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慢慢上了二樓的時候。


    一張長長的桌子上已經放好了牛排和紅酒,服務員看到她過來,禮貌的幫她拉開座位,做了個請的手勢。


    光線柔和,他坐在對麵,目光淡淡的看著她,眼裏雜夾了太多情緒,如同一片浩瀚的星空,斑斑點點的星光,讓夜兮琢磨不透。


    而他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好像在一直等著她過來。


    走到他身邊。


    走到他心裏。


    一直裝黑色禮服的他,今天特別換了一身白色的西裝,顯得他整個人都釋放著淡淡的緩和,就連空氣都變得異常溫柔。


    夜兮慢慢的坐下,看得有些愣神,可是對麵的沈頤一句話也沒說,就是含著笑意看著她,她倒有些不自在。


    摸摸鼻子,又擾擾後腦勺。


    看出她的不自然,他才微微前傾身子,開口,“餓嗎?”


    夜兮本來說餓了,可是低頭就看到前麵的牛排,還是笑了笑搖搖頭,“不餓。”


    既然不餓,那麽沈頤直接進入正題,“有些東西要送給你。”


    夜兮瞪著眼睛看了看,等著他把東西拿出來。


    隻見他慢慢站起來,走到她的眼前,夜兮看他這個樣子,有點緊張,身子微微往後退了退,“怎麽了?”


    他才垂眼從內袋裏拿出一支包裝完好的禮盒,上麵紮著很好看的蝴蝶結,看著長方形的盒子,就知道裏麵已經是項鏈之類的東西了。


    意識到他的意思,夜兮更加不自然了,她是慢熱,但不是傻子。


    她好慌,一到這種時候,她就好慌,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就在沈頤懷著有些忐忑的心情慢慢拆開盒子的時候,夜兮的電話響了。


    兩人皆是一愣,目光都鎖到夜兮的手機上,她抱歉的笑了笑,隨後接了電話。


    沈頤不得不停下來,耐心的等她把電話打完。


    她的臉色立即變了,細眉輕擰,一直沒出聲等電話那頭說完。


    她才跟著說了一句,確認一下,“你是說,夜修在你們酒吧,喝醉了?連電話都打不了?”


    沈頤拿著禮物的手不自覺的用力握了握,眉頭也跟著擰了起來,夜兮剛說完他就開口說,“別走!”


    夜兮迷茫的看著他,他擰緊的眉頭,緊緊抿在一起的雙唇,應該還是薄涼的味道,雙眼裏充滿了急切。


    夜兮從來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一向從容不迫的沈家二公子,居然也有這樣的表情,她的心髒嗵嗵跳了跳,時不時漏掉半拍,電話裏聽不到夜兮的回應,大聲吼了幾句,“你來不來啊,他都喝死過去了,推都推不醒。”


    因為酒吧有些吵槽,他吃的聲音也是使足了中氣,這下子不隻夜兮聽到了,沈頤也聽到了,他搶在夜兮前麵開口,“你陪我吃完這頓飯再走,我會讓夏寧去接他。”


    隻要陪他吃完這頓飯就好,讓他把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就好。


    而夜兮縱然猶豫片刻,還是艱難的開了口,“哪裏,我來接他。”


    “炫兒酒吧。”


    掛了電話的她,拉開椅子,椅子角與地麵的摩擦聲非常大,從耳膜傳到心髒,非常讓人渾身不自在,她不想回頭再看沈頤一眼。


    他那麽無助,那麽希望的眼神讓她感覺到呼吸困難,感覺到致命。


    夜修是她心裏獨一無二的位置。


    沒有人可以代替。


    對不起,沈頤。


    身後的人馬上跟上來,拽住她的衣角,聲音幾乎有些乞求,“別走。”


    如果說對沈頤沒有任何動心的話,她此刻就不會微微顫抖,她低頭就看到沈頤修長的身體被光線撲到地麵上,斜斜的身影。


    最後的她還是固執的掰開了沈頤的手,頭也不回的往炫兒酒吧趕去。


    沈頤站在原地,看著空落落的手心,他的眉梢往上挑了挑,嘴角一抹嘲笑的意味,他真的以為有那麽一刻,夜兮是屬於他的,他真的以為媽媽會帶自己帶來好運。


    另一隻手裏還捏著那份禮物,隻是節骨分明的手指在慢慢用力,紙製的包裝已經開始變形,甚至變得稀爛,空氣裏死一般的寂靜,好像此刻誰都不敢惹沈頤,嘴角那抹嘲諷的笑意慢慢裂開。


