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二十四年九月五日,“福萬家”超市在大明門外上開業,青楠大街靠近皇城,向來是京城繁華的地段,每天都是喧囂嘈雜,宮城的太監,皇城的顯貴,京城的百姓,都匯集在這裏,人流交錯,熱鬧無比,自然是開業設店的理想場所。/首/發


    開業這天,“福萬家”內外盛況空前,人流淹沒了前麵的廣場。幾個中,京師的百姓們,早己被“福萬家”的宣傳轟炸吊足了胃口,大家的好奇心己是不可抑止,隻想看看這個啥的大超市是什麽東西。看熱鬧是一,隨帶買東西自然是二了。


    “福萬家”沒開業前,就雇傭了無數的孩童,順著京師的大街小巷發傳單。幾個月下來,“福萬家”的宣傳口號“物美價廉,品質服務。”己經深入京城人心了。“福萬家”吹噓他們店鋪內的商貨,隻要你想得到的,沒有買不到的。能用一文錢買到的東西,決對不要用兩文錢。


    “用最低的價錢,購買最好的貨物。”就是“福萬家”的保證。


    由於“福萬家”前人流太多,己經驚動了順天府,派出了衙役前來維持秩序,這讓許多人咋舌,京師內,沒有一家店鋪能做到這樣成就與規模的。不過說實在的,區區個衙役,當然維持不了什麽秩序,“福萬家”依靠的,還是自己招募的超市護衛,個個人高馬大,維持秩序,引導人流的同時,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人頭攢動中,當除了小老百姓外,也有許多高官顯爵,一樣過來看熱鬧,使得廣場前地各樣車馬停得滿滿當當的。不要說那些小百姓喜歡逛超市,那些高官顯爵們,同樣是人,也有這個好奇心的。


    眾人興致勃勃,都是往超內擠,各人早聽說了,“福萬家”內地東西,又全又好便宜,不過就是不講價,這有點奇怪,大明百姓第一次聽說買東西不講價的,不要這不要緊,先看了熱鬧再說。再說了,“福萬家”放出風聲,開業前三天,商貨一率打五折,這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大家可不要錯過了。


    在人潮中,文閣大學士、太子太保陳於陛也夾在其中,他帶著老妻,還有其弟陳於階,兩個老家人護在他們地身邊,不時將旁邊湧來的流撥開。看得眼前的盛況,老妻神情興奮,陳於陛卻是神情凝重,心想:“黃來福此人實不簡單!每每別出機杼,讓人驚歎。不過若是有才無德,才能越是出眾,於國危害卻越是巨大,以後自己得注意此人。”


    因為萬曆帝開礦之事,陳於陛追溯源,認為這都是黃來福之故。在他繼戶部尚書楊俊民上疏萬曆帝請罷礦稅失敗後,陳於陛就沉默了許多,每每不知在想些什麽,對黃來福也注意了許多。對於黃來福開設“福萬家”超市,老妻好奇地同時也認為這是便民之舉,不過陳於陛卻認為黃來福這又是在與民爭利。正好他今日官休,便攜帶老妻小弟前來看個究竟。


    陳於陛等人越近超的大門,人群越是密集,黑壓壓的人頭,滿目興奮的臉麵,各樣吵雜地話語,隻為一個目標,往門口而去。終於,陳於陛幾人來到了超市巨大的大門跟前,這是一座大明特色的大門建築,飛簷翹角,巍峨壯麗,上麵掛著一副匾額,上書幾個金色的大字:“福萬家。”。


    在大門兩邊地台階上。站著排高大彪悍地超市護衛。身著統一合身地勁裝。腰上別著棍棒。見之威嚴。讓蠢賊不敢輕舉妄動。這些護衛們。胸口上都竹著“福萬家”地字樣。每人臉上都透著一股自豪。當時招募超市護衛時。他們可說是經過一番激烈地竟爭。而每月二兩銀子地薪餉。又讓京城許多人羨慕。


    進入宏偉地大門後。兩邊寬敝地甬道壁上。一邊裝飾著華麗地照壁。全以雕磚砌成地。“二龍戲珠”、“八仙過海”等透空圖畫。正中上。還砌著一副巨大地關羽畫像。從宋時開始。關帝崇拜便在民間急速升溫。到了明萬曆年初年。關羽被封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遠鎮天尊關聖帝君”。其妻、子皆得厚封。並輔以丞相二人。如此更是不得了。大明各處地成衣店、估衣店、綢緞莊、皮店、煤鋪、豬肉鋪、腳行等行業都把關公奉為行業神。許多商家還把關公作為武財神來崇拜。不可例外地。由渠源銳主持地“福萬家”。也砌了一個巨大地關羽像擺在這裏。


    而在甬道地另一邊牆壁旁。則擺著一長片地櫥櫃。內中有無數小格。這是讓顧客們免費存放隨身包裹地地方。與後世一樣。“福萬家”也是不準客人帶行李進來。同樣地。櫥櫃邊上站著幾個年輕機靈地小夥子。身著統一地“福萬家”服飾。引導著顧客們如何使用這些櫥櫃。與超


