要殘酷無情!”


    因此希羅多德最終隻是將這筆賬記在了心裏,在這混亂的時代,誰也說不上什麽時候就跪了,也許等不到他出手,雷恩就會慘死在別處。但是,如果他死了那便死了吧,可是既然他還活著,那麽希羅多德便要討了說法。他的態度既非善亦非惡,更不含大義。甚至像碰運氣一樣,如果遇到了就順手做了,如果沒有遇到,他也不會主動去做些什麽。


    很巧的是,他遇到了。在這個廣闊的世界裏,兩個不曾見麵卻結下恩怨的人相遇了,這不得不說是某種緣分。


    雷恩的行事作風無需多言,他從來不在乎什麽恩怨情仇利益代價,他隻是行走在自己想要走的那條路上,將所有礙事的石子一腳踢開。這個世界從來不會順從某個人類的意願,人類隻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會麵臨種種障礙,想要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麽做什麽,堪比登天,就算是不可一世的天龍人,也會遇到不要命的瘋子將他們的頭顱擰下來當球踢。


    而看似什麽都沒有選擇的雷恩,他正是走在了這條登天的路上。他隨心所欲的活到今天,選擇的正是那條最不講理,最橫行霸道的路。


    就像現在這樣,他毫不在乎希羅多德的目的,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船是否先襲擊了這個無辜的路人,就因為自己的愛船被希羅多德甩下去幾個零件,便蠻不講理的將他一拳打飛。


    這場戰鬥,在希羅多德看到雷恩的那個瞬間,便開始了。


    至於為何自己現在被打出鼻血呈大字倒在草地上,希羅多德也陷入了懵懂的狀態。


    希羅多德一直以文職自居,從不蠻橫的與人動手,不過他自身的實力卻不容小視,在這個怪物橫行的時代,沒有過硬的實力是沒可能在灰色世界獲得如今的地位,從他以人力拋動帆船就可見一斑。


    希羅多德從看到雷恩開始,攻擊便已經開始了,隻是那攻擊不知為何沒有起到作用,一時懵懂之際便被雷恩一拳撂倒了。


    在這小空島維薩利亞的空曠島嶼上,自然清新的環境令人無比舒暢,雖說空氣略微有些稀薄,卻不會對雷恩這種程度的高手有所影響。雷恩深吸一口氣,看著希羅多德緩慢的爬起來,沒有乘勝追擊在他倒下的瞬間一腳踩碎他的喉嚨。


    微抬右拳的雷恩麵無表情的看著希羅多德起身抹掉自己的鼻血。


    “喂,你做了什麽。”


    “……那是我的台詞才對吧,為什麽你還能平安無事的站在那裏?”


    凝視的雙方說著令人不解的話語,在那短短話語之間的一兩秒之內,雷恩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隻是雷恩那抬起的右拳上,出現了微不可查的顫抖。那份顫抖對雷恩而言,是概率零的狀況。


    他是武人這個詞匯的最終表現,其技藝早已爐火純青,其身軀已然千錘百煉,他的拳頭上不會有一絲半點對戰鬥的迷茫,就算托起一頭大象也不會令他的手臂有一絲顫抖。


    這樣的雷恩早已將生存的一切交付給了這一雙拳頭,雷恩對戰鬥中的交談深惡痛絕,再一次強調自己是來打架的,不是來相親的。對那些在戰鬥過程中講解自己能力招數的行為視作智障的行為,他也對自己此刻在戰鬥中說廢話而感到懊惱,最直接的表現便是他在那短短一兩秒的時間內,持續受到了不可名狀的打擊!


    他不再猶豫,比起時刻加持在自己身上的異狀,他猛烈的發起了進攻!


    比起單純一根筋的雷恩,希羅多德顯然是陷入了極大的混亂之中。他做不到雷恩那樣想不明白幹脆就什麽都不想,一心一意的先將眼前的敵人幹翻在地的野獸舉動,或者說,隻要心思稍微緊密的人,都會在眼前這種情況下,至少先觀察下再謹慎的做出對策。


    希羅多德從來不已武人自居,他雖然有著不俗的戰鬥力,可真正在戰鬥糾紛中依賴的,卻是屬於他最大的自信心——惡魔果實。


    感受痛苦吧,知曉痛苦吧,接受痛苦吧,了解痛苦吧,讓世界感受痛苦吧!


