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的前一天晚上,阿善有去找顧侯爺談話。


    馬上就要成親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 但她發現顧侯爺比她還要緊張, 婚事的步驟一遍遍再三確認後, 阿善終於插上一句話:“爹,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兒時的事情。”


    關於顧惜雙和靜夫人合夥坑害她的事情,阿善認真思考後,發現她並不能將真相直接告知顧候。阿善並不是真的顧善善,她沒經曆過那件事,而能知道這件事的始末全是因為看過全文的番外, 屬於是上帝視角,根本就拿不出證據。


    而且最致命的一點是, 顧惜雙和靜夫人也是顧候的親人。一邊是失蹤十年多忽然出現的小女兒,一邊是他的妾室和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大女兒,孰輕孰重阿善無法替顧候判斷,但她知道顧候心腸軟,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他一定不會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幹出這種事, 而且還會打草驚蛇, 讓那兩人暗地裏盯上她。


    在這種陌生的世界,阿善必須謹小慎微, 於是她裝作艱難思考的模樣,慢吞吞回道:“自從青山寺回來,女兒就做了整晚的噩夢, 我夢到了自己兒時被拐走的情景,雖不知是誰,但我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女人?”顧候眉頭擰起。


    阿善咬了咬唇,點著頭道:“她似乎是侯府老人,有些威望又對侯府很了解,還有錢能買通後門小廝,甚至能將小廝悄悄弄走。”


    這些也是阿善在文中看到的。


    原文中兒時的顧善善傻的天真,她是被顧惜雙故意騙出思善院的,之後就有人將她迷.暈套麻袋扔進了破爛馬車裏,這些事昏迷中的顧善善不知情,但是阿善卻是清楚的。


    “那女人說了什麽你還記得嗎?”


    阿善不能心急,她隻能讓顧候順著這條線索慢慢往下查,適當時再‘想’起些什麽。她考慮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說記不清了,隻依稀聽到有個女人在說話。


    “爹爹,你會幫女兒找到凶手的對嗎?”阿善離開時,含著眼淚這樣問了句。


    青山寺的遭遇阿善已經同顧候說了,目前能保護她的隻有顧侯爺,可她明日就要大婚,之後並不能經常回侯府。


    阿善並不是個有安全感的人,對於即將成自己夫君的那位也沒什麽指望。此時她隻能靠顧侯爺壓製暗地裏的顧惜雙和靜夫人,於是利用了這位侯爺對小女兒的感情,她說:“這皇城有人要殺我,可能就是當年害我的那人,她甚至就在侯府!”


    這話聽得顧候心裏一顫,原本就覺得自己虧欠女兒,此時他更是見不得阿善的眼淚。


    “你放心。”


    顧候向她承諾:“爹一定會幫你查出幕後凶手。”


    “……”


    幾日前,整個侯府就張燈結彩掛滿了紅燈籠帳簾。


    阿善從顧候那出來,終於舒了口氣。緩步走回自己的小院子時,她隱約又聽到了那老道士的聲音。原本隻是想出去看看,誰知修白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他冷哼一聲麵色很不好道:“我家主子至今昏迷不醒,你竟然還想著逃婚!”


    阿善:“?”


    她沒理會修白,繞開人向著聲源處走去,然而修白死攔著她不讓她走,甚至還紅著眼眶拔出了劍:“今日你要敢逃,我就……”


    “你就怎樣?”阿善歪了歪頭,好笑的看著他。


    事到如今,她還怎麽可能逃婚,而修白大概是因容羨的傷勢遷怒到她身上,大半夜不守著自家爺竟然跑來了她這裏。想到明天的新郎官至今還昏迷不醒,阿善有些擔憂:“世子爺……明天真的能來嗎?”


    “你放心,主子一定能去!”


