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說謊。”


    “哈?”清塵還沒反應過來千楓寒到底在說什麽。


    “我說,她在說謊。”千楓寒又重複了一遍:“你難道沒看出來嗎?”


    “為什麽說她在說謊?”


    千楓寒並沒有回答清塵的問題,而是向她拋出了另一個問題來:“你再好好回憶一下當初告訴我的,你接任務時候孟溪寒和你說的話吧。”


    清塵:“我們兩個眼睛很像?”


    “你不是當真的吧?”千楓寒一臉嫌棄地望著她:“我用一根手指頭都能想出來,那是係統安排的台詞,換我站他麵前,他依然會這麽說你信不信?”


    好吧,清塵自己也覺得不會是這麽一回事。她重新將記憶中孟溪寒對自己說的話逐句回憶了一遍,突然一愣。


    那時候孟溪寒對她說的好像是,來了好幾次,都沒有見上紅藥一麵?所以說這兩個人並沒有見過麵?可是為什麽……


    清塵終於也覺察出一些不對勁來。


    那時候自己本來是要說下去的,卻被千楓寒打斷了話。那時候他們兩個人都說了些什麽?


    “……她叫他孟公子……可是按理說她應該不認識千楓寒才對,怎麽會知道他是男的呢?”清塵一拍桌子站了起來,然而突然又想到了些其他的什麽,重新坐了回去。


    “……可是也有可能是別人告訴紅藥有人來找過她,也不能因此就推測她在說謊啊。”


    “確實不能這麽說,”千楓寒點點頭,卻並沒有流露出多少失落的神色來:“你說的或許也有這個可能,然而有一點確實無法忽視的。”


    “她在拒絕與孟溪寒接觸。不但如此,還在試圖與他保持距離,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話,一輩子都不想和他扯上關係——這也就是為什麽,孟溪寒多次求見卻不得見,而紅藥對我們的說辭則是從來就不認識這麽一個人。”


    “一個人在什麽情況下才會對另一人避之唯恐不及?”他扭頭問清塵。


    清塵想了想,答道:“如果我千方百計地躲著一個人,必然是因為那人掐著我的弱點,又或者……”


    又或者,那人本身便是自己的弱點。


    “所以照你的意思來說,紅藥就是孟溪寒要找的那個人,她對我們撒了謊?”然而清塵還是覺得不敢置信,剛說完就又接了一句:“真的不是你多想了嗎?”


    “我多想?”千楓寒嗬嗬笑了兩聲,反問道:“你也看到紅藥的言談舉止了吧,可像是一個從小在青樓長大的女人該有的氣度?這一切描述,不都正複合孟溪寒和你說的設定嗎——名門高閣的大家淑女,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恩?”


    他慢條斯理地分析著,兩隻眼睛卻越來越亮。


    而另一方麵,清塵心裏也很猶豫。她一邊覺得千楓寒說得有道理,一方麵又覺得他這種腦回路和思考方式簡直是匪夷所思。她玩遊戲做任務向來都是跟著任務提示走的,可是怎麽到了千楓寒的眼裏,就全都變成陷阱和漏洞了呢?


    “……哪有你這麽玩遊戲的?這可是大型武俠網絡遊戲,怎麽到你這裏生生變成懸疑解謎推理遊戲了?”


    千楓寒賞給了清塵一個鄙視的眼神:“所以我是大神,你是菜鳥。”


    對對對,我是菜鳥!清塵心裏默默罵著,我要是菜鳥,你就是拔了毛的灰孔雀!


    盡管心存疑惑,清塵依然不得不承認,她已經被千楓寒的分析帶動著思考起來。如果他們的猜測真的有些道理的話,那麽紅藥在成為花魁前可就是名正言順的千金大小姐了。


    那麽又為什麽非要說謊呢?


    清塵想不通,索性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如果說,紅藥就是孟溪寒要找的那個人,之前兩人是因為門第懸殊無法在一起,現在孟溪寒功成名就,二人相認了,贖身出去,不是皆大歡喜嗎?難道是因為覺得自己是青樓女子配不上他?”


    千楓寒聽到清塵說的話,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你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想法?一個出身名門的大小姐,會甘願隻在這裏當一個青樓花魁,本身就是個天大的謊言了吧?”


    “我有一個猜測。”千楓寒右手食指輕點著額頭,一個人在屋子裏踱著步子:“這個女人騙我們的原因,可能不僅僅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身份會被她的老相好嫌棄,或許還有其他的秘密在裏麵。”


    “什麽秘密?”清塵好奇地追問道。


    千楓寒:“我怎麽知道?”


    清塵:“……”


    “但是至少,絕對不會是因為她的身份——至少不可能是花魁這個身份。”


    “那麽如此一來最有可能發生的是什麽?”千楓寒沒有忽略掉麵前那人一副忍不住要抽自己一巴掌的表情,挑挑眉繼續說道:“這個女人,主動當了倚醉樓的頭牌,以此身份私底下做著其他事情。”


    “而我們要做的嘛……,”他一邊說著,一邊巡視著整間房子:“自然就是找到任何蛛絲馬跡,揭穿她的偽裝咯。”


    什麽叫做“語不驚人死不休”?清塵這一次可算是見識到了。千楓寒思路清晰,然而思維跳躍卻是極大。這種人說好聽了叫做文思敏捷,說難聽了可不就是妄想症、腦補帝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假如千楓寒之前推測的這些都是對的——或者說基本是正確的,那麽這個任務可能還有其他的方法。孟溪寒頒布的任務是要人確認紅藥的身份,如果按照千楓寒的說法,那麽兩人完成這個任務的方法便變成了解開紅藥的秘密。


    可是,又要從哪裏入手呢?


    “那麽線索呢?藏在哪裏?”


    她已經不想猜了,索性將問題再次拋給千楓寒去解答。反正到現在她也看出來了,這人明顯就是偏好這一口,像這種技能凸顯自己睿智又能變相鄙視他人智商的行為他怎麽可能會錯過?


    “照我看來,這個秘密,可能就在這個屋子裏。”


    千楓寒調出任務麵板,低頭沉吟著。從他與紅藥接觸說出第一句話開始一直到那個npc離開,他沒有說過任何一句沒用的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有他的猜測和嚐試在裏麵。故意沒有提及孟溪寒的性別,又故意將紅藥支了出去,將這間屋子空了出來。


    你問屋裏的宣紙哪裏去了?


    當然是他一早就藏起來的咯。


    至於為什麽覺得線索會在這間屋子裏嘛……沒聽之前那個小丫鬟說了嗎,這是給花魁專門配置的房間,按照遊戲的設定來說,一般都會將線索留在這種地方的吧?


    所以照現在的發展來看,其實他和清塵兩個人已經可以完全脫離任務上麵的描述了。


    此時此刻,任務描述上的時間反而成為了限製,紅藥的歸來變為了這場解謎遊戲的倒計時,而謎底,或許就藏在這間屋子裏。


    “喂,我說臭丫頭,”千楓寒兩眼發光地滿屋搜尋著,言語中掛著掩飾不住的興趣盎然:“我要是真的幫你破了這個謎,就當做今天你幫我的報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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