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子經換了人手,不叫喚了,抽泣哽咽以博同情。


    饅頭充耳不聞,攥住鴨子脖頸,眼神冷冽將它打量,瞬間嚇得鴨毛豎立,顫抖不已,立起兩根毛的腦袋轉到白多多那裏,眼睛淚汪汪地無聲訴說哀求。


    白多多不敢在饅頭手裏奪回鴨子,哀求道:“小老板……”


    梵仁摸著下巴道:“在饅頭竟然能學這麽乖。”


    饅頭蹙眉,突忽其來不太好的預感。


    “小白,老板放過它也可以,畢竟是一隻畜生,老板也不想計較那麽多。”梵仁含笑,指著饅頭道:“不過,以後要歸饅頭養。”


    鴨子聽到能保住小命,慶幸的喊了長音‘嘎’,曲調婉轉動人。


    典汝從看到梵仁進來,大腦一片空白,緊張的手腳顫抖,鴨子叫聲把他的理智叫了回來,咬著牙砰地跪下,大聲喊道:“求仙長,收我為徒!”


    “典汝道長。”梵仁早就看到他了,客氣的道,“您先起來,我們這是雜貨店,您跪著來往的客人看到也不好。”


    典汝天性臉皮厚,雙膝紮地一般,五體投地,叩拜道:“典汝乃是孤兒,年幼被一位會寫幾筆符紋的道長所救,從此便跟著他,學習那半桶水不到的符紋之法……”


    “偶然一次醉酒,那位道長吐露出這世界上還有能禦劍而行的仙長道君。老道從此就一個想法,有朝一日必定拜那樣的人為師,可夢想終歸夢想,老道可能仙緣甚淺,道長去世後,我生活變得無比艱難,走投無路的時候我給人卜卦算命,漸漸有了名氣,我開始給富人看風水,一次b市的市長親自找我,為他家房子驅邪免災,我哪裏會這個?推脫好幾次,還是被市長許諾下的金錢和地位吸引,一條路走到……如今的地步。”


    “我用幻象符紋欺騙大家,這拙劣的手段,當然瞞不過真正的仙長,就被您一眼瞧出。如今我聲譽解毀,但我不在乎了,隻求您能收我為徒,典汝願意盡心伺候您,聽您教誨。”典汝深深一叩,腦門敲擊地麵,發出悶聲響。


    饅頭在旁發出一聲嗤笑,並對梵仁道:“他不配。”


    梵仁摸摸下巴,饅頭連白多多、衛坤都有些嫌棄,但尚可忍耐,典汝這類人,明顯就是饅頭不可忍耐範圍。


    明明連身修為都沒了,還嫌棄別人。


    典汝聽到,不服道:“這位仙長,梵仙長還未說話,您怎麽就覺得我不配當梵仙長的徒弟?”


    “我不收你。”梵仁看著典汝的老臉漲紅,接著神秘一笑道:“不收你,不是因為我不想收你,是我算出,你另有機緣。”


    典汝抬起頭,睜大眼睛。


    梵仁繼續對典汝道:“你所說的仙長道君,我們都稱這些人為修真者,他們身處修真界,它與凡人界僅僅相隔一個屏境。凡人進不去,修真者不能隨意出來,有門派弟子持師門信物,在規定某個時間穿梭屏障,普通人別說穿梭屏障,連親眼看到它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你們沒有神識。”


    典汝聽梵仁說了有關於修真界的事情興奮不已,這些事情他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這些暫不跟你說了,重要的是,我覺得你天賦上佳,就算我不收你為徒,等你到了修真界,也會許多大能前輩爭先搶後收你的。”梵仁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誇得典汝臉上冒紅光。


    “仙長,那我……”典汝期待看著梵仁。


    梵仁把他扶起,溫和道:“正巧我們家店員最近也要去修真界,我讓他送你過去,還可以給你寫一封推薦信,讓你直接成為大門派弟子,如何?”


    “我,我……”典汝激動的溢於言表,如果不是被梵仁拉住,他已經再叩幾個頭,隻好不斷道謝:“謝謝仙長,謝謝仙長。”


    等到衛坤回來,梵仁把所有人支開,單獨和衛坤說了幾句話。


    “小老板。”喜怒不定的魔修站在梵仁身前,收斂全身的血腥氣息,恭敬等候命令。


    梵仁指了指沙發,笑著道:“先坐,這次又要麻煩你了,衛坤。”


    衛坤腰身板正,笑道:“小老板不需要對我這麽客氣。”


    “這次我準許你回去報仇,首先你要把典汝送到非且門,將他交給門主非常,之後你可以隨意行動。”


    衛坤遲疑問道:“我能知道原因嗎?”他對典汝此人略有耳聞,不覺得梵仁會為這種人花費精力,更重要的是,非且門,修真界最古老的門派之一,卻是唯一未衰敗的古老門派,全派修士,以符紋入道,每一個都是符紋天才,它從來不參加門派之間的競爭,但有人測算非且門與蜀天門實力,非且門綜合實力反而更占優勢……


    梵仁收斂隨意輕鬆的神情,站在雜貨店門口,望著外麵穿梭走過的路人,前所未有的認真道:“這件事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包括小白和饅頭。”


    “是。”衛坤睜大眼睛,立即發了血誓,以表忠心。


    梵仁見他那麽認真有些無奈,修士之間發血誓很正常,可他始終不喜歡這種方式,若真能守住誓言,不發血誓又如何,若守不住誓言,發了血誓又如何。


    修道猶在心,何必束縛。


    血誓已成,梵仁不能阻攔,隻好繼續道:“我要告訴你的,便是我的來曆。”


