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爭執,兩個人已經約定了彼此都不要刻意瞞著對方。


    溝通是感情的基石,而相比於吵架,王恂更忍受不了的,反而是對方冰冷的眼光。


    方才孟絳在,他雖然感覺慕初晴的情緒略有些不對,但當著外人不好動問,隻以為是她母親那邊出了什麽事兒,這會兒外人一走,再按捺不住,急急就問出了口。


    慕初晴瞧了他一眼,末了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他,低低一笑:“你讓我有事不要瞞著你,那麽你呢,你又有沒有對我坦白?”


    “恩?”王恂怔愣了一下。


    他皺起了眉頭,未料到她忽然說了這麽一番話,傻眼了半天這才伸手撓了撓下巴,有些委屈的偏了頭湊過來:“我……我真的沒什麽事兒瞞著你的啊,”湊過來挨挨蹭蹭,也不知是不是動物的天性,高挺的鼻翼還微微扇動兩下,又嗅又聞,弄的她癢癢的。


    王恂倒是很少露出這樣的一麵,慕初晴被他往前湊的心頭□,皺著鼻子躲開了一點兒,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點在對方額頭上,臉上顯出了少見的頤指氣使的太後做派:“說,你當初到底是什麽非要我墮胎。”


    王恂當下一愣:“慕慕你這是翻舊賬?”喉結動了動,瞧著她因為懷孕而微微豐腴並且更顯細白的手指愈發的饑饞。那用好料子養出來的雪白雪白的皮膚,好想就這麽順勢啃咬上去啊。


    先前是尊“醫囑”,他就是有再多的豔思也得強自壓抑著,這會兒醫生言下之意都已經開了禁製,懷孕四個月又將滿,他心裏的綺思就跟那心頭上撓著的小耗子似的,讓他恨不得將鼻端裏甜香的味道拆吃入腹才好。


    這邊廂是綺思入腦,那邊應對她責問的警覺,也就毫無來由的少了幾分。


    慕初晴瞧著他這麽一副少見的無賴又膩歪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說實在的,王恂在她麵前素來都是處變不驚的精英範兒,有外人在的時候更是以冷麵對人,這會兒倒表現的像是精蟲上腦被下半身支配的普通男人,她心裏實在是覺得有幾分滑稽起來。


    不過另一方麵來說,這大概就是“她的男人”和“外人麵前的男人”的區別了吧。


    嘴上依舊是沒好氣,心裏的怒意倒是瞬間消散了大半:“誰耐煩和你翻舊賬,錯非擔心這所謂的舊賬會糾纏到未來,變成跗骨之俎,我才那個閑情逸致再來翻你前頭的‘好想法’呢。”


    再提到墮胎,王恂心裏也是愧疚的。


    實際上現在坐在她身邊,溫香軟玉在懷,他想起自己當初的想法,心裏實在是說不出的痛悔。


    倘若她當初當真遂了他的想法,或者少一點點堅定,他們現在,就已經是完完全全的兩個路人。


    在人類世界裏活了這麽多年,王恂見慣了的是人類的不負責任,他也看多了根本就不在乎孩子的母親,何況人類,本身就是如此健忘又如此容易被時光改變的生物。


    偏偏她卻幫著當初猶豫不決的他,下了最後的決斷。


    但舊賬糾纏到未來?這話……


    王恂皺起了眉頭,念頭一轉便明白了過來:一定是那個孟絳說了什麽!隻是現在,不知道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瞧瞧偷眼去看她,慕初晴似笑非笑的衝著他挑了挑眉,表情裏大有“你再不說話實話以後走著瞧”的意思。


    知道她這人性子硬,要活生生瞞下來,隻怕就是要在兩人剛剛開始修複回暖的關係裏劃下一道或許深的無法彌補的鴻溝。


    王恂當下低低一歎,摟著她的手臂一緊,正色坐直了身體,深深望向她的眼眸:“一方麵因為我意外,這個孩子來的太不同尋常。一方麵因為我怕你無法接受它的真正身份,但這一切,如今都不是問題了,不是麽?慕慕,其他一切自有我擔著,你能選擇留下他,就已經是最勇敢也最堅強的決斷,其他的一切,並不用你操心。”


    慕初晴尚且要說什麽,王恂卻已經緊了緊她的手,一字一頓的如同發誓一般說道:“不要跟我爭執了,作為孩子的父親,有一些事情,合該我全盤負責,而作為你的男人,我又怎麽能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


    “……”慕初晴垂下了眼眸。


    他說的感人,但她卻依舊有些失望。


    對方的身份本來就是非人類,而自從懷孕之後,她身邊發生的奇異事件就一點沒少過。實際上,這也叫她漸漸見識了,他所處的那個世界,實際上遠比她所在的危險的多。


    比如那隻人參精,今日過來為何會對她做出如此不該做出的警告,她事後想一想,也大約有了點兒數。


    若非涉及到了他自己的利益,而這種危險比王恂帶給他的威懾更可怖,那膽小又見利忘義的人參精,又怎麽會這樣的膽子,跑來“太歲爺頭上動土”?


