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戰雲密布(4)遵化衛指揮同知何累,洪武五年入伍,一生中最得意之作是洪武二十年以千戶率領不到兩千軍民,守備大寧以北那林堡,獨擋北元五萬騎兵一月之久。


    北元宰相舍裏不花哀歎:“那林小堡,萬夫莫開!”由此何累名動燕軍,晉指揮僉事。


    此戰房勝正是看上了他的守備能力,才讓他率領兩個千戶守衛城池更加堅固的灤州,房勝盤算著,以灤州與開平互為犄角,隻要堅守十天以上,北平的援軍就能到。


    何累感到大地在震動,每一炮轟擊在城門上都把城樓之上的他轟得天旋地轉。


    這是怎樣的炮啊,別說燕軍就算京營神機營也從沒見過。


    轟了兩炮之後,何累就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一旦城門被轟塌,左右兩個枕戈待旦的衛就會朝城門突擊。


    他連忙命令手下搜羅各種大型物件堆積在城門洞裏,希望能延緩對方的進攻。


    出城進攻是他想都沒想過的事,自己就那麽點人馬,還不夠騎兵一個衝鋒的。


    灤州是冀東有名的堅城,城牆的高度和厚實程度僅次於開平。


    但無論多麽厚實的城門也經不起這樣的轟擊,五輪齊射之後,城門受到了極大的損毀,有的地方已經快被打穿,兩邊固定大門的轉樞已經搖搖欲潰。


    守在城門洞裏的士兵驚恐地報告何累,何累知道最後時刻來臨了,披掛整齊,帶著親兵準備下樓死戰。


    突然,遼東軍停止了發炮。


    戰場上頓時沉寂下來,硝煙散去,一匹馬緩緩朝城門而來。


    朱植從千裏鏡看著戰況,內心一聲歎息。


    當現代炮兵登上曆史舞台之後,城牆這種曾經最堅固的防禦方式已經變得如草芥一般。


    朱植叫過瞿能:“讓他們暫停一下,派個人上去勸降吧。”


    一名傳令官打著白棋,策馬來到離城門五十步地地方。


    仰頭朝城上喊道:“城上官兵聽著,遼王殿下有令,命下官帶個信,燕逆叛亂,與爾等無關,所有千戶以下官兵隻要願意反正,歸順朝廷,皆不追究從逆之罪,如擒來逆黨官員,更會敘功嘉獎!現將遼王告諭射上城去。


    爾等毋需驚慌。”


    說著彎弓搭箭嗖地將捆有書信的箭射上城去。


    城上士兵麵麵相覷,眼前的情況已經是明擺著了,灤州城門搖搖欲墜.外麵遼東軍十數倍於己,一旦城破就隻有死路一條。


    大家不約而同地望著何累。


    何累隻感到有千百隻眼睛仿佛針刺一般紮著自己,他咬咬牙,拔出佩刀。


    一刀把釘在柱上的箭書砍成兩截,鼓足勁朝四周大喊:“兄弟們,別聽遼王亂言惑眾!大家跟隨燕王靖難,乃替天行道。


    燕王勝,大家都是功臣,燕王敗,你我死無葬身之地!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隻有拚死一戰方可拚得活路。”


    說罷虎目圓睜掃視左右,隻見士兵們納納地低下頭,軍心士氣已經渙散到極點。


    何累彎弓搭箭射下城去,箭插在傳令官麵前。


    羽箭尖銳地破空之聲嚇得戰馬唏溜溜揚起前蹄,傳令官竭力控製著坐騎。


    樓上傳來聲音:“讓遼王少羅唆,下一箭不會再偏,趕緊滾吧。”


    傳令官隻得撥轉馬頭,向本陣退去。


    朱植根本沒有指望轟兩炮再派個人去一吆喝,城上燕軍就負荊而降,他拿起案上的茶杯想要喝,裏麵的水已經涼了,後麵的侍衛連忙上來換了熱水。


    朱植道:“繼續吧,一會城破,降者免死。”


    與此同時,在灤州北門,千戶毛越同樣心驚肉跳,外麵是寧遠衛地軍旗,這麵戰旗在沙河之戰中威震幽燕。


    毛越根本不會以為自己手下五百多人能夠擋得住,更何況這裏的城門也已經被轟得快散架了。


    毛越哆嗦著接過射上來的書信,上麵是遼王的親筆畫押還有遼王的寶印。


    臉上的汗珠一滴滴地向下流,毛越隻覺得手上的告諭重若千斤,上麵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千戶以下免死。


    正躊躇著,城牆上一匹馬飛馳而來,馬上一人乃守衛西門的千戶宋江。


    兩人平時關係不錯,宋江進了城樓第一句話就是:“老毛,這仗沒法打了,西門已經被轟出一條縫隙。


    再來兩下就塌了。”


    說著遞上同樣的一張紙。


    毛越抹了一把汗,看看宋江看看白紙,宋江急道:“還看什麽看,咱們都在赦免之列。”


    毛越一頓腳道:“咱們去勸勸何指揮吧,他待我倆不薄啊。”