    修白誤會了阿善的好心,他總是對她充滿了敵意,以為她這是幸災樂禍。“你給我少得意,這婚明天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我回去還會告訴爺你再次逃婚的事。”


    “在這種時候你還敢棄我家爺於不顧,我敢保證,明日成婚後,爺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阿善:“……等等,你聽我解釋。”


    “我不想聽,你今晚哪裏也別想去,我會在這裏一直盯著你!”


    “……”


    阿善到了也沒見到那神秘的老道士,大概是被修白的話嚇到了,之後她並沒有休息好,於是第二日被丫鬟婆子喊醒時,她整個人還懵懵的。


    算是活了兩輩子了,這還是阿善第一次成婚。


    大概是懼怕南安王世子,所以來阿善房中的王妃夫人都沒敢開她的玩笑,而顧惜雙全程笑臉迎人溫柔大方,不少人對她讚不絕口,好似她才是今日的主角。


    越是在這種關頭,越是要提高警惕,別人還好,阿善總有種顧惜雙不會讓這婚事順利進行的感覺。事實上她的擔心果然是對的,因為在化妝的中途,她偷瞄到顧惜雙把她一會兒要拿的蘋果還有蓋頭全部藏了起來,這完全就不像是溫柔大方女主該幹的事,活脫脫像是惡毒女配。


    還好她注意到了,不然一會兒她該怎麽出門?


    “我來給善善塗口脂吧。”正想著一會兒如何把這些東西找出來,顧惜雙來到了妝台前。


    她打開一小盒口脂點了點,濃鬱的花香而出,有人道:“這口脂好香啊,是梅煙閣新出的吧。”


    阿善背後滲出冷汗,在顧惜雙抬起她的下巴想往她唇上塗時,她僵笑著用手按住了她,“那個,我聞不了這個味道,會過敏。”


    顧惜雙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拒絕自己。


    在這種女人多的地方,最容易惹出是非和閑話。阿善拒絕的行為不少婦人都看在眼裏,本就不太喜歡她的幾人眼中頓時流露出輕蔑,也有和事佬適當的出來接話緩和氣氛,顧惜雙眨了眨眼睛,笑了笑道:“好,善善不喜歡咱們就不塗了。”


    阿善:她明明說的是會過敏。


    不是阿善故意不給顧惜雙麵子,而是她聞著那口脂的味道不太對,裏麵很有可能摻了些東西,她不敢輕易上嘴。


    “來了來了,外麵的迎親隊伍來了!”


    “哎呀我剛剛出去看了眼,那南安王世子長得可真俊俏。”


    “咦?我剛剛放在這兒的蘋果怎麽不見了?”


    “哎呀,蓋頭呢蓋頭呢,這馬上就要出門了,蓋頭被放到哪裏去了。”


    越到出閣越是忙亂,眾人慌慌張張滿屋子翻找著蘋果,最後卻是被顧惜雙找到的。


    她可真是有手段,東西明明都是她藏得,她卻自導自演了出好戲,有了她找到的蘋果,就算蓋頭找不到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她的頭上,阿善心裏被這女主堵了口氣,好在她提前看到了蓋頭藏置處,所以末了雖然慌亂了些,但一切進行的還算順利。


    整套流程複雜而漫長,阿善生怕出錯,每一步都做的小心翼翼。


    周圍非常的熱鬧,鑼鼓喧天鞭炮響徹,有了紅蓋頭的遮掩,阿善看不清外界倒也少了些心慌,直到她的手被一隻冰涼的手握住,阿善看不到容羨,隻能順著布邊縫隙看到一段精致的紅色的衣袖。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提到最高,那一刻她腦海中亂七八糟想到了許多事。


    為什麽這狗男人的手還是這麽涼,今日大婚他的心情難道都沒半分起伏嗎?


