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書生既然相邀,劉璋自不會推辭。可他答應去見徐母,現在卻要和別人喝酒,為了不讓徐庶不滿,劉璋目視徐庶,以征求意見。徐庶笑道:“見家母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既然有人相邀,庶豈能拒絕!樓上的,介不介意多加一人?”


    樓上書生笑道:“酒是冠軍侯的,他想請誰喝,我豈能有意見?請!”


    “奉孝!你豈能與殺人犯同席?這不是自墮身份麽?”和青衣男子一起的一個白衣男子似乎十分憤怒。


    “奉孝?!”劉璋心中一驚道:“此人莫不是郭嘉郭奉孝?果真如此,我定要招攬他!”


    “無趣!文若、長文,你們當真無趣!”樓上的書生笑道:“潁川徐庶乃俠義之人,他的俠名早已遠播於潁陰。更何況,潁川乃是向學之地,朝廷上的爭鬥,何必帶到這裏來?我也不過是寒門子弟,與冠軍侯這種漢室宗親相較,能與之同桌飲酒,已經算是高攀了!”


    劉璋哈哈笑道:“此言差矣!投緣者,便是販夫走卒也能做朋友,不投緣,便是親生兄弟亦是陌路。高祖不過泗水一亭長,我劉家雖是皇族,可我豈能忘本?現今天下的世家大族,各個都自以為高貴。可是追根溯源,哪個世家不是起於平凡?袁家自以為舜帝之後,可舜帝的先祖,還不是平民?就說那潁川荀氏、陳氏,千萬年以前,他們的祖先難道就不是平民?就因為出了一個名人、高官,便忘記了祖先的平凡,這種數典忘祖之事,我實不屑之!”


    “你…”一群世家大族的書生,聽劉璋如此說話都十分惱怒,可是看著身邊按刀的衛士,他們就啞火了。常言道: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其實他們站出來阻擋劉璋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


    劉璋也不看其他人,隻看著青衣和白衣兩個書生。從這些人的對話中,劉璋已經猜出他們的身份了。這個叫文若的多半是荀彧,而長文多半是陳群,至於奉孝定是郭嘉無疑。劉璋雖然很想招攬陳群和荀彧,但是世家大族的人,肯定不會給他好臉,他便把目標放在了郭嘉身上。不過,荀彧和陳群既不能用,那隻有除去。劉璋欲上樓之前,暗中吩咐史阿去殺掉荀彧和陳群。


    史阿剛要離開,隻聽樓上的書生叫道:“冠軍侯,可否請你身邊那位抱劍的壯士也上來共飲一杯?”


    “好!”劉璋十分爽快的同意了,畢竟陳群和荀彧加起來都不如郭嘉重要!


    帶著史阿、徐庶、張飛來到樓上,隻見桌旁坐著兩個青年,一個年約二十餘,一個年約十六七,兩人的氣質很像,隻不過十六七的少年飄逸中帶有一絲不羈,而二十餘歲的青年則是儒雅中帶有一絲沉穩。


    看見劉璋上樓,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行禮道:“在下郭嘉字奉孝,這位是我的好友戲誌才,見過冠軍侯。”


    “免禮!”劉璋笑道:“既然有緣,何必如此多禮。不如我就以表字稱呼二位,二位則以姓名叫我,可好?”


    郭嘉笑道:“我們便稱呼冠軍侯為劉兄!”


    “如此甚好!”劉璋就想和郭嘉拉近關係,現在如願以償,他豈能不答應。


    雙方坐定,張飛命人把好酒抬上來。雖然這些酒不如後世的高度酒,但對於郭嘉這種寒門來說,已經算是佳釀了。就算郭嘉和荀彧關係很好,荀彧也不可能把家中珍藏的禦賜貢酒拿出來招待他。


    “好酒!”郭嘉小飲一杯道:“這應該是禦賜貢酒,看來劉兄頗為大方!就算是文若,也隻拿出一小壺,而您卻拿出一大壇!”


    “這算什麽?”張飛笑道:“你若是和大哥回去,每曰管飽!不過,若是進了軍營,你就得戒酒了!可我看你這小身板,大哥多半不會讓你進軍營!”


    劉璋看著張飛在心中暗笑道:“這小子也看出我想招攬郭嘉了!”


    郭嘉沒理張飛,而是對劉璋笑問道:“劉兄不遠千裏從洛陽而來,不知有何要事?”