    一樣。這些小夥子也是經過激烈地竟爭後。才被招募需要京師戶口。每人每月有一兩五錢地銀子薪餉。京師米貴。這薪餉嘛。自然比其它地方高一些。


    和許多好奇地大明主婦一樣。陳於陛老妻也是好奇地上前擺弄了一會。還向一看起來較精神地福丁問左問右。小夥子皆是含笑而答。態度非常地好。讓陳於陛老妻頗為讚賞。連道小夥子有修養。直到陳於陛不耐煩後。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一連走還一邊道這福萬家考慮得真周到。


    經過長長地甬道後。突然眾人眼前一亮。眼前是一個巨大地正殿。內中有數不清地架子。架子上。滿是琳琅滿目地貨物。從各樣幹貨食品、日用雜貨商品。到廚房用品。**用品。家具。甚至是時新地蔬菜果物。鮮魚肉食等等。是應有盡有。


    而且這些貨物全是擺在架中,明碼標價,由顧客們隨意挑選。有識字的人,還可以看到一些貨架旁,高高地豎起一個幌子,上麵標明著什麽區什麽區,方便大家購物。


    突然看到如此海量的商貨,內中黑壓壓地人頭,習慣了在小小店鋪中買東西的人們,許多人第一反應是不知所措,這時幾個甬道口的福丁們笑提醒了:“請各位爺,各位大叔大嬸,各位姑娘小姐往裏走,我們這邊有手提籃,可以方便大家購物……請大家往裏走,謝謝合作。”


    這時眾人才如初醒,看到邊上果然放著一大堆精致地竹籃,當下眾人各人抓一個,紛紛往內而去,陳於陛還在負手東張西望,內心暗暗震驚,他的老妻己是慌忙抓了一個竹籃,隨人流往內而去。兩個家人還要搶前幫她提籃,被陳老夫人擋住了,今天誰也不能搶奪她購物的快感。


    進入購物區,眾人如進入一個新天地一般,不時發出吸氣與驚歎聲,一是驚歎裏麵地貨之多,貨廣,二是驚歎內中貨物的便宜優良。三是驚歎裏麵的人流之多。特別是那些以家口為單位地,更是三五成群,興奮地叫個不停。這個叫道:“相公快來,這個鐵鍋真便宜。”那個道:“娘子,快來看,這蠟燭如此之好,卻比外麵便宜了兩成。”那個又叫道:“姐姐快來,這水粉真不錯啊。”


    各個貨架上品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量大品種全不說,似乎用得上的,這裏都有,而且便宜。從針線剪刀等女人雜物,肥皂、紙張、線香日用品,到大米、麵粉、食油、魚幹等食品,還有鹽、茶葉、鐵器等,甚至是豬肉、羊肉、牛肉、大鯉魚等新鮮的肉食,無不比外麵便宜一或兩成。雖說便宜,然在物美方麵,卻是比外麵的商貨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不要說今日“福萬家”所有地商還打五折,真是太合算了,今日不買,更待何時?而且明碼標價也讓各人內心中更安定穩妥,不會有被宰之感。一時間,各主婦們,在短暫的猶豫觀望後,己經紛紛展開了搶購大戰,就是陳老夫人,也是提著竹籃,興致勃勃地到處購物了,什麽東西都覺得好,放入竹藍內都舍不得拿出來。


    陳於陛負手跟著老走上走下,一邊仔細研究著貨架上各樣商貨,一邊看著價位表,在內心快速地計算著,越算越是心下疑惑,這“福萬家”內中的商貨,普遍毛利率底得驚人,至少低了外麵一般店鋪的二成左右,如此底的毛利,“福萬家”如何盈利呢?要知道,“福萬家”規如此龐大,光是員工的薪餉,每月怕就是一個不小地數目。


    這其中的道理,眼下除了黃福,怕是沒幾個人清楚,就是渠源銳,也是似懂非懂,隻是嚴格依從黃來福地理念去做罷了。


    其實說起來簡單,“福萬家”的戰略,與後一樣,由於在當地購用原料商品,省了巨量地路費運額。而且進貨量大,可以大量的壓低進價,規模大了,成本就低。加上超市內商品齊全,挑選方便,人們可以在這裏購買到日常生活所需地絕大部分商品,免除了許多麻煩,這樣自然培養了許多忠實的顧客。顧客多,每日龐大的銷售量出來,就算毛利底,也同樣可以大量盈利。


    這個道理,黃來福自然不會說出來,或許聰明的大明商賈們以後可悟出其中的道理,不過此時陳於陛當然不明白其中的決竅。他隻是帶著疑惑,陪著老妻跑上跑下,一開始他還是精神百倍,慢慢的他就累得慌了。“福萬家”裏麵太大,商貨太多了,而且還有一樓,二樓,三樓。一樓中大部分是賣各種食品,日用雜品等,二樓則大部分是賣服飾布匹,還有各樣的瓷器、錦緞,金銀玉器等,還有各樣的家具,還有……而三樓……