    從沒見到容羨穿紅色,也不知是顏色襯的還是怎樣,阿善隻覺得他那隻骨節修長的手過分的白,白到幾乎沒什麽血色,抓著她時也非常的用力。


    不經意的靠近,讓阿善察覺到他的呼吸略有絮亂,在周圍熱鬧的人群中,男人冷冷清清眉目如畫,除了阿善,大概沒有人看得出這男人是在強撐著完成婚禮。


    她不跟著慌是不可能的,因為她好怕新郎官一個撐不住,直接栽倒在大堂。


    阿善一天沒吃東西了,等到完成儀式坐在房中等待時,她餓的頭暈眼花險些坐不住。她身上的喜服是真的好看,但就是太過累贅,頭上的鳳冠也特別重,讓她有些直不起脖子。


    好在,容羨並沒有讓她多等。


    當容羨穿著一身大紅喜服踏進屋時,桌邊的燭火微微搖曳了下,一旁舉著托盤的小丫鬟在看到他時不由紅了臉,他那張臉太具迷惑性,很少人能抵抗住。


    在燭火的照映下,容羨的麵色要比外麵看著暖一分。因為受了重傷的緣故,此刻的他看著謙和斯文攻擊力極低。阿善眼看著那雙靴子越走越近,呼吸有片刻的停頓,不由緊張的舔了舔唇。


    紅蓋頭挑起,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


    就算是心裏早就有了準備,然而在阿善抬頭看到容羨那張漂亮俊美的臉蛋兒時,仍舊是窒了一瞬,這狗男人哪哪都不好,就長得好。


    阿善表麵淡定,但內心慌得不行,所以在兩人坐在一起喝合巹酒時,她捏著酒盞的手一直輕輕顫著,不小心將一滴酒灑在了男人的衣袖上。


    距離的貼近,讓阿善感覺到男女之間氣勢的懸殊。尤其是當容羨淡淡掃向她時,她睫毛微微顫著根本就不敢回視他,真是難得能見到她如此怯場,容羨微微摩擦著酒盞彎了唇,兩人一仰一覆間,終於完成了最後的儀式。


    “……”


    容羨是朝廷重臣,身兼多職。再加上與成燁帝的這層關係,婚禮這日成燁帝親自來坐了坐,給足了容羨麵子。


    這場婚禮表麵上風光熱鬧,其實內裏風起雲湧。


    阿善沒來之前,南安王府沒有女主人,唯一的南安王妃葉清城是護國將軍府受盡疼愛的獨女,不過她在十幾年前就過世了。她的因外亡故引得將軍府與南安王府決裂,從此兩方互不往來,就連今日容羨大婚,葉老將軍都不曾現身,甚至連句場麵話都沒捎帶。


    有人暗言,葉老將軍恨極了南安王一家,他不親近外孫反而有意向親近嘉王,於是使嘉王在軍權上壓過容羨,雙方鉗製出了一方傾斜。


    還有人對此言論嗤之以鼻,畢竟成燁帝寵容羨勝於親弟嘉王是有目共睹的,更何況還有一‘容羨乃成燁帝私生子’的言論。今日的婚禮,除了葉老將軍沒來,嘉王容迦也沒現身,據說他是在青山寺陪伴長公主,說是禮佛,其實他這是什麽意思眾人都心知肚明。


    對比外麵的明槍暗箭,喜房內可就安靜多了。等到丫鬟婆子全部退場,屋內就隻剩阿善和容羨。


    阿善摘去鳳冠後身上輕鬆不少,她坐在榻上攪著衣擺看向容羨,忍了又忍:“……喂。”


    有些話雖不知道怎麽開口,但還是要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的,你放心我也不喜歡你,所以,所以……”


    容羨本沒興致聽,隻是在聽到阿善支支吾吾停頓時,唇邊揚起一抹笑容,他漆黑的眸掃向阿善,“所以?”


    極簡單的兩個字咬的緩慢又玩味,阿善總覺得這人是猜中了她的想法,於是將心一橫,她快速道:“所以咱們這是形式婚姻啊!”


    “既然我們雙方之間沒有愛情,那之後咱們誰也別糾纏誰好不好?”阿善看了看容羨的臉色,見他沒什麽反應,才敢繼續往下說:“我保證婚後你做任何事我都不會管,同樣的,你也別管我,咱們就當有著夫妻身份的自由個人,就、有名無實,好不好?”


