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縉提著竹編的藥箱,像模像樣的來給姚傾診了脈。(.好看的小說)素日裏表情生動的臉上此刻一副凝眉深思的樣子。倒叫姚傾心裏突的有些緊張,試探問道,“有什麽不妥嗎?”


    雖然姑娘家身子骨柔弱不失為一種美的表現,可倘若時常生病便是不好生養的症狀,如此便在婚嫁市場上很難銷售。


    這個時代的女人,鮮少有建功立業的,大多數還是以嫁人為生存第一要義。是以,吃過一次虧的姚傾,對於自己的身子很在意。


    顧縉細長的眉毛一揚,忽的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來。道,“虛寒之症好了大半,藥大可以不必再用了。你隻素日裏記得莫要吃生冷食物,多進些滋補藥膳便是了。你這連連噴嚏嘛……大抵是屋外飄灑的桂花粉有些過敏罷了,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姚傾聽了這話,一顆懸著的心方才放了下來。這才回味過來,方才顧縉是故意嚇唬她。柳眉一擰道,“你就不存好心眼,仔細日後娶了調皮的嫂子日日消遣你。”


    顧縉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喜歡端莊溫柔的,比方六姑母家的小妹妹。”


    姚傾險些被熱茶嗆到,瞪眼看著顧縉悠哉的神色。驚訝道,“纖纖才六歲!”


    “那怎麽了?老夫少妻有什麽不妥?況且,六姑母一家一月前已經從邊陲返京,過不了幾日便抵達京城了。[]我也好和小妹培養一下感情。”顧縉不以為意,抿了一口茶,滿口清香,不由讚歎道,“好茶!”


    姚傾隻覺得自己眉心直跳,對於顧縉頗為無語。


    她的六姨父,顧縉所說的六姑的夫婿秦家世代經商,是大齊朝屈指可數的豪商之一。對於大齊邊疆貿易貢獻極大。早些年,他專注於同波斯進行貿易往來,舉凡境內民用香料、洋毯、時新水果各類波斯特產皆經由他手。賺的缽滿盆溢後,便轉戰去了無人開發的蒙古。


    蒙古乃是遊牧民族,以畜牧遊獵衛生。但凡到了冬季便生活艱難,蒙古各部落族長便會帶領手下青壯年往大齊邊界進擾,搶奪民用、糧食以備過冬。


    自打聖上下詔開放兩國貿易一來,秦姨父便低價銷售許多易於冬日儲存的糧食,且同蒙古收購一些特產,購買廉價勞動力等。使得兩邊貿易往來日漸密切,到了近幾年邊疆太平許多。


    秦姨夫頗受聖上賞識,又因蒙古煉鐵技術純熟,製作武器精良。如今秦姨夫又領了皇命在蒙古境內建立了一個軍工廠,用以往內地輸入軍備武器,一時之間很是興旺。


    秦姨夫在蒙古混的不錯,姚傾腦海裏靈光一現。


    轉而問道,“六姨母一家在蒙古不是向來極好的?如今怎麽想著要回京?”


    “蒙古冬日苦寒,六姑母和弟弟妹妹們受不了那邊的氣候。這許多年來,落下不少毛病。前些日子寫信回來,祖母瞧著很是心疼,便叫家來住上幾日。恰巧六姑父要回京辦些差事,便親自送六姑母母子回來。昨日已經到了奉安,再兩日便要進京了。”顧縉道。


    奉安是京城的衛城,此時正是平匪將軍肅親王世子賀伯卿的駐紮地。戰事現下正如火如荼的展開著,六姑母選的進京日子委實不妙。


    與六姑母一樣不會選擇進京日期的還有另外一戶人家。


    顧縉和姚傾正在絮絮聊天,有丫頭挑了簾子進門行禮,道,“七小姐,老太太屋裏打發人來,說是表姑太太帶著林姑娘來了,叫七小姐過去見客。”


    姚傾有些訝異,這表姑太太來的還真準時。倘若沒記錯,上輩子她也是這個時候領著她寶貝女兒林妹妹來的。


    姚傾擺了擺手,叫小丫頭下去。又吩咐流蘇,去裏頭取幾個新打的銀魚兒賞給來跑腿的。這才對顧縉道,“真對不住,表哥跑來給我瞧病,卻連一頓飯都不曾留著用。我們家老祖宗叫我去見客,我便也不虛留表哥。擇日再來,妹妹置辦一桌子好酒好菜,做東,請你和三哥一道吃。”


    “算了,”顧縉擺擺手,“方才我叫你三哥跟我一塊進來,他都為難的什麽似的。聽說你們家那位老祖宗,又拿他和你做了文章。真不明白再想什麽,都是親生的孫子、孫女,虧她想得出來。話本子上可都沒有這麽奇葩的感情。”


    姚傾嘴角抽了抽,跟著笑道,“我們老祖宗年歲大了。”


    “行了,行了。我走了,明日我還是找姑母討酒吃要緊。”顧縉自知自己說多了,提了藥箱起身。一麵擺手,一麵往外走。


    方才出了姚傾的屋子,便叫一躲在院子拐角處的小丫頭看了個清清楚楚,轉頭便跑了。


    三小姐姚碧蘿聽了小丫頭的回話,心裏突突直跳,心虛的厲害。


    可臉上卻還是那副柔柔弱弱好說話,善解人意的樣子。“這什麽大驚小怪的,顧家的二公子是學醫術的,七小姐叫瞧瞧也沒什麽了不得。”


    紅鸞在一旁有些著急,“可是小姐,七小姐叫顧二公子給瞧病,卻不請太醫,明擺著是不信這府上所有的人。”


    包括姚碧蘿。姚傾如今起色一天比一天好了,鐵定沒有吃姚碧蘿送去別有心意的藥。而那顧縉與她走的這麽近,會不會發現藥裏的貓膩也未可知。


    姚碧蘿突然有些煩躁,“好了,謹慎些有什麽要緊。說過多少次了,別鎮日裏盯著七小姐的院子。且別說她布置嚴密叫你們瞧不出什麽,便是能瞧見於我又有什麽好處?沒得叫人說我心機深,算計姊妹。叫太太和老太太起了疑心,豈不是冤枉死我?橫豎倒該提醒七小姐幾句,雖顧二公子是她表哥不假,可這男女大防總該避諱著,叫有心人說出去,豈不又是一樁麻煩事。”


    一旁的紅鸞垂頭受訓,心裏頭卻是歎氣。這三小姐也太軟善了些個,一點也不像故去的先大太太。


    給姚碧蘿挑衣裳的乳母殷媽媽卻是手上一頓,神情變了一變。不知想到了什麽,偷眼瞧了姚碧蘿一眼。


    這會兒姚傾扶著流螢的手,進了門。笑盈盈道,“虧我手腳快些,接了祖母的話便趕忙過來,再晚一步姐姐就要走了,沒人跟我作伴同去。”


    “我就知道你怕生,要尋了我一道去。正慢慢的等你呢,你倘若不來,我也是要去尋你的。”姚碧蘿上來拉起姚傾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她的裝扮。“不知這新來的林姑娘是什麽樣的人物,恐是素日裏也見不到我七妹妹這樣貌品性皆是百裏挑一的人物。到時候不知心裏頭作何感想。”


    姚傾笑著定睛看了看姚碧蘿,聯想上輩子林嫣然做的種種事情,忽而越發確定這姚碧蘿是重生的。她和自己一樣,都厭煩這個姓林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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