    “我出自仙界梵家,百年前我隻是普通世家二代,有點地位,和我一個輩分的都是家族的長老,有人捧著我,也有紅眼病總想陷害我。陷害我的紅眼病們差點至於我死地,幸好當時有個親人冒死相救,過了百年,我做了一件震天動地的事情,幾乎是鹹魚翻身,紅眼病們不敢跳出來,別的世家和門派都捧著我,但是有一天,我發現那群紅眼病們暗搓搓地打算做某件危害到天地平衡的事情,我就打算下界了。”


    “正巧那時有一個謠言四起,說下界出現仙帝轉世之人,各大仙門聯合起來,派幾個能力不錯的小輩下去調查,我便頂替了梵家一個小輩的身份,下了界,和我一同下界的還有鬱家、穀家、源亭洞、烈穀、鏡之秘境,我們這些都是仙界主流門派及勢力,但是我發現,他們下界的目的,並不單純……”


    “而典汝這類人的作用,就是攪渾修真界的水,讓那些不知道正在謀劃什麽的人,失去對事態的控製。”


    ……


    沒有人知道梵仁對衛坤說了什麽。


    下午大家吃完飯,送別衛坤,他要帶著典汝道長回修真界,這次不知何時回來,魔修一般都極為缺乏感情,短暫的離別不舍沒有,畢竟大家都是修真之人,生命漫長,不會對短暫的時間過於計較,對梵仁,他能給予的就是全部的效忠與使命。


    典汝迫不及待的要上路,行李留在住所也不要了,他以前那些寶貴的符紋,現在也棄之如敝屣。


    衛坤放出巨大的黑網,這是他的法器焚鏈,它不僅作用於殺死敵人,還可以當成交通工具使用,施法時對凡人而言,簡單粗暴了許多。


    衛坤用黑網把典汝套住,扯著黑網騰空而起,典汝轉了數不清的三百六十五度,身體中的器官都顛三倒四,蒼老的臉變得慘白,當他睜開眼時,已經到達了雲彩之上。身體雖然無比不適,但內心中的震撼更強大,他用手觸摸那張網,就好像是普通的絲線纏繞,卻能結實的承載倆人的重量,還能騰雲駕霧。


    修真界的強大他隻是領略到冰山一角,前方更遙遠的路,在向他招手。


    小老頭趴在黑網上,風吹起他的白須和白鬢,笑的格外暢快。


    ……


    唐亞來了,但是她精神恍惚,身形明顯消瘦許多。


    她目光直愣愣的,看梵仁許久。饅頭路過時,目光一頓,冷漠視線無聲表達他的不滿。


    唐亞哆嗦一下,才道:“我找過那個女歌手,她承認了……她是想用咒術害我,可是,曲洛俞怎麽會知道?他究竟是什麽人。”


    “他是鬼。”梵仁溫柔的直視她,寬慰笑道:“你不相信沒關係,隻要找到他,你就會知道了。”


    “我當然要找到他。”唐亞喃喃道。


    梵仁道:“也許事實離你想象的差距很大。”


    唐亞迷茫的望向他,這時她白色拎包裏,傳出手機響鈴的聲音。


    拿出手機接通,隻不過幾秒鍾,唐亞的麵色從平和轉變為驚慌擔心,拿著手機的那隻手顫抖著,電話被那一方掛斷,她都毫無所知,保持著舉著手機貼在耳邊的動作,眼眶瞬間就濕潤了。


    但這種情緒很快被壓抑住了,唐亞機械的轉身,飛速道:“我父親忽然陷入昏迷,原因不明……”


    調整好情緒,繼續道:“家庭醫生說我父親的生命體征漸漸流失,送到醫院進行詳細的檢查,才可以得出結論,但是我父親……他厭惡醫院,曾經對我們這幾個子女說過,誰把他送到醫院就斷絕父子關係。”


    “所以你父親還在家裏?”梵仁體貼道:“別擔心,我們和你一起回去吧。”


    “謝謝……”唐亞神情恍惚,跌跌撞撞走出雜貨店,梵仁想攙扶他卻被饅頭緊緊攥住手,隻好是白多多挺著胖乎乎身軀,給唐亞當移動肉店。


    衛坤一走,人手顯然不夠了,梵仁動了招聘新店員的想法,不過,這都要在這件委托解決之後。


    二十分鍾後,他們趕到唐亞父親的家。


    唐亞的父親叫唐頌,是國內一流的攝影師,他的作品不少被攝影界譽為精品。他今年已經六十二歲,妻子在兩年前剛去世,唐亞是他的小女兒,唐亞上麵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


    這樣的老人,就算衰老速度再快,也不該是躺在床上,像是沒有生氣一般,充滿褶皺而年邁的一具幹屍。


    唐亞當時以為父親已經去世,當時淚不成器,哭倒在地上,還是梵仁發現才把唐亞理智勸回來。


    家庭醫生沒有穿著白大褂,而是應著唐頌以前的要求,穿著藍色的消毒服,他急迫道:“家屬必須把病人送到醫院,病人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不能送,送到醫院我父親也活不成。”唐亞不知為什麽,製止了醫生,對梵仁哀求道:“你能救我父親吧?我可以付你報酬,你要多少,我給多少,救救他吧。”


    梵仁看到那具身體時目光若有所思,道:“我救不了你父親,但是你暫時可以放心,衰退你父親身體主要的原因,它正在慢慢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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