    房中掛滿紅帳喜字,就連燭燈也換成了紅色的燈罩。


    容羨站在燭火旁,微微抬手將上麵的紅罩摘下,他寬大的紅色衣擺隨著他的動作輕揚,看起來優雅又從容,他既沒答應也沒馬上拒絕,麵上平靜淡然的樣子急壞了阿善,她不由又張口喊了他一聲:“容羨!”


    紅衣墨發的男人轉頭朝向她,終於開了口:“聽說你昨晚又要逃婚?”


    沒有了紅罩的遮擋,屋內明亮了許多。暖意褪去後,容羨麵容蒼白唇色很紅,黑眸耀耀看過來時有種說不出的危險魅惑,阿善被他看得心裏一咯噔,心裏真是要罵死了修白。


    “不是的,你、你聽我解釋……”


    容羨一步步朝她走去,暗紅衣擺微蕩,上麵繡著複雜的金紋圖騰。阿善是真的沒想再逃婚,但顯然這男人更信任自己的下屬。


    在阿善麵前站定時,他傾身捏住了阿善的下巴,有涼涼的發絲傾垂到她的臉側,阿善看清了容羨黑眸中暗隱的東西,很多時候,眼睛看到的並不一定是真的。


    “你想讓我先打斷哪條腿?”


    阿善睜大眼睛看他,新婚之夜,這狗男人竟然還要打她?!


    容羨語氣雖輕但明顯不像是在開玩笑,視線從她的左腳緩慢掃向右腳,他考慮道:“或者兩條一起斷,這樣的話,你喊疼的聲音可能會讓外麵的守衛聽到,盡量還是要克製些。”


    喜服的衣擺過於寬大,行動總有些不方便。鬆開阿善時,他褪去了外袍,見他又抬步往這邊走來,阿善蜷縮起雙腿往榻內縮了縮,結結巴巴問:“你你你是認真的嗎?”


    容羨嗤笑一聲,靠近她時淡淡道:“你可以咬住衣袖。”


    “我不要!”沒做就是沒做,阿善才不要背這個大黑鍋。


    她示弱時有示弱的理由,但該剛時也不會退宿,見這人是來真的,當即就氣急推了他一把,她本沒想過能把他怎樣,隻是不想平白受這冤枉,然而沒想到隨著她這一推,容羨竟然蹌踉了幾步,最後悶哼一聲扶住了一旁的衣架。


    阿善懵了,見容羨臉色慘白有些站不住,她奇怪道:“你這是怎麽了?”


    容羨冷冷看向她,因疼痛使得聲音有些沙啞:“你大可再用力推我一把。”


    阿善抹了抹自己還沒掉落的淚,見容羨是真沒什麽力氣了,蹭蹭跑到他麵前,仰頭看了看他,還真又伸手推了他一把。


    她心中還有氣,氣這個狗男人竟然想打斷她的腿,還喪心病狂想兩條一起打斷!!


    這次她推他的力道比剛才輕了許多,因為她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再推他一把純粹是為了解氣,阿善沒想到這人因這一下,竟然直接跌坐在地上。


    “你這是什麽意思?”


    阿善還當這人是想‘碰瓷’,直到她發現自己掌上沾了幾滴鮮血,昏了一天的頭這才想起這人身負重傷的事情,趕緊蹲下身想幫他查看傷口。


    其實容羨的傷口包紮的很好,用的也都是最好的藥。他雖然身體虛弱,但今日不可能會出現傷口崩裂的現象,這絕不是阿善推拒所導致,而是在阿善推他之前,他的傷口就已經裂開流血,染紅了大片衣襟,也就是仗著喜服看不出來了。


