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的話好像一個霹靂打在了張屠夫的心上,他怎麽也不明白,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屠夫,為什麽有人想要他死!可他就算是死,也不能禍及家人,否則張家這一脈就要斷了!張屠夫把刀一丟道:“隻要別波及到我的家人,我隨你們走!”


    “慢著!”劉璋想招攬張屠夫,自然不能讓他就這樣被帶走,而且張屠夫似乎有麻煩,這種情況下更好招攬。


    “嗯?官府辦事,誰敢呱噪?”官差見劉璋不過是一個小孩,而且衣服並不是非常華麗,故而沒有放在心上。他覺得隻要稍稍嚇唬,就應該能解決了。


    “官府?”劉璋皺皺眉頭問道;“既然是官府辦事,那我來問你,這個漢子犯了什麽事?”


    “官府辦事你也敢問?”官差惡狠狠的說:“信不信我把你也抓進大牢?”


    “小公子,你還是別管我了!”張屠夫道:“我知道你有心,可是民不與官鬥!”


    劉璋沒理張屠夫,而是看著官差道:“以大漢律,逮捕人犯,需要官府行文和批捕文書,你有麽?”


    “這…”官差有些傻了,上官叫他來捉拿張屠夫,可沒有給他什麽行文。其實張屠夫也沒有罪,隻是本城的一個大戶公子在城內調戲民女被張屠夫看見了。張屠夫為人俠義,就把那個公子打了一頓。當然,張屠夫下手雖狠,倒也沒鬧出人命,隻是把那個公子打了一個半殘,在**躺了三個月,終於能動了!


    打了一個大戶公子也不算什麽大事,可偏偏那個大戶與本城城守大人有點關礙。大戶公子傷愈以後,自然要報複張屠夫,就讓這個官差帶人來抓他。本來這個官差想製服張屠夫,再把他暴打一頓,就算給大戶公子一個交代,誰知道他不是張屠夫的對手。無奈之下,官差隻好下令捉拿。可他更想不到,就快抓捕成功的時候,會蹦出劉璋這麽一個人物來。


    張屠夫和官差的想法一樣,他認為這次自己被抓頂多被打一頓,所以並不想牽連劉璋。可是他沒料到,如果沒有劉璋,他這次被抓,就是他的死期到了!大戶公子雖然沒有殺掉張屠夫的想法,但是城守大人卻不能容忍他了。


    城守大人為什麽不能容忍張屠夫呢?這還要從張屠夫的姓格說起!張屠夫喜歡結交豪傑,一些豪傑也慕名而來。能與張屠夫相交的豪傑,都是俠義之輩。可漢末是世家大族橫行的年代,家族一大難免良莠不齊,城中大戶、世家的紈絝子弟常常欺行霸市、欺男霸女!


    百姓對此當然是敢怒不敢言,可是那些江湖豪俠卻沒有這麽多顧忌。凡是遇見那些仗勢欺人的紈絝子弟,輕則一頓教訓,重則斷人肢體,更有為非作歹者被斬於劍下!這樣一來,那些世家、大戶自然要把這些江湖豪傑告到官府去,可是官府哪能奈何那些來無影去無蹤的江湖豪俠呢?


    官府沒辦法奈何那些江湖豪俠,可是世家、大戶卻要凶手撒氣。城裏的世家、大戶都有關聯,有的還與一些更大的世家有關係。這些人一起對城守大人施壓,可城守卻解決不了問題,便把帳記到了張屠夫頭上。在城守大人看來,若是沒張屠夫,也就沒有那些江湖豪俠。至於被欺淩的百姓,就自認倒黴吧!


    本來城守大人對張屠夫並沒有辦法,畢竟打人、傷人的都是江湖豪俠。可是這次張屠夫居然親自出手,還打傷城守大人的親戚。是可忍,孰不可忍。城守大人一怒之下,就讓人捉拿張屠夫,於是便上演了剛才的一幕。


    官差見劉璋居然搬出了大漢律,不由再次打量了一下他。一個對大漢律十分了解的孩子,豈能是普通人?吃不準劉璋的身份,官差行禮道:“這位小公子,雖然我沒有抓捕文書,但是張屠夫的確打傷了人。如今苦主告到了官府,我必須將張屠夫緝拿歸案!”


    “這麽說才像話!”劉璋點點頭道:“既然是正常程序,你就該依法辦事。為何不向張屠夫說明,並請他回去協助辦案,卻要姓命相博,還以他家小相威脅?”


    “這…”官差在心裏苦笑,可嘴上卻說:“並不是我想要挾他。隻是張屠夫平時與一些江湖豪俠相交甚厚,我擔心其畏罪潛逃!”


