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二十八年底。黃來福領軍回到五寨堡。平播得勝,將士均有封賞,加上家人團聚,大家都是不勝歡喜。


    大規模的慶祝多日後,黃來福才重拾中斷多日的兩鎮政務。雖然黃來福離開山西大同兩鎮近一年時間,不過鎮內並沒有出現什麽異常情況,兩鎮五年計劃仍是按原定計劃如火如荼進行,一切都是井井有條。


    此次黃來福領兩鎮兵馬出戰,兩鎮軍隊的戰果,也證明了先前黃來福對兩鎮軍務改革的成功之處,因此黃來福回來後,這些治理繼續進行。此外黃來福回山西後,押解回來的許多播州俘虜,也是打散了分布到各農場及礦山上幹活。這些俘虜中的土人軍官己是盡數被黃來福挑出來殺死,這些普通的俘虜可說都是一盤散沙,沒有絲毫的組織力,因此他們對黃來福的安排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雖然爭論多,但山西大同兩鎮這一年來大體平靜,按照黃來福的五年規劃平穩進行。不過放在大明別地,這一年來可不平靜,沸沸揚揚的大多還是百官與萬曆皇帝的礦務之爭。


    而在這一年中。百官也欣喜地發現了自己多了許多攻擊皇帝的地方,比如利用天災。


    由於小冰河災害影響的加深,在萬曆二十八年一年中,從年頭到年尾,大明的災害都是頻繁發生,很多還是大災。比如四月十五日這天,山東全省就冰雹成災,萊州府的濰縣冰雹大如雞卵,將境內所有麥苗傷壓無存,還打死男婦牛馱眾多,濟南府淄川縣冰雹更是如卵如碗,毀去民房數千間,打傷麥田數百頃。


    七月十八日這天,福建興化府怪風大雨大作,連續五天五夜,境內官舍民廬塌潰十之七八。八月二十三日,廣東南澳及福建詔安又是巨大地震,境內民房倒塌殆盡,人民壓死無算……


    除此以外,還有大大小小的災害無數。而這一切,都被文官們引為上天的警示,他們無心去管理災害下的百姓生活,而是利用此來大力攻擊萬曆皇帝的開礦榷稅政策。認為這都是因為萬曆皇帝的與民爭利,才惹來上天的一係列震怒。加上這一年中,因為開礦之事,武昌與臨清民變,更被他們大肆利用。一波*的奏疏遞入內閣,雖然最後都被萬曆皇帝壓下來,不過也是讓他心力交瘁,大感吃不消。


    種種事宜,在邸報上都有記錄,黃來福隻是看得暗歎,大明特殊利益集團的力量實在是太大了。這些官員們,為了自己背後的利益代表可說是鍥而不舍,前赴後繼,偏偏還把自己打扮得如同道德的化身一樣,真是讓人無語。


    不過讓黃來福擔憂的是,以後大明的災害隻會越來越頻繁,特別是明年更是嚴重,依自己筆記本電腦中摘錄下來的資料得知,明年將會有蔓延全國的大旱災,居民死傷及流民無數,隨之而來的更有大規模的瘟疫。


    而這一切,都會讓萬曆皇帝極為不好過。要知道在古時,天災頻繁,便是代表君王無德或是朝中出了奸臣,百官們可以理直氣壯地攻擊萬曆皇帝。甚至讓皇帝不得不取消開礦榷稅政策,這是黃來福所不願意看到的。現在他己經與萬曆皇帝同站在一條戰壕上,如果開礦榷稅政策取消,他有被波及的危險。


    不論是為國為己,黃來福都必須力挺萬曆皇帝的開礦榷稅政策,不過雖說他的《五寨堡新聞報》大力為皇帝唱讚歌,不過顯然在龐大的文官力量及輿論中,這種力道還是太淺,看來《五寨堡新聞報》的報館必須大大增設了。


    此外現在自己必須為明年蔓延全國的大旱災開始做準備了,那些官員們可以為了私利紛爭不己,自己可沒有這種狠心腸。特別這場大旱災還波及到自己山西全境,災後還有大規模的鼠疫,更是不能讓自己等閑視之。


    這鼠疫在眼下大明可是大殺器,傳染性極強,動不動就是死亡上百萬人。萬曆八年時,大同鎮曾經鼠疫大作,當時十室九空,慘不忍睹。萬曆十四年時,京師一帶大疫,死者十有四五。


    這鼠疫在大明北方每幾年就爆發一次,每次都造成了人口的大量死亡,甚至隨著旱災的頻繁越來越嚴重。在崇禎末年時,鼠疫再一次傳入北京城,使當時的京師十室九空,甚至戶丁盡絕。連當時的京營兵士在遭受鼠疫後都是元氣大傷,以至於在李自成攻來時,北京城牆上平均每三個垛口才有一個羸弱的士兵守衛,怎麽能抵擋李自成精銳之師的進攻?