    這可是文中男主,他要死了這文中世界大概要崩潰。何況今日是他們二人的大婚,她身處南安王府外麵還有重重守衛,如果容羨死在新房之中,她估計也活不了了。


    “藥箱在哪?”如果不是因為容羨受傷有一部分是因為她,她真想讓這人在地上躺一晚。


    剛才的氣憤勁兒過去,阿善在幫他褪衣服時逐漸冷靜下來。都說醫者無性別,但主要是她和容羨的關係實在太尷尬了,無視上方的視線將這人的衣衫扯開,主要是她知道現在容羨虛弱到也沒什麽力氣反抗她。


    容羨這人身形挺拔,平日裏雖然把自己裹得很嚴實,但好身材還是可以看得出來,更別提是脫了衣服後。


    這已經不是阿善第一次幫容羨上藥了,幾個月前在錦州城時,這人身上的傷就是她處理的,那時的他處在失憶階段眸光還沒那麽深沉,雖然每次換藥時他都會盯著她看,但也不會像現在這般隱晦幽暗,薄唇微抿冷靜看著她,壓迫感強烈。


    “你看什麽看啊,再看我就不管你了。”阿善仗著容羨現在沒力氣動,氣焰很囂張。


    容羨胸前的傷勢過重,但好在偏離心口。他背後的那幾道箭傷也都是護著阿善時造成的,沒什麽防禦措施,箭箭狠辣。


    除了這些,他從後肩往下還蔓延了一條很長的刀傷,傷勢很新還沒結痂,應該是青山寺那天,阿善沒來時那群刺客造成的。這下她終於知道容羨那天為什麽會反應遲緩,隻因他先前頭疾發作又被刺客鑽了空子刺傷。


    說起來容羨得罪的人是真的不少,就阿善跟著他從皇城回來後,就類似的刺殺都遇到好些次了。


    刀傷雖然不深但蔓延的很長,阿善在幫他處理這道傷口時,不由就將他的衣服扯得更開。一個稍不用力,容羨的上衣幾乎被她全部扯下。


    阿善:“我不是故意的。”


    容羨脊背僵直吃力抬手將衣襟上拉,他麵無表情閉了閉眼睛,雖然沒有說話,但顯然心情十分不好。


    阿善一天沒怎麽吃東西,餓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在幫容羨處理完傷口後,她撿了桌上幾塊糕點吃,但在這大冷的天她還是想吃些熱食,於是就走回容羨身邊道:“世子爺,幫我弄點吃的好不好?”


    容羨仍躺在地上,闔著的眼眸動了動沒有睜開,他冷聲:“自己叫。”


    欸,新婚之夜,小嬌妻餓了都要自己找下人要吃食,這要傳到下人耳朵中,她這剛來的世子妃也就沒什麽威望了。


    阿善這點道理還是懂的,她磨磨蹭蹭再次去煩容羨:“世子爺,你幫我叫好不好?”


    容羨沒理她,阿善仍舊不死心,“雖然咱們是形婚,但表明功夫總要做全吧?”


    “你看啊,你娶我是為了掩人耳目,是為了把我放在你眼皮子底下監視。可外麵那群人會怎麽想呢?”


    “你這人太喪心病狂沒人情味了,你想想,你當著外人的麵對我好那群人都不一定信你愛我,更何況你對我還不好呢?”


    “世子爺呀,你也不想讓你的秘密被人發現吧?”


    容羨倏忽睜開眼睛,涼颼颼看向她:“你威脅我?”


    他剛才隻是短暫無力,這無力還和那箭上的毒有關。如今休息了一會兒,那虛弱的感覺已經緩和許多。


    隨著他起身,阿善幫他半掩的衣襟又鬆鬆垮垮敞開,容羨寒著臉單手扣衣,阿善騰的一下從桌邊站起,趕緊跑到了一旁。


    “跑什麽?”


    容羨輕揚了下嘴角,還未係好的衣襟多了分懶散,“剛才你不是膽子很大嗎?”