    喉嚨裏發出古怪的笑音,然後是他消瘦的肩膀不停的抖動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音肆意在這個房間裏擴大,一旁的服務生看到他笑得越發不可壓製起來,想要開口勸他一句,卻也忍住了。


    也許是笑得太過了,他的腳步有些搖擺,服務生看得有些不對勁,剛一上前,沈頤猛的引下身子,手指抵著嘴唇,可是還是明顯的看到一些血跡隨著他的咳嗽不停的噴出來。


    “沈先生,你怎麽了?”服務生嚇得連忙上前去攙扶住他的身體,好輕,幾近1米8的男人怎麽會這麽輕。


    而沈頤根本不能回答他的問題,咳嗽劇烈起來,整個人的身體都抑不住的抽動起來,他的呼吸聲變得急促而困難。


    服務生連忙打了120。


    等到救護過來的時候,沈頤已經安定下來了,可是整個身子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他倚坐在椅子上,緩緩抬眼看了一下穿著白色衣服的醫護人員。


    他們過來攙扶著沈頤身體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力氣讓他們走開了,腦海都有些模糊,好困。


    到了人民醫院,他睜開眼就看到沈青拿著一摞資料坐在他的床邊,沈頤眉頭輕輕皺起,把頭擺到另一邊去,他不想看到沈青。


    即使是頭發摩擦枕頭的細小聲音,沈青也聽到了,抬眼看了沈青一眼,不急不燥的開口,“這是怎麽了?”


    “沒怎麽,情緒有些激動。”


    看著弟弟麵無表情的回答,他把資料放在一邊,站起來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我聽說了,是為了一個女孩?”


    沒有回答。


    “我回頭讓夏寧把她開了,你的情緒不能太過激動,眼不見為淨。”他說得簡單,一臉平靜。


    而沈頤卻轉過來頭,目光如鷹凖一般對上沈青,“你慌什麽,我又死不了。”


    “你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再有這樣的事件,我保不準你隨時會死。”說到後麵,沈青明顯已經有些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不能讓沈頤死,至少不能看著他死在自己的前頭。


    沈頤卻冷冷的笑了笑,滿是譏諷之意的看著他,“你怕?你怕我死了,你就得接手長隆,就要離開你最愛的醫學?”


    這一點他真得跟父親很像,開口的腔調,說話的神情。


    沈青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他不能,他不能再讓沈頤的情緒有點激動,隻是斂下目光,柔合的交待著,“你休息一下,我把你的手術已經安排到下個月了,這期間藥不要斷。”


    說完就走開了。


    沈頤的眸子緊了又緊,看著沈青雙手插在白大褂裏,顯得他的背影特別寬厚。


    那是他曾經最喜歡的溫暖,他猛的收回目光,被子下的雙手緊緊握拳,努力迫使自己不要去想小時候的事。


    不管怎麽樣,沒有一個人是對自己真心實意的好。


    這個世界就是充滿著惡意。


    *


    一下車就狂奔炫兒酒吧的夜兮,聽不到耳邊呼呼的風聲,任何閃爍的光線都入不了她的眼睛,她從人群裏擠到吧台前麵,調酒師抬眼就看到她鼻尖上細細密密的汗水。


    扯著聲音問了一句,“你是夜兮?”


    夜兮四處張望著,尋找著夜修的身影,聽到調酒師的聲音,點了點頭。


    “他在裏麵的包間裏,喝多了我扶進去的,包間的錢你等下要付啊。”一邊說著,一邊往裏麵指了指。


    她順著他的手勢往裏看了看,穿著各色各樣的衣服的人都在不停著扭著腰肢,擋去了她的視線,都是近忽癲狂的人們。


    夜兮這麽想著,自己又何嚐不是。


    聽到夜修喝醉了,她腦海裏都是夜修平時對自己的種種嗬護,她已經後悔了。


    後悔不該離開他,不該非要出來住。


    要是自己一直在夜修的身邊,就不會讓他出這樣的事。


    她瘦小的身軀在人群裏一個一個的擠過去,他們身上都散發著酒氣,還是那種在夏天裏發酵的汗水味與酒水味混雜在一起,另人作惡。


    好不容易穿過他們來到夜修的包廂,他被人隨意的放倒在沙發上,保持著一種很不和諧的姿勢躺著,夜兮走過去把他扶坐起來。


    他的臉微微熏紅,微張的嘴巴,吞吐著醉人的酒氣,隻是明明一副沉睡的樣子,他的眉頭還是緊緊鎖在一起,夜兮用了很多方式想要把他背起來。


    每次剛背他起來一點,還是支撐不住一把摔到沙發上,自己還要壓在夜修的大腿上,他的身上熱的滾燙,夜兮咬著牙齒重複幾次這樣的動作。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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