    這鼠疫危害如此強烈,就怪不得黃來福如此重視了。


    其實大旱災的預兆。從今年下半年開始,己經很明顯了,夏後開始,大明北方就沒降過雨,山西全境也是如此。不過由於山西大同兩鎮的大規模建設,大規模興建屯田,大規模興修水利,大規模開發礦山,還有大規模的道路建設等,各處都需要海量的用工單位,使得境內的平民們就算田地顆粒無收,也有許多地方可以獲得活命糊口的機會,使得境內軍民的危機感不強。


    當然了,山西境外的軍民就沒有這個好運氣了,一時之間,從萬曆二十八年秋後起,大明北方又是大規模的流民潮出現,大部分人都是湧入了山西大同兩鎮,這讓兩鎮軍民不滿外人來搶奪自己務工機會的同時,心下也頗有自豪感,在眼下這個年時,有山西這麽一個桃源之地,也算是山西軍民之福了。


    ……


    萬曆二十八年很快過去。萬曆二十九年,曆史上的1601年隨之到來。


    在新春會議上,對將可能到來的大旱災中,黃來福要求民政部早早作好相關的抗旱準備,黃來福還傳文兩鎮巡撫,要求他們高度重視這一點,把各地的抗大旱、保春管、奪豐收作為當前最緊迫的任務。在兩鎮中,眼下各地農場及新增的軍屯之地,由於有大規模的水利,所以就算大旱前來,也同樣可有與往年一樣的豐收。


    不過各地的民戶中。他們那種小農經濟的耕種方式,哪裏抗得住天災的侵襲?因此黃來福除傳文各地盡量學習五寨堡農場,發動百姓挖掘一切水源外,也決定擴大兩鎮各地的建設規模,增加各地民戶以工代賑的機會。


    同時間,黃來福也下令總督府民政部下屬的文衛局做好相關的衛生防疫工作,大災後是大疫,為了盡量避免鼠疫在山西各地爆發,黃來福除了讓文衛局開始四下宣傳,增加各地民眾的衛生意識外。還在兩鎮境內開展大規模的滅鼠運動,連旱獺也殺了不少。


    為了充分調動百姓們的積極性,總督府下令收購老鼠,一隻老鼠一文錢,最後收到了幾百萬隻的老鼠,成為各地文官們的笑談。


    黃來福當然不會理會那些文官們的陰暗心理,從春節開始,滅鼠運動便在兩鎮境內轟轟烈烈地展開。


    事實如黃來福所預知的,從萬曆二十九年開春後,大明北方各省便是滴雨皆無,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六月時分仍是絲毫沒有改善。算上從去年六月開始,大明北方己是整整一年沒有下過雨,北直、山東、山西、河南各地都是赤地數千裏,連南方許多省份同樣也是大旱。


    六月初六日,禮部上奏:“自二月至六月初,畿輔內外半年不雨,土脈焦枯,河井幹涸,二麥盡槁!”


    北直巡按何爾健也是上奏:“阜平縣丈水洞礦夫張世誠饑餓,將六歲小兒殺死煮食!”


    雲南巡撫上奏:“雲南大旱,民饑甚,米價驟漲,米每鬥至銀四錢!”


    河南巡撫上奏:“……”


    一時間,大明各地紛紛拉響了旱災警報。


    同時間,北方各省瘟疫大作,鼠疫開始流行,河南巡按上奏:“河南滎陽縣春大疫,民死不隔戶。三月路無人行”。


    空前的大旱災讓北方各地又是災民雲集,每日湧入京師各地的災民達到數萬,萬曆皇帝下令賑災,並親自求雨。不過這個天災機會卻讓一些文官們欣喜不己,他們認為自己抓到了機會,一時間,大規模攻擊礦稅之害的奏章又是潮水般湧入宮內。


    六月初十日,戶科給事中田大益上奏:“陛下驅率狼虎,驅而食人,使天下之人剝膚而吸髓,以致天災地裂、山崩川竭。禍害自皇上而開,民憤由怨積而來,奈何欲塞民耳目以自解釋。今四方百姓,見陛下在上天警示後仍無意改弘更張,知禍必不解,必定群起為變。為此之時,隻有盡殺礦監稅使以謝天下,國家才能有救!”


    接著吏部尚書李戴奏言:“今北直隸各府旱災嚴重,民不聊生,草木既盡,即食樹皮,屍橫滿道,村空無煙,坐而待救濟者有十八萬人。夏麥已柘死,秋種未得播,使百姓坐而待死,更何忍言!而再派宦官四出開礦、征稅,小民豈能不困!今村裏空,山澤空,郡縣空,部銀空,國庫空,民之窮困如病人血氣已盡!”


    鳳陽巡撫李三才上疏道:“一旦眾叛土崩,則小民皆為敵國”。


    左都禦史溫純上疏:“國內百姓,困於水旱,困於開礦,已毫無樂生之心,請即日罷礦稅,逮治稅使李鳳、楊榮、陳增、高淮等人!”


    ……


    攻擊礦稅之害的奏章一波接一波,連新任內閣首輔沈一貫也是上疏勸萬曆皇帝盡罷各地稅使。不過如潮的奏疏中,卻沒有幾個人認真地談談該如何應對眼前這場大災,讓萬曆皇帝憤怒不己。


    六月底,京師報館的《五寨堡新聞報》突然發行黃來福的署名文章:“是守心供職,還是挾私沽名?——淺論天災隻是大自然正常現象!”,一石激起千層浪,黃來福署名文章的發行,在大明官場上引起渲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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