    阿善對這人還是有些了解的,清楚自己被他抓到免不了一番折磨,她開口解釋,“我沒有威脅你,我就是餓了……”


    容羨剛才忽然睜眼起身的動作讓阿善沒有準備,原本餓了一天的肚子因這一嚇不由抽搐了下,泛著陣陣的疼。阿善覺得,大概不會有哪家新娘比她更可憐了,新婚之夜她所謂的夫君不僅不溫柔甚至還想打斷她的腿,就連最起碼的飯都不管,這是哪家的男主啊這麽沒人性?!


    阿善要是女主,打死也不會找虐的喜歡上他。


    “我就是想吃頓飯而已,你幹嘛那麽凶……”真是越想越委屈,阿善抽了抽鼻子,算是對容羨徹底死心。


    也不想去管什麽立威不立威了,她走到門邊剛要喊人,容羨就先一步截住她,走到門邊淡聲吩咐外麵的人:“去,給世子妃弄些熱食來。”


    守在不遠處的管家領命退下,其實吃的他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世子爺開口。


    今夜,注定是不安寧的一天。


    阿善原以為,老道士口中的血染桃花、大凶之相已經過去了,誰知道這事兒還沒完。


    當膳食端上來前,阿善從沒想過南安王府就連來送飯的小丫鬟,都很可能是刺客,所以當那丫鬟從盤底抽出匕首惡狠狠向著容羨撲去時,她徹底傻了眼,熱乎乎的飯菜摔落在地濺了阿善一身,碰撞聲引來了守在外麵的修白及一眾守衛。


    女刺客大概是清楚容羨有傷在身,刀刀都直擊容羨的傷處。阿善剛剛幫他包紮好的傷口因這一折騰,很快又滲出血跡,容羨蹌踉後退時,修白迅速出手將人擒住,女刺客不顧利劍的阻攔還想上前撲,見刺殺無望,於是就絕望的大喊:


    “容羨!你不得好死!”


    女人的聲音尖銳又刺耳:“我詛.咒你和你愛的人永遠不能在一起,詛.咒你孤獨到老最後死無葬身之地!”


    “你今日剛剛大婚對嗎?”


    那人癲狂發笑,“那我還要詛.咒你的小妻子永遠不要愛上你,一旦她敢愛你,我就要她死的比你還要慘,最好被人輪……唔。”


    大婚之日說這種話,真的是非常致命。阿善今日的心靈的震撼,絕不亞於幾個月前的暴雨埋屍。


    情景重現,她眼看著容羨將那人的脖子掐在手中折斷,女人噴灑的鮮血滴在他蒼白的手背上,他將人摔在地上陰沉低嗬道:“給我查!”


    有人在一次次挑戰他的底線,這幾次刺殺,絕對都出自一人之手。


    揮手扯落桌上的東西,容羨的怒意無法控製,俊美的麵容暴戾森然,他閉了閉眼睛穩住呼吸,讓人把屍體拖了出去。


    “派幾人去青山寺,看看嘉王還在不在那裏。”想想也是,除了他誰還能有這麽大本事來殺他。


    傷口的一次次崩裂讓他胸口疼到幾近麻木,他流了那麽多血,這些被迫失去的東西都要讓人一一還回來。


    “去。”


    他極緩開口:“我要他死在青山寺永遠回不來。”


    修白領命退下,剩下的人在收拾好房中的殘骸後也一一退下。


    有了剛才的意外,房間中安靜了好長時間,容羨沉著臉不知在想些什麽,阿善這會兒不太敢招惹他。


    在角落蹲的久了腿有些發麻,阿善因為剛才的事情被惡心的已經沒什麽胃口了,她看著窗邊站著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想要換個姿勢,就這麽一輕微的動作,就引起來了男人的注意。


    “過來。”容羨似乎才想起屋內還有一人。


    扯了扯衣服,他起身坐到榻上,半靠在上麵涼涼道:“過來給我重新上藥。”


    “……”


    沒出這個意外前,阿善想著要和容羨分開睡。


    出了這場刺殺後,膽子小的阿善不太敢提分開睡的事情了,但她也不敢靠近容羨,所以當她躺在床榻上準備入睡時,她抓著被子努力的往角落縮了又縮,容羨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他任由她縮,其實他並不習慣和人同眠。


