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掌櫃,我們大少吩咐你們的口罩做好了嗎?”在大東街的德潤布莊中,楊小驢拿著架子,對德潤布莊的杜茂真掌櫃道。


    “嗬嗬嗬,回楊爺,一千個口罩,已經全部依大少的要求做好。


    這些都是成品,請楊爺過目。”


    在杜掌櫃的吩咐下,德潤布莊的的老夥計張萬初將一個大包袱抬了出來,讓楊小驢過目。


    楊小驢點了點頭,打開包袱,取出其中的一個口罩,戴在臉上試了試,心想少爺就是厲害,讓人做出這個叫什麽“口罩”的東西,那現在那些在“大五寨堡水泥廠”做工的人,就不怕塵土了。


    他試了幾個,滿意地道:“嗯,做工不錯,那……”他伸出雙手算了算,“一個口罩四文錢……嗯,一千個就是四兩銀子。”


    他從懷中掏出四塊碎銀,“啪”的一聲,拍在櫃台上,“這是少爺給你們的布料工錢,杜掌櫃你收好。”


    杜茂真掌櫃滿麵笑容地取過其中一塊碎銀,小心地放回楊小驢的手中:“這是小的給楊爺的茶點錢,請楊爺收好,以後還望楊爺多多在大少麵前美言幾句。”


    楊小驢臉上露出了笑容,指著杜茂真掌櫃嘿嘿笑道:“還是杜掌櫃你識趣,好吧,以後少爺如果還要製做什麽口罩等物,我會推薦你們德潤布莊的。”


    杜茂真掌櫃大喜,忙深深地謝過了。


    ※※※在杜掌櫃和張萬初深深的作躬送別下,楊小驢出了德潤布莊,他將大包袱放在馬背上,正要翻身上馬。


    忽聽旁邊一個聲音道:“喲,這不是楊兄弟嗎?”楊小驢回過身,卻見劉總旗和錢氏滿麵笑容地站在一起,錢氏正揚手對他招呼道。


    楊小驢“哦”了聲:“原來是劉總旗和錢大嫂,還真是巧。”


    錢氏道:“楊兄弟這背著一個大包袱,是要到哪去啊?”楊小驢道:“沒什麽,大少吩咐小的到德潤布莊去,做一些物什。


    眼下正要回千戶宅呢?”劉總旗道:“回千戶宅很緊嗎?”楊小驢道:“也不是很緊,今日送回即可。”


    劉總旗和錢氏互視了一眼,錢氏笑道:“眼見這時也近午了,楊兄弟怕還沒吃飯吧,正好你嫂子做了一些菜,便一起去喝幾杯吧?”楊小驢道:“不用了,改日吧。”


    卻見劉總旗和錢氏上來,不由分說,錢氏扯人,劉總旗牽馬,就將楊小驢拉扯而去。


    楊小驢本隻是裝個樣子,當下便順水推舟地隨二人去了。


    到了軍匠街,來到劉總旗的家門口時。


    卻見劉總旗的家中正在翻修,茅屋裂開的地方從新泥堵上,屋前大門那一塊還添上一些磚瓦,這讓劉總旗的房屋多少看起來會象樣些。


    這些時間,劉總旗因為幹活賣力,所以受到黃來福的獎勵也是不少。


    已經有些餘錢來修整房屋了。


    進了屋內,卻見劉玉梅和她爺爺劉老漢也在。


    此時劉玉梅正在灶前忙活著,她爺爺則在一旁幫著燒火,劉二妞和劉總旗的兩個孩子在一旁玩鬧著。


    見了楊小驢進來,劉玉梅和劉老漢忙過來和楊小驢見禮,劉玉梅的臉上還有些忸捏的神情。


    楊小驢對錢氏和劉總旗還有些拿著架子,但卻是客氣地和劉玉梅打了招呼,對劉老漢略一拱手,笑話,看大少似乎是對這位劉姑娘有些意思,自己不客氣,將來怕會有苦頭吃。


    劉總旗和錢氏互視一眼,錢氏對楊小驢笑道:“來來來,楊兄弟,這邊請。”


    幾人推讓著入座,隻見桌上擺著幾大碗菜,有葷有素,還有一壺酒。


    自軍匠們幫黃來福做事來,這生活上,已是遠遠比以前好多了。


    在錢氏的招呼下,劉玉梅和劉老漢也過來坐下,二人的神情略有些拘謹。


    劉老漢隻是嗬嗬笑著不知該如何說話。


    錢氏熱情地給楊小驢倒酒:“今日也算是巧,本來我們兩口子還要去請楊兄弟過來吃酒的,沒想到在街上遇著了。


    來來來,楊兄弟,滿上一杯啊。”


    楊小驢道:“好說好說。”


    當下也不客氣,痛快地喝了一杯。


    喝了幾杯酒,吃了一些菜。


    錢氏試探地道:“楊兄弟,跟你打聽個事。


    你是每天跟在大少身邊的人,大少的很多心思你都明白。


    昨天的事情,你也看到的,大少似乎對大畜場的清潔有些看法,你看……這個……嘻嘻……”昨天錢氏從大畜場回來後,對黃來福的態度越想越緊張,總擔心著黃來福會不會怪她失職,和丈夫劉總旗說過後,他也有些擔心。