    如同字麵意思那樣很好懂的惡魔果實能力,屬於超人係眾多不可理喻的能力之中亦是效果詭異的一種。


    人類的字典之中,關於死亡的方式之中,有痛死這個選項,甚至很多人類認為過於巨大的痛苦會殺死一個人,造成其死亡的根本原因,然而這是錯誤的。


    真正導致人類喪命的並非痛苦本身,而是引起痛苦的創傷或者因素。手臂被砍斷,伴隨而來的痛苦令人絕望,腦海之中隻有痛苦二字在徘徊,疼痛隻是症狀,死因則是失血過多。


    如果非要列舉疼痛令人類喪命的最佳方案,那即如同過於巨大的痛苦來臨之際,人類會昏迷過去而逃避這份痛苦,昏迷是一種人體機製的自我保護,使各部位休克,減輕對神經的刺激,但如果沒有他人給予外部的調節,這種自我保護持續下去,最終導致人類喪命。


    隻是即便如此,真正令人類死亡的,也並非痛苦本身。無法令人類直接死亡甚至造成直接損傷的痛苦在戰鬥中是否就真的沒用了?顯然不會有白癡這麽認為。


    希羅多德所掌握的能力,即是這份痛苦的力量。小到蚊蟲叮咬之痛,大到蛋碎分娩之苦。一切都在希羅多德的自由掌控之中,他甚至不需要接觸對方,僅憑一個視線,無形的痛苦力量便能影響到他的對手。甚至這份詭異的能力,能讓希羅多德自身免除痛苦的襲擾,將自己的痛苦可以轉嫁到他人身上。


    雖然無法直接對敵人造成可觀的實際傷害,但是一個無時無刻不痛苦纏身的對手,其注意力和戰鬥力毫無疑問會大大折損,甚至那份痛苦累積到極限,讓人體自動發揮保護機能強製昏厥過去不戰而勝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前段日子在船上,他隻是看了一眼那頭海王類,便令對方昏厥過去沉入大海。


    這份可怕的惡魔果實能力,正是希羅多德最大的自信心。


    隻要他的對手不是一塊石頭,沒有可以疼痛的神經,那麽生物在這份能力麵前,希羅多德是無敵的。就算是把自然係能力者,那種可以隨時將自身元素化的怪物找來,希羅多德或許會有所頭痛,但隻要他不一輩子都主動元素化保持下去,那麽就算是自然係能力者也不可避免這份痛苦的魔咒,更不用說這世上哪裏有那麽多自然係能力者可以與之作對?


    正是這樣近乎無敵的能力,希羅多德先生至今為止從來都不需要出手去做些什麽,這是強大能力帶來的自信和傲慢。


    也正是如此,當雷恩看似不受影響的將他打出鼻血的那個瞬間,希羅多德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但是這份不解也隨著雷恩狂暴的進攻而得到了希羅多德自己的理解。


    持續加持在雷恩身上的痛苦一刻也沒有間斷,甚至極近距離下,希羅多德能清晰的看到雷恩表情的扭曲,甚至他已經將自己的牙齒咬碎,從嘴角流出血液,他的淚腺早已經因為痛苦而根本無法控製的流出眼淚。


    是的,劇痛。


    雷恩砸下的拳頭帶著風雷的爆鳴,一個照麵便砸破了希羅多德武裝色霸氣的防禦,令他咳血倒飛,惡魔果實的能力雖然能將痛苦轉移,可是造成的損傷卻是實打實的發生在希羅多德自己身上!


    希羅多德就算不用動手,也能憑空將這份痛苦傳遞給半徑百米之內的任何人,而當雷恩不顧一切的靠近希羅多德時,兩者之間開始交手,有所接觸之後,直接接觸後,這份痛苦被擴大了兩倍!雷恩擊打在希羅多德身上的痛苦也直接反饋給了雷恩自己!


    “這家夥!”


    但是希羅多德並不感到喜悅,甚至每過一秒都令他心驚擔顫!他明白,自己的能力已經起到了作用,並非沒有效果,而是這個家夥死鴨子嘴硬在強撐著啊!這樣的人希羅多德不是第一次遇到,曾經也有身經百戰的戰士在這份能力麵前靠著莫大的意誌力強撐了數分鍾,在這數分鍾之內他幾乎經曆了人間地獄一般的痛苦,最終當然沒有對希羅多德造成任何損傷,那個戰士也因為忍耐極限之下而自己了斷了生命。


    在希羅多德眼中,此刻的雷恩正是那種強弩之末!