    兩人幾乎都是一夜未眠,不同的是容羨淺眠易醒,在加上身側多了個人,他防備心不減反增。阿善睡不著倒不是擔心容羨會碰她,畢竟他都傷成這樣了估計也沒什麽能力那個她,於是她把錦被又往上拉了拉,思緒飄到剛才發生的事上,又想到了歸寧等諸多事情。


    這狗男人都傷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明日還能不能下床。


    天微微亮時,阿善終於熬不住睡了過去。


    她往裏麵縮的太厲害,緊巴巴的一小點地方,沒睡著時還能縮著,等到睡著沒意識的她就主動放緩身體,把自己往外移了又移,鼻息間混雜著一種淺淡的凝樨香氣,極易助眠。


    “起來。”還沒睡著多久,一道冷颼颼的聲音飄到了她的耳中。


    阿善掙紮了下迷蒙睜眼,她抱著被子,這會兒已經快睡到床中央了。眼前是張放大的俊美麵容,阿善意識混沌隻是本能覺得這人好看,衝著他傻笑時那人挑了挑眉,人一點點向著她靠去,容羨俯身將手臂撐在了她的臉頰。


    “我說——起來。”冰涼的低氣壓將她籠罩,阿善逐漸清醒,聽到身前的男人一字一句道:“你壓到我頭發了。”


    阿善:“……”


    是了,這裏的男人都是長頭發呢。


    正如阿善說的那樣,容羨不能讓別人懷疑他和阿善的關係,所以場麵事做的很足。


    哪怕傷到每走一步路都泛著疼痛,容羨還是陪著阿善回了門。新婚夫婦在外人眼中甜蜜又嬌羞,高大俊美的男人上馬車時還微微停頓了下,轉身又去扶站在車下的嬌妻。


    皇城的冬日幾乎日日都在下雪,所以當小雪又紛紛飄下時,這場景在氣派森嚴的南安王府外看起來極為溫馨。


    阿善是沒想到容羨竟然會扶自己,明知道他是在做戲,可是她內心還是覺得驚訝。


    婚後這幾天,容羨幾乎全在床上養傷了,他的傷口上沾了毒,除了背後的那道刀傷其他都特別難好。作為一名醫者,也作為一名剛剛新婚後的世子妃,無所事事的阿善就幫容羨配起了藥,她大部分時間都和那堆藥材在一起,容羨因傷勢後又昏迷半日,這傷斷斷續續幾乎於沒好。


    太慘了。


    在馬車停在忠勇侯府外時,她看著因傷勢疼到麵色慘白的男人,仍要偽裝成一副極寵她的樣子。


    明明自己痛到抬手都顫,容羨仍是在侯府外親自扶了阿善下馬車,見她衣衫微亂,他又體貼的幫她整理好。漸漸地,阿善發現容羨這男人不是情商低也不是不懂得體貼姑娘,隻是因為他心中無愛,所以他才不肯給予任何一絲溫暖與憐憫。


    這樣的人無情時無堅不摧,他不愛別人,而反先愛上他的人會被他傷到體無完膚,就算這樣也不會換來他的回眸。


    可當他先愛上別人時……


    阿善的小手被容羨冰冷的大掌覆著,往裏走時,她看到了正在強顏歡笑的顧惜雙。內心重重的歎了口氣,算了,其實她真的想象不出,容羨愛上別人時是什麽樣子。


    她試圖去回憶文中這位無情的男主是如何對待女主顧惜雙的,然而她努力想了很久,終於一無所獲。


    “……”


    阿善對侯府沒多大感情,她歸寧時最想見得就隻有顧候,其餘的人她看見一個惡心一個。


    容羨身體不適,盡管他沒對外透漏但顧候卻是知道的。因為青山寺的事情,顧候對容羨的態度好了不少,他雖然如今是他嶽父,但在權勢上麵仍舊低女婿一大截,這也是他最憂慮的一點,他很怕自己的女兒在南安王府受欺負。