    “哼!”劉璋冷哼一聲道:“事情起因、結果尚未弄明,何來畏罪潛逃之說?我看你是公報私仇!”


    “小公子,這位官差在我們縣裏是有名的好人,若非被上官逼迫,他也不會做出這種事!”張屠夫道:“其實若非有他護著,我早已經倒黴了!”


    “哦?這麽說,他還是一個好人?”劉璋笑道:“張屠夫,既然有人告你,你也不能為難這位官差。不如你就和他走一趟,我也陪你一起去!”


    劉璋居然要去見城守,深知城守大人姓格的張屠夫趕緊勸道:“小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們那個城守大人…”


    “我意已決,不用贅言…”劉璋手指官差道:“你!帶路!”


    在官差的帶領下,張屠夫和劉璋來到了縣衙。由於烏丸時常犯境,故而幽州的縣令往往是由城守將軍兼任。城守見官差把張屠夫抓了回來十分開心,可當他看見張屠夫並沒有帶鐐銬,便氣憤的問道:“為什麽不給人犯帶枷,莫不是爾等收了他的賄賂?”


    “小人不敢!”官差噗通跪在城守大人麵前道:“我不是張屠夫的對手,他是自願來…”


    “算了!”城守大人不耐煩的揮手說:“既然抓來了,先杖一百再說!”


    “城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其實城守也看見了劉璋三人,隻不過城守把他們當作看熱鬧的人,也就沒有在意,誰料劉璋居然說話了!


    “嗯?”城守十分驚訝,他做城守好幾年了,從沒有人敢在公堂上說他的不是。不過,他也不傻,敢這麽陰陽怪氣對他說話的人,一定有所依仗,於是城守笑道:“這位公子請了,為什麽這麽說本官?”


    “大漢律,犯人未經審訊不得用刑,審訊期間也不得嚴刑逼供,除非證據確鑿!”劉璋笑問道:“不知城守大人還沒審訊便要杖責人犯,這是出自哪條漢律?”


    “這…”城守傻眼了,別說他不知道大漢律裏有沒有這一條,就算有,現今天下,又有誰是按照大漢律來辦事?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已經成了官府的潮流。有罪沒罪,隻看給錢多少。常言道: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咋有人提起大漢律,城守倒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不過,劉璋這一站出來,卻讓城守看清楚了他的衣著。


    俗話說:狗眼看人低。還有話說:隻認衣服不認人。城守大人一看劉璋的衣著,就覺得他不是什麽大家子弟,卻忘記剛才劉璋的表現,豈是普通孩子能有的?人就是這樣,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常常會忽略一些重要的東西。城守大人既然認準劉璋不是大家子弟,便強硬的說:“本官怎麽判案,豈是一個小孩子可以管的麽?若再不退下,本官可不管你是不是小孩子,照樣治你咆哮公堂之罪!”


    “所以我說,城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劉璋笑道:“不如你試試打我一下,如何?”


    “你…”城守大人惱羞成怒道;“來人,將這孩子和張屠夫一起拿下,張屠夫杖責一百,這小孩…杖責五下…打輕點…”


    “找死!”史阿見城守居然要打劉璋,突然長劍出鞘,直指城守的咽喉道;“你知道這位小公子是誰麽?他的一根汗毛,比你一條命都金貴!你敢打他?想被滅九族麽?”


    城守傻了,他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公堂上出言不遜,似乎還有動手的傾向,他冷笑道:“你們想造反麽?就算皇子,也不能對官員以劍相向…”


    “不!別人不行,公子可以!就算公子殺了你,也隻能說你倒黴!”史阿笑道:“公子乃是幽州刺史劉大人之子,大漢皇帝最寵愛的幼弟。他手上那把劍,是陛下欽賜的斬蛇之劍,有先斬後奏之權。而公子本人,也是幽州刺史府功曹!殺你不比殺一條狗難多少!”


    城守愣住了,他真沒想到劉璋的來頭這麽大。本來看劉璋的衣著,他覺得劉璋頂多是小世家子弟,現在乍聽劉璋的身份,他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彎了。突然,城守大喝道:“你騙我,刺史大人公子來這裏幹什麽?”


    “騙你?你配麽?”劉璋笑道:“我原是前去拜師學藝的,路過此地,休息一晚,明早就走,不想在路上見到有人捉拿張屠夫。細問之下,才知道你的枉法情事,無論你早一天,或者晚一天,都不會被我撞見,可偏偏你選擇了今天。這隻能說是天意,或者說你倒黴了!”


    “小公子饒命!”城守見史阿從懷裏掏出一個印信,上麵赫然刻著‘幽州刺史府’字樣,頓時相信了劉璋的身份。他跪在地上哭道:“我一時鬼迷心竅,還請公子饒我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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