    炮聲隆隆重新響起,幾十斤重的實心鐵砣以每秒二百米地速度沉重地砸在城門上,每一下都讓整個城樓震動,更何況二十四門火炮一起開火。


    打到第八輪齊射,灤州東門左邊半扇城門再也無法堅持下去,轟地一聲痛苦地心有不甘地向後倒去。


    轟地一聲,城內城外的兵將一起發出呼叫,當然內外兩方的心情判若雲泥。


    將台上紅旗翻滾,複州衛和廣寧右衛地方陣前方的鼓手開始擊鼓,兩軍躍躍欲試。


    那邊準備了半天地迫擊炮開始發言了,頭發校射打在城門外,三跑之後,炮彈已經準確地吊進了城洞之中,搶門的方陣隻等炮火一停就衝殺上去。


    就在門洞前炸成一團之時,城門上的燕軍戰旗突然晃晃悠悠地飄落城來,一麵白旗在城頭飄揚。


    上麵隱隱傳來聲音:“別打了,別打了,何累已經被擒,我們願降!”原來,毛宋二人繞著城牆跑到東門,勸說何累投降,何累把二人臭罵一通,命左右將他們兩人擒住。


    就在此時宋江拔刀拒捕並大喊:“遼王赦我等,不赦何累,他要拉我們陪葬。”


    這句話就如壓倒駱駝地最後一根稻草,士兵們立刻嘩變,跟著毛宋二人殺散何累親兵,將他擒下。


    就在同時,城門也被火炮轟倒,不過還好總算在遼東軍攻進城之前舉了白旗。


    瞿能讓城上守軍將兵器盔甲盡數扔下城來,然後派了一個百戶率軍進城將何累押出來。


    見城內守軍的確是投降了,瞿能才命令複州衛和廣寧右衛先後入城受降。


    朱植對這種結果非常滿意,不戰而屈人之兵,浪費一些彈藥沒什麽,這些百戰的老兵才是最重要的財富。


    而且這種形式為日後的戰爭打開了一個窗口,雖然從逆,但千戶以下赦免,也許能避免燕軍在劣勢之下,因為投不投降都是死路而作困獸之鬥。


    隻是手下那些將官一點不爽,沒有交戰哪來的戰功。


    遼東軍再度兵不血刃攻破灤州,所有的損失隻有一名士兵在踢開一扇房門時扭傷了腳。


    朱植心情不錯,又命令大軍在此休息三日。


    不少將領心急火燎,紛紛向朱植請戰希望一鼓作氣攻下開平。


    朱植理都沒理:“大魚還沒上鉤,你們急個甚?”灤州城破的消息早有斥候飛報開平。


    房勝急忙召集蔣玉以及薊州衛新任指揮使張武到自己帳內,共商兵事。


    在燕軍中並沒有類似遼東軍的軍級單位,所以朱棣給房勝臨時加了一個北平都司同指揮僉事銜,也算這一方向的負責人。


    房勝麵色嚴峻道:“灤州失陷,想必二位將軍也已經知道了。”


    另外兩人默默地點點頭。


    房勝又道:“原來以為以何累之能,堅守十天不成問題,到時候等遼東軍困於兩城之下,殿下救援大兵一至,裏應外合中心開花,可一舉擊破遼東軍。


    誰知道灤州堅持了一天不到。”


    張武冷笑著不說話,房勝知道他心裏想的什麽。


    這個張武讀過幾本書一直以儒將自居,自認頗有謀略。


    這次遼東軍大舉進犯,張武對房勝龜縮死守的策略非常不屑,主張應該將防線放到灤河邊上,主動進攻。


    隻是房勝是名義上的負責人,張武不能違背命令,現在事實就在麵前,所以他以勝利者的姿態麵對房勝。


    蔣玉看著張武的樣子,心中歎了口氣,都什麽時候了還這麽不懂事。


    蔣玉道:“此時,大軍壓境,你我三人應該同舟共濟。


    我看趁著遼軍還在灤州磨蹭,咱們先派人去跟殿下稟報。”


    房勝點點頭道:“老蔣說得在理。


    我們應該精誠團結才對,子勇,據城死守是殿下的方略。”


    張武打斷房勝的話,道:“灤州隻守了一天,一個都沒逃出來,我們能守幾天?沒錯,據城死守是殿下的方略,可是我們做得到嗎?上次山海關陷落,聽逃出來的人說,遼東軍有威力很大的炮,城門就是被炮打開的。


    我想這次灤州如此快就被攻破同樣是因為這個。


    所以死守是無論如何守不住的,不如出城一戰。”


    蔣玉搖搖頭道:“我們總共不過萬三千人馬,可是遼東軍十一個衛足足有七萬。


    如果守城可能還有希望,出戰是沒有絲毫勝算。”


    張武又冷哼兩聲,道:“好,就算蔣將軍說得在理,那麽戰也是死,守也是死,我們就必須困死在城中咯?”房勝一笑道:“豈能困死,這裏有殿下錦囊,可破遼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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