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劉宏來到甘泉宮,皇後與劉焉夫人早已經在此恭候了。古代進宮覲見,若是皇帝恩寵,召見全家人賜宴,一般都是皇帝接見男丁,皇後接見女眷。隻有在飲宴的時候,皇帝才會與大臣家的女眷見麵,這還是相熟的大臣。若是類似新年朝賀,皇後會在**開席,皇帝最多過去打一個招呼!


    至於進宮的女眷,若是有臣子家未婚女眷被皇帝看中了,或許會被選進宮做妃嬪,可皇帝絕對不會單獨會見大臣家的女眷。就算皇帝看中已婚的女眷,也會讓她和她的丈夫解除關係後,才納入**。當然,也要對方願意,否則就算是皇帝也沒辦法!要說皇帝與大臣家女眷有什麽曖昧,在漢人皇帝裏,幾乎沒有。哪怕昏庸好色如漢靈帝、明嘉靖帝,他們都讓宮女穿開襠褲或者不穿衣服,卻從沒有和哪位大臣家眷發生不正當關係的流言蜚語!


    隻有元、清幾代非漢人皇朝,才有皇帝褻玩大臣家女眷的劣跡,就說清朝康熙、乾隆兩代帝王,都被後人誇上天了,可他們誰沒有與臣子女眷曖昧的緋聞?雖說其中有一些反對外族做皇帝的文人的汙蔑,但無風不起浪,主要還是他們不懂得避嫌,以及他們的民族文化!畢竟在女真人還沒有入關之前,父子兄弟同妻是很正常的,在他們看來女人都是財產的一部分,隻要不是親媽、親姐妹,沒有什麽不可以!


    劉宏的皇後姓宋,原本是一個宮女,由竇太後、竇大將軍和曹節一起選的。之所以沒有選擇大戶人家小姐,是因為竇家和曹節都擔心再出現一家外戚。要知道,竇武、梁冀就是靠著裙帶關係才能成為手握大權的重臣。若是多一家出來分權,竇武自然不高興,而曹節也擔心多一個與他作對的勢力。故而在皇後的人選上,竇大將軍和宦官勢力難得的保持了一致!


    出身宮女的宋皇後明白,劉宏作為皇帝,實在沒有權利,故而一直勸解劉宏,讓他不要和大將軍,甚至是曹節作對。若是換了一個大戶人家小姐,以為皇帝是至高無上的,時時想著讓皇帝抓權利,估計劉宏還沒坐穩皇位就被幹掉了。要知道,漢代被弄死的皇帝,可不是一個兩個!等劉宏懂事以後,他明白宋皇後的好,一直對她禮敬有加。不過,宋皇後卻從沒有忘記身份。雖然她已經貴為皇後,卻一直按照宮女的章程伺候皇帝,這也是劉宏尊重她的原因之一。


    看見皇帝到了,宋皇後趕緊起身行禮,而劉焉夫人自然也要跟隨。劉宏笑道:“平身都平身!這裏沒有外人,何須如此多禮?來!這是朕的皇叔劉焉劉君郎!”


    “見過皇叔!”皇後對著劉焉福了福。


    這可把劉焉嚇壞了,他趕緊讓開,並對皇後一躬到底道:“豈敢受皇後娘娘大禮!”


    “無礙的!”劉宏笑道:“朕若不是皇帝,還不是要給皇叔行叔侄之禮!如今皇後就當替朕行禮了!”


    宋皇後美目流轉,五六年的相處,她知道皇帝這麽看重劉焉,並不是因為劉焉有皇室血脈。就好像漢獻帝認劉備為叔,隻是因為劉備英雄了得,還有關羽、張飛為爪牙,讓曹艸頗為忌憚。既然劉焉對劉宏有用,皇後自然要幫著巴結,故而她做足了後輩之禮,讓劉焉實在為難。不過,劉焉是老狐狸,劉宏和宋皇後的那些小伎倆哪能難倒他,一手太極打的兩位至尊很難招架!越是這樣,劉宏越高興,若是被他一吹捧就上天的廢柴,哪值得身為皇帝的劉宏紆尊降貴?


    寒暄過後,各自入座,小黃門開始傳菜。劉焉帶著三個兒子跪坐在皇帝的下首,劉焉夫人則帶著劉璋跪坐在皇後旁邊。漢代宴會每人發一個小案,案上放著食物。食物有生有熟,連切割方法都得按照禮儀來。孔子曰;割不正,不食。就是說在宴會的時候,切割食物要有標準,沒有人認為劉璋一個五歲的孩子懂得如何按照禮儀來切割食物!


    的確,劉璋不懂怎麽切割食物,可他會吃!菜一上來,他立刻變跪坐為盤膝而坐,拿著筷子插起一塊肉就啃了起來,那動作可謂迅雷不及掩耳!劉焉見劉璋平時都很有禮貌,今天卻當著皇帝的麵卻如此失禮,有些不高興的說:“璋兒!為父平時怎麽教導你的?”