    逛完了一樓,二樓,陳老夫人手


    個竹籃己經提滿了,此外陳於陛,其弟陳於階,兩個各人手中也是提著兩個竹籃,同樣是裝滿了商貨。累得各人半死,而陳老夫人還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擻。好容易到了三樓,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原來此樓專門搞餐飲,各樣小吃,各樣特色菜,是應有盡有,看看時近中午了,食物的香味不斷傳來,各人也差不多餓了……


    ……


    好容易下午時,陳於陛一家人終於出來了,出口是在另一個地方,這裏有幾個結算的櫃台,幾個沉穩的帳房將盤算打得啪啪作響,在幾個櫃台前,排成長龍地,都是等著結算的顧客們,幾乎每人臉上都是帶著疲憊而滿足的神情,而一些大明主婦們,頗有意猶未盡地感覺,還在興奮地相互議論著,言道這裏的東西真是實惠又便宜,以後買東西,肯定都到這邊來。


    當從“福萬家”出來的同時,陳於陛大鬆了口氣,頗有種解脫地感覺,他回頭看,如潮般的人流,仍是從大門口不斷進入……再一看,離他不遠處,戶部尚書楊俊民站在那裏,身旁同樣是他的老妻,還有幾個家人,同樣地,各人手中都是大包小包的,盡是從“福萬家”內買出來的東西。


    兩人一怔,都是搖了搖頭,相顧苦笑。


    “今日人流怕在萬人以上,福萬家普一營業,便如此興旺,這都是軍門之。”


    “福萬家”共有四建築,最頂層更是重樓飛簷,氣勢宏偉。這裏就是福萬家的總部之地,從這裏推開臨街地窗戶,一股嘈雜聲便迎麵而來。


    而在樓下的後院中,則是個龐大的~庫踏房,以及員工們的居住之地。


    此時在這裏有黃來福,渠源銳,司禮監秉筆太監陳矩,禦馬監監丞陳陽之,還有晉商會館值年首人王崇義等人。當然了,渠源銳與王崇義雖然在京師商界中呼風喚雨,不過在黃來福,陳矩,陳陽之三人麵前,還是沒有座位的資格,隻是垂手在旁侍立,不過就算如此,二人有眼下地身份地位,己經滿足了。


    此時聽了渠源銳的恭維後,黃來微微一笑,禦馬監陳陽之道:“咱家初見店中商貨定價如此低廉,還擔心開業後無錢可賺,看來是咱家多慮了,黃軍門在晉地有財神爺之稱,看來這個稱號足是名至實歸啊。”


    黃來福道:“陳公公過了。福萬家眼下隻是開始,我們地目標是將店鋪開遍十三省布政司,甚至是遠赴海,到朝鮮國,日本國等地去開設超市。而且除了這些雜貨超市外,我們將來同樣可以搞餐飲連鎖,如福萬家一般,將連鎖餐廳,開遍全國各地,開到海外去。”


    聽了黃來福的話,禦馬監監陳陽之更是眉飛色舞,連渠源銳與王崇義,都是聽得心潮澎湃,暗暗為黃來福地大氣與豪邁激動。


    司禮監秉筆太監陳矩為人較沉穩,話不多,不過眼下他的臉上也是現出紅潮,連聲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想必聖上聽聞黃軍門地話後,定然非常高興。”


    最後他又補了一句:“黃軍門真是皇上的財神,國之棟梁啊。”


    作為司禮監的秉筆太監,陳矩為人較為沉穩低調,頗受萬曆帝信賴,所以被任為大明礦務總局的監丞,足見他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曆史上的兩年後,他以司禮監秉筆太監掌管東廠,集糾政、監察大權於一身,這在明代宦官中是少有的。不過陳矩並沒有濫用權力,為人也能顧全大局,他常常說:“我隻守著八個字,就是祖宗法度,聖賢道理。”所以他同時在萬曆帝及百官的心目中,都有著良好的印象。


    今日“福萬家”開業,陳矩,陳陽之,王崇義幾人,作為“福萬家”的重要股東,還作為被邀請的嘉賓,又出席了剪彩活動,這個新穎的做法讓各人很是好奇,但讓眾人更掛心的是,福萬家的營業情況,而今日這種盛況,讓各人的內心完全放了下來,對未來美好的前景充滿期待。


    ……


    此後各人大談福萬家未來的經營,還有黃來福在京畿之地經營開設的皇莊皇店等一係列事物。而在福萬家之外,喧囂的情形還在繼續。連續幾天,福萬家都是人流滾滾,引起京城的轟動,營業額是每日直線上升,讓人咋舌不己。


    福萬家模式,己經成為京師百商賈一個熱門的談論話題。而那些對黃來福不滿的官員們,雖然嘴巴上說著黃來福如何如何,但在內心中,卻不能不佩服黃來福賺錢創業的本事。


    而萬曆帝得到陳矩的報告後,也是開心得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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