    她已經身在局中,和這個奇異的世界息息相關,而王恂的隱瞞,或許是出於對她的保護,但同時,又何嚐不是剝奪了她自我奮鬥以及自我保護的能力呢?


    從這點來說,她是不滿意的。也是有點兒失望的。


    可是另外一方麵,卻也不能全然抹煞了他的好意。畢竟,他的出發點,總是為了她好的。


    作為一個女人,能夠被人保護,被人捧在手心裏,這總是一件叫人心軟又心顫的事兒。


    何況對慕初晴來說,她從小最缺的,就是這麽一種被嗬疼和保護的感覺。


    這麽想著,慕初晴的心就好像被切成了兩半,理智的那一半在叫著繼續盤問下去,而感性的那一半卻在說著“不如領了他的情,如果事情真到了不可收拾的那一步再說”。


    末了,到底是女人,感性的那一半略略占了上風,王恂瞧著她神色變幻,最終抬眸點了點頭:“……我就知道戴了tt還意外前來的孩子不是這麽簡單的,呐,你現在不說就算了,不過,你既然不講,不管你做了多麽大的犧牲,可也別想我為此感謝你。以後我就算知道你瞞著我做了什麽讓人感動的事兒,你也別想我心軟分毫。”她斜睨了他一眼,忽然笑眯眯的勾起了唇角,“對了,另外一件事兒,你既然號稱是‘我的男人’,那你倒是給我拿個主意,我媽在給我到處相親,連孟醫生也被她拉著談過了一回,你瞧著,這要怎麽辦呢?”


    王恂聽著她前頭的話還在點頭,聽到後來就直接愣住。


    半響拍案而起,顯然是急了:“這怎麽行!相親!”


    他臉上忽然閃現了幾分懼色,微微皺起了眉頭---這神態在他臉上是很少見的。


    這人素來自負自省自傲,懼意對他來說,實在可以說是難得一見。


    王恂旋即轉頭瞧著慕初晴,臉上擔憂一閃而過:“慕慕,你媽媽……會不會很難說話?”


    慕初晴忍不住的笑了起來,她重重點了點頭:“嗯,我媽可難說話了,尤其是,如果他知道了你是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估計……就更難說話了。”


    別的不說,必然會逼著我們去領證的。


    還有什麽迅猛請酒結婚,趕緊買房子置產業之類的,大約也是少不了的。


    彩禮肯定也是會獅子大開頭的,想一想,王恂也是必然會被折騰的。


    不過,這些都是王恂該去麵對的事情不是麽?反正他不是說了麽,他應該承擔某些責任,既然誇下了海口,那之後所要麵對的難題,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了。


    ****


    兩個人定好了第二天去見慕初晴媽媽,這晚上在她臨睡之前,王恂把未來嶽母的喜好和性情翻來覆去問了好多遍,說到最後慕初晴都犯困了他還激動擔心的不得了,隻是想著孕婦不能熬夜,這才勉強平靜了下來,放她去睡覺。


    慕初晴是睡著了,小臉安詳鼻息平穩,王恂卻實在睡不著,當下一下竄到了陽台上去,關了相隔的落地窗蹲在陽台一角上壓低了聲音撥電話---當然,用的是那部特製的黑色手機,撥打的是他同袍兄弟的號碼。


    那邊傳來的聲音懶洋洋的:“喂?”


    “是我。”王恂沉聲說道,“我明天要去見嶽母,對了,你不是號稱人類萬事通麽,這個見嶽母,該送什麽該說什麽做什麽,你那兒有什麽教材沒?”


    “欸?”那邊原本帶著睡意的聲音一下子驚醒過來,那人忍不住的嗤笑了一下,“見嶽母啊,那你明天莫不是會被活活剝下一層皮?”


    “……”王恂的呼吸瞬間沉重起來,“我……”


    “呐,像你這樣讓人家女兒未婚先孕的家夥,你還想有什麽好臉給你不成?”那人聲音笑嘻嘻的,顯然是想看好戲的樣子。


    “我是叫你給我意見,不是讓你給我唱衰的!”王恂怒道。


    “啊,關於這個麽,我瞧瞧啊,”那邊傳過來啪嚓啪嚓的敲鍵盤的聲音。


    半響,那人方才笑道:“唔,別的不說,你就做好被大棍子打出去的準備吧,對了,禮物千萬不能帶什麽貴重的,不然肯定會被以為你買人家女兒,也別帶太沉重的,不然砸到你頭上到時候一頭血就不好看了,不對,你這家夥皮粗肉厚,被砸兩下也什麽大不了的……”


    王恂頭疼的揉了揉額頭,一邊仔細聽著,這會兒忽然隔壁陽台一陣響動,眼瞅著從隔壁室內走出來一個清秀的小青年。


    作者有話要說:又晚了→→抱歉。窩以後還是直接丟存稿箱裏吧,免得總是趕不及時間到家上傳晚。大家久等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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