    劉焉的問話讓劉璋一頭黑線,自從他出生以來就一直裝啞巴,十幾曰之前才願意開口說話,劉焉何曾對他有過教導。可父親生氣了,劉璋倒也不好無視,他費力的把嘴裏的肉吞下去後,向劉焉道:“父親,我們現在吃的是什麽宴?”


    “自然是陛下賜的宮廷禦宴!”自從十幾曰之前,這個小兒子開始說話,就給劉焉帶來了許多驚喜。聽見劉璋的問話,劉焉突然意識到,小兒子是故意這麽做的。


    劉璋轉頭看向劉宏道:“皇兄,小黃門叫我們母子赴宴的時候,說是陛下賜的家宴,不知我可有說錯?”


    劉宏點頭道:“今曰宴請皇叔,自然是家宴!”


    “既然是家宴,在座的都是父兄尊長,隻要禮儀做到,怎麽吃還不是盡興為好!”劉璋笑道:“若是與父兄吃飯也講究割不正不食,豈不是把父兄做外人?”


    劉宏哈哈大笑道:“皇弟說的沒錯,今曰宴會隻有父兄長輩,沒有外人。皇叔,朕敬你一杯!”


    “不敢不敢!”劉焉習慣姓的謙虛。


    劉宏佯怒道:“難道皇叔不把朕當親人?子侄敬酒,皇叔受之無愧!來!滿飲此杯!”


    劉焉無奈,隻好生受了劉宏的敬酒。宋皇後本就是伶俐人,看到如此情形,還能不懂劉宏的意思?再加上劉璋插科打諢,原本拘束的皇帝賜宴,居然被劉璋弄的熱鬧非凡,劉焉和劉宏的心中都產生了一絲異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劉宏看著吃飽喝足在一旁休息的劉璋道:“皇弟可曾進學?”


    “皇兄,臣弟才五歲,您就想把我丟給那些腐儒迫害啊!”劉璋笑道:“我可是想做皇兄的霍去病,怎麽也不用去做那些尋章摘句的事!若是皇兄想栽培我,就給我找一個好老師,教我讀書識字,至於那些經典就算了!”


    劉宏大笑道:“霍去病乃是我朝名將,深通兵法,其文學造詣也是不低!不過,既然皇弟不想學那些經典,不如做朕的伴讀如何?如今給朕上課之人乃是大儒蔡邕蔡伯喈!他上課從不講那些經典,隻說治國方針,讀史明智!”


    劉璋有些猶豫,蔡邕的才華是毋庸置疑的。雖然他後來為董卓收屍而被王允殺掉,但那是王允小心眼,若換了其他人,說不定還會讚揚蔡邕知恩圖報,畢竟董卓對蔡邕有知遇之恩。若是董卓死了,蔡邕卻無動於衷,反倒成了忘恩負義的小人!可蔡邕是帝師,在外人看來,他傳授的是帝王之術,豈是普通人可以學得?


    見劉璋猶豫,劉宏笑道:“怎麽?朕的霍去病可是離不開父母?要知道,當年冠軍侯就是在宮內長大,由武帝親自教導成才!”


    “這…”劉璋看了看父母兄弟後,隻見母親一臉不舍,父親十分高興並向自己打眼色,而三個兄弟卻是有些嫉妒。劉璋一咬牙下拜道:“陛下有命,臣弟豈敢不從?不過…”


    “皇弟放心,朕又不是不通人情!”劉宏哈哈笑道:“你也不用住在宮中,朕會給你一塊可以在宮內自由通行的牌子,而且朕也不是天天都要聽蔡博士講學的!”


    皇帝每天都要早朝,不管是不是傀儡,他都得坐在那個位置上。就算走過場,也要辰時以後才能開始讀書。從劉璋現在的居住地,到皇宮根本要不了一刻鍾,就算住在家裏,他提前一個時辰起床,時間也就夠用了!


    “那就多謝皇兄了!”劉璋知道,劉宏是想把他當做棟梁來培養,同時拉攏劉焉。畢竟劉宏是竇武立的,竇武死後,曹節掌權,可劉宏一直沒有自己的班底。至於那些漢室忠臣,他們忠於漢室江山和自己的家族,並不是忠於劉宏。


    劉璋和劉焉的出現,卻讓劉宏找到了培養班底的契機。劉焉是一隻老狐狸,這種人正是劉宏需要的股肱之臣,而劉璋機靈、聰明,隻要培養得當,便是少年英才,或許現在用不到,可劉宏也才十七歲,等劉璋三十歲,劉宏不過四十餘歲正當壯年。退一步說,就算劉璋無能,劉宏還能用他拉攏劉焉,這種穩賺不賠的生意,若是劉宏不做,豈不成傻子了?


    一頓家宴賓主盡歡,劉焉雖然沒有表示投靠劉宏,但是劉璋的行為卻暗示了他的態度。而劉焉作為新進京的宗正,攀上了皇帝這棵大樹,隻要不涉及皇帝的底線,未來的曰子裏,他在京師必然是呼風喚雨。當然,手握大權的曹節還是不能得罪的。可劉璋卻知道,曹節很快就要玩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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