    除了新婚當天容羨想要打斷她的腿,事實上他之後對她很縱容。


    大概就是因為無感情,所以隻要在他底線之內,他可以隨意阿善自由活動。可到了侯府這邊就不同了,明明這裏才是她的家,可這裏的人除了顧候顯然都不歡迎她,顧候夫人死後,靜夫人雖然沒得正室,但後院的事兒全歸她管,趁著阿善今日回門,她暗地裏給她甩了不少臉子。


    靜夫人心眼小,屬於睚眥必報類型。大婚那日,阿善拒絕讓顧惜雙塗口脂的事讓她記恨上了她,她這種人護短也不講理,再加上她人毒又有點本事,極為的難纏。


    靜夫人最聰明的一點,那就是不會‘愚蠢惡毒’。她還沒蠢到敢在容羨眼皮子底下做壞事,再加上顧惜雙今日過分沉默,所以這一行總體下來還算順利,回去時阿善愉悅的和顧候揮手告別,在容羨牽住她時,她還特意往容羨身邊靠了靠,對顧惜雙‘羞澀’一笑。


    顧惜雙盯著他們二人交握的手回以笑容,在看到容羨溫柔扶她上馬車時,她的指甲陷入掌肉,耳邊回蕩的全是那晚容羨羞.辱她的話。


    在她的世界中,沒有‘她得不到的別人卻能得到’這說法,如果有,那就必須毀滅。


    想起兒時她連同母親將顧善善坑騙出府的往事,當馬車逐漸駛遠時,顧惜雙幽幽對靜夫人道:“我後悔了。”


    她當年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暗地裏更改了母親下達的指令,沒有讓車夫直接將顧善善弄死在山林。她當年的仁慈換來的是今日的‘惡果’,嚐過痛後,之後她再也不會仁慈。


    ……


    歸寧那日天寒地凍,容羨回來時就發了燒。


    身體的虛弱讓他的抵抗力大大降低,再加上他本身血涼,於是屋內擺滿了炭火,阿善躺在被窩裏,感覺像是回到了夏日。


    好幾次忍不住踢了被子又蓋上,這一刻,她十分想念容羨冷冰冰的體溫,隻可惜那男人至今昏迷不醒身體也變得滾燙熱,尤其是他無意識把阿善摟入懷中時,阿善蹬著小腿想推他又怕戳到他的傷口。


    就這樣苦熬了一宿,第二日她迎來了南安王的現身。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九千。。要日哭我了。。。再也不要了。。要不起。。瘋遼。


    ……


    入v三更合一,讓我康康都有哪些小可愛在,入v就像高考,你們的訂閱就是我的高考分數,欸,能不能上哈佛牛津就靠你們了。


    下麵推一篇我餅的文,真滴好看!


    《王的女人》明月像餅(因為是預收,大家直接搜作者名就好。)


    鍾硯,一本男頻權謀文裏殘忍暴戾的病嬌反派。


    反派冷漠無情、三觀扭曲。


    穿書而來的顧茵為了不被病嬌反派隨手送人做妾,落得個被他一刀捅死的下場,隻得努力感化他。


    鍾家右腿有疾的大少爺,生來便受盡寵愛,乃是鍾國公府最金貴的主子。


    隻是這位金貴的大少爺婚事不怎如意,偏隻娶了七品侍郎家的庶女顧茵為妻。


    成婚後,夫妻不睦鬧的京城皆知。


    忽然有一天,眾人驚覺,高貴冷淡的鍾硯似乎很是迷戀他的小妻子,恩寵不斷。


    人人都知鍾硯生了張精致如玉的麵龐,隻當他性子溫潤清冷,是個好脾氣沒架子的善人。


    顧茵卻知道鍾硯徒有虛名,清楚他兩麵三刀的扭曲本性。


    三觀不正性格扭曲的病嬌反派x治愈柔弱的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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