    明白了這一點的希羅多德不再主動進攻,短短數招之間的交鋒令希羅多德很明白,十個自己都無法在肉搏戰上和眼前這個年輕的怪物相抗衡,因此他毫不顧忌顏麵的開始防禦退縮,這場戰鬥隻要他堅持下去,那份痛苦的折磨就能將雷恩自己逼瘋!


    那麽,你能堅持多久呢?五分鍾還是十分鍾?雖然使用惡魔果實的能力對希羅多德自己也是巨大的消耗,但是試試看吧,站到最後的一定是我!


    戰士的矜持?強者的尊嚴?卑鄙?很抱歉,那是武鬥派才會去考慮的事情,希羅多德先生是苗正根紅的文職,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去戰鬥,想要打架的話,去找和他地位對等的另外那個肌肉笨蛋吧!


    這世上每個人都是有相應的氣運的,雷恩·沃克也有著屬於他自己的運氣,那是極度糟糕近乎負值的數字,但是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負負得正?


    希羅多德選錯了對手。


    如果是人類的話,恐怕早已因為痛苦而昏厥過去了吧……如果是普通人類的話……但是雷恩?嗯?痛苦?


    自幼年起與群狼白熊摔跤,享受著那冰冷徹骨的大雪原,自青年起縱橫無數戰場而不敗,饑餓,孤獨,絕望,劍刺,病毒,刀砍,槍擊,猛毒,重錘,炎獄,撕咬,這副千瘡百孔之軀至今為止留下多少傷痕。


    這一度崩潰的身軀,這個被雙子岬下庫洛卡斯先生用亂來的醫術從死神老爺那裏搶回來的可憐蟲,這個無時無刻不在被痛苦折磨的年輕人,他害怕痛苦麽?


    笑話!


    誰能比他慘?!誰能比他更理解痛苦?!


    感受痛苦吧,知曉痛苦吧,接受痛苦吧,了解痛苦吧,隨後將這一切咬碎吞咽入腹化作己刃,讓這世界感受痛苦吧!


    雷恩不再追逐避而不戰的希羅多德,他駐足站立,邁出右腳,以其為中心,略微躬身,揚起雙手……


    “嗯?”


    望著停止不動的雷恩,希羅多德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他可不會指望眼前的年輕人會就此放棄,但是不論他要做什麽,隻要自己冷靜的觀察後尋找破解之法就好。


    此時的雷恩,其腦海裏浮現出那大空之上的怪物……那樣的怪物是現在的雷恩能夠打倒的麽?不,準確的說,人類這個種族能夠打倒那隻怪物麽?


    他回想著那怪物的吐息,其身軀的大小,其一舉一動,抬爪挪尾……


    雷恩微微吐息——龍的肺能噴出火焰!


    他略微躬身的背脊發出骨骼作響的恐怖聲音——龍的身軀堅不可摧!


    他揚起的雙手握成爪型——龍的鉤爪能粉碎萬物!


    他邁出的右腳開始發力,將腳下的地麵瞬間踩碎,這座小空島維薩利亞也隨之震動異常,不知從何而來的狂風呼嘯而過,將這片小空島上方的雲朵一吹而散!


    “來了!”


    明白即將要發生些什麽的希羅多德全神貫注,加大了對雷恩身上施加的痛苦力度,雖然直接接觸他會將這份威力發揮至兩倍甚至更高,但是和這種近戰的達人靠近無疑是自尋死路,希羅多德睜大了雙眼,架起雙手做出格擋的動作,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也不會感到驚訝。


    他鎖定著雷恩的身軀,連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也不會放過,就這樣,一秒,兩秒,隨著希羅多德疑惑的表情浮現在臉上,一動也不動的雷恩,其身體的顏色似乎變得淡了一些?


    直到那留在原地的身影徹底模糊消失,希羅多德的表情才僵硬在了臉上。惡魔果實的能力帶給了他近乎無敵的自信,也帶走了一切針對他個人的痛苦,因此他沒有察覺,自己的胸膛不知何時少了最重要的東西。


    後知後覺的希羅多德遲鈍的轉身,看著身後那個人手持心髒的背影。


    “還……還給……我……”


    沒有後悔的情緒,絕望的情緒,不甘心的情緒,不解的情緒,因為這一切情緒在發生之前,他連自己的死亡都沒能認識之前,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雷恩平靜的鬆手,任由那充滿生命力的心髒跳動著摔在草地上。他看了一眼滿是鮮血的右手,最終垂下手。


    此為,殺龍的武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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