    二人商量過後,想起黃來福身邊的江大忠和楊小驢二人是大少爺的親信,大少的很多心思,二人都明白,不如找他們說個明白。


    也剛好在街上遇到了楊小驢,這才有了今日的一頓酒菜。


    楊小驢哦了一聲,笑道:“原來是這個事,錢嫂不用擔心,大少並沒有責怪的意思,昨天也是隨口說說,錢嫂大可不用擔心,當然,大少昨天交待吩咐的事,錢嫂還是要緊著的。”


    錢氏和劉總旗互視了一眼,都是笑容滿麵,長鬆了口長氣,一顆心也就放了下來。


    錢氏連聲道:“當然,當然,大少吩咐過的事,你錢嫂向來是非常緊著,從來不敢怠慢的。”


    楊小驢嗯了一聲:“那就好,那就好。


    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少爺吩咐下的事,那就是天大的事,任何時候,都不得怠慢。”


    錢氏連連點頭,劉總旗則恭維道:“楊爺不愧是大少身邊行走的人,這說話見識就是不一樣。”


    被劉總旗這麽一說,楊小驢頗有些洋洋得意,指著劉總旗道:“劉爺,您啊,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愛說實話。”


    眾人都哈哈大笑,劉玉梅也是掩口輕笑,劉老漢則是在一旁陪笑。


    錢氏又向楊小驢連連勸酒,突然哼了一聲,道:“想起昨天那個王啟年,你錢嫂就氣,說的那些渾話,要不是大少寬宏,我們一家,怕就被這個什麽胚貨給毀了。”


    “楊兄弟,昨天的事情你也在,你說說,昨日那個王啟年說的那些話,是有意還是無意的,讓你錢嫂足足擔心了一個晚上。”


    錢氏目光銳利,直瞪著楊小驢道。


    楊小驢也是哼了一聲:“這個窮酸,說他故意倒不見得,他就是那個輕狂的樣,昨天在千戶宅內,他就口出不遜之言,將少爺的各畜場說得一無是處,虧得大少寬宏,才不與他計較。


    哼,他是好命,遇到好主人了。”


    劉總旗氣憤填膺,大罵道:“猖狂,為人不知自製,大少也是能隨便指責的?算他是好命,遇到大少這種仁德的人,要是遇到別人,哼!”楊小驢冷笑道:“讀書人嘛,就是這個鳥樣,總自認為了不起,其實就一酸貨。”


    他想起什麽事,低聲笑道:“這個酸貨自認清高的樣子,卻連自己的老婆都保不住,我可聽說了,這酸貨從小有一個未過門的媳婦兒,卻因為看不慣這貨的做派,在不久前跟一個商賈跑了。”


    昨天黃來福招待王啟年的時候,說到這事時,剛好有一個送菜的小廝上來,聽到關鍵的幾句,當下這個小廝就發揮了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加油添醬後,編織了一套組織嚴密,邏輯合理的精彩故事,到今天為止,這個故事已是傳得千戶宅內人人得知,並有飛快地傳到五寨堡各地的趨勢。


    劉總旗和錢氏聽了都不由大感興趣,隨即詳加追問,知道後,都是興災樂禍,都道這個酸貨活該。


    劉玉梅聽了也是嘻嘻而笑。


    錢氏和劉總旗的心結解了後,二人都是放下心來,痛快地吃菜喝酒。


    錢氏看了劉玉梅一眼,笑道:“還有個事情,要請楊兄弟幫忙參祥參祥。”


    楊小驢已喝得有幾分酒意,道:“什麽事?”錢氏看旁邊的劉玉梅已是滿臉暈紅,卻是偷偷地豎起了耳光,心下暗暗笑了笑,道:“是這樣的,那日我在大畜場見到大少似乎對玉梅有些意思,楊兄弟認為這事情是不是真的?”楊小驢笑道:“哦,原來是這個事。”


    他沉吟起來,分析道:“嗯,幾次中大少的神情我也都看到了,我猜想大少應該是有這個意思,劉姑娘的長相容貌本來在五寨堡內也是數得著的,特別是將養了幾個月後,更是顯得如花似玉,大少會動心也不奇怪。


    否則,他為什麽不對別的姑娘家點頭微笑,卻偏偏對玉梅姑娘點頭微笑呢?”“對對對對。”


    錢氏道:“我猜想就是這個道理,看來玉梅的這個喜事怕是要成真的了。”


    幾人分析來分析去,都是越說越肯定,隻聽得劉玉梅滿臉羞紅,掩著臉兒跑開了,眾人看著她的背影都是哈哈大笑。


    劉老漢也是在旁憨憨地嗬嗬而笑,對於他來說,自己年紀已經大了,不知道哪一天就去了。


    隻有兩個孫女是他一直操心的事。


    這大少不管怎麽說,肯定是五寨堡內最理想的人物,如果能嫁入千戶宅,那真是一輩子也不用愁了,劉老漢自己就是伸腿了,也盡管放心了。


    就擔心自己孫女高不高攀得上。


    錢氏道:“如果玉梅能入大少的門,那就是太好了,以後吃香喝辣,那就一輩子享受不盡了。


    就是不知道大少什麽提出,玉梅什麽時候能進門。”


    楊小驢沉吟道:“這怕是不急,我家少爺和顧家小姐是在秋日九月九的吉日成親,如還要納妾,怕也要到明年的時候,否則,就算大婦再不妒,對顧大人那邊也不好交待吧。”


    眾人都是連連點頭,劉玉梅偷偷地依在門後聽著,此時也是放下心來。


    這頓飯一直吃到午後,楊小驢吃得醉醺醺的,在各人的感謝聲中,才打著飽嗝,橫扶腰刀,挺著肚子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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