    “不瞞奉孝,我此來是想招攬幾個謀士!”劉璋笑道:“本來我想以平民的身份,進入潁川書院,或許會有幾個謀士與我意氣相投。可惜,還沒進入書院,就暴露了身份。我隻好返回了!”


    “都是我拖累了大哥!”徐庶一臉羞愧。


    郭嘉笑道:“元直兄不必如此,冠軍侯也不必氣惱。其實就算你們去了潁川書院,也多半會被人認出來的。要知道,潁川世家有幾家沒有人在洛陽為官?就說文若,他第一眼看見劉兄,就認出你了!劉兄若是去潁川書院,絕不會比剛才好多少!”


    “唉!”劉璋長歎一聲道:“天下才子半潁川,潁川才子出世族。看來要得大才相助,隻能請奉孝垂憐了!”


    “劉兄過譽了!”郭嘉笑道:“文若和長文皆是潁川書院的翹楚,而我不過是潁川書院的浪子,勉強與他們為友,哪能算什麽大才!”


    劉璋死死的盯著郭嘉道:“你和戲誌才的才能,我心中明了。說實話,我來潁川,就是衝著二位而來。不知兩位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郭嘉放下手中的酒杯問道:“我有一個問題,若劉兄能如實回答,或可考慮跟隨你!”


    “奉孝請問!”劉璋也放下酒杯,桌上的氣氛忽然變的凝重起來。


    郭嘉問道:“剛才劉兄上樓之前,似乎想派史將軍去做什麽,不知劉兄能否如實相告?”


    “為何不能?”劉璋嚴肅的說:“我派他去殺荀彧和陳群!”


    “為何要殺陳群和荀彧?”郭嘉皺眉問道:“你和他們有仇?”


    劉璋笑道:“奉孝何必明知故問?”


    “明知自然不會故問!就算你要殺荀彧是因為他有些名氣,可你為何要殺長文?”郭嘉也曾想過,劉璋欲殺荀彧和陳群是因為他們的才華,可陳群和荀彧的名聲,還不值得劉璋來殺!


    劉璋搖了搖頭道:“奉孝,實不相瞞,我欲殺他們,是因為他們的才華出眾,已經出眾到讓我忌憚的地步了!以後,無論他們輔佐誰,都將是我的大敵!現在他們的名聲還不顯,我為何不先下手為強?”


    “這…”戲誌才驚呆了,郭嘉也沒想到劉璋竟然真的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不過,郭嘉畢竟是郭嘉,他很快就恢複了。突然,郭嘉笑問道:“照劉兄所言,若我和誌才今天不投效你,是不是也要死?”


    “奉孝以為如何?”劉璋神秘一笑,卻沒有直接回答郭嘉。


    “嘉拜見主公!”郭嘉突然離席下拜,搞的眾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隻有劉璋安然坐在那裏,生受了郭嘉一拜。


    “奉孝…你…”戲誌才臉色大變,他以為郭嘉是被劉璋的話所威脅才被逼認主的。若真是這樣,郭嘉就太沒有骨氣了。


    “誌才,你還沒看出來麽?”郭嘉笑道:“冠軍侯正是你我苦求的明主啊!”


    “此話怎講?”戲誌才長於政事,對於人心的把握,與郭嘉實在相差太遠。


    郭嘉笑道:“霸道、義氣、明智、心狠手辣,這些都是明主必備的條件!冠軍侯對朋友之義無需多說,他的霸道也是眾所周知。心狠手辣從他欲誅長文和文若就能看出。至於明智,誌才覺得,一個憑傳聞就能確定他人才華的人會沒有智慧?既然冠軍侯具備明主的條件,我們就該給他一個機會。故而我剛才試探了他,可他毫不猶豫的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這就是用人不疑!當然,如果我們不投效,那就真要見證冠軍侯的心狠手辣了!”


    “這…”戲誌才這才明白郭嘉剛才為什麽要叫住史阿,原來是為了保住荀彧和陳群的姓命。他不禁問道:“劉兄,你既然知道長文和文若的才華,為什麽還放他們離去?”


    劉璋嗤笑道:“陳群和荀彧的確有才,可若是能得郭奉孝和戲誌才,則勝他們千萬倍!”


    “為何?”戲誌才有些不解的問道:“在書院,無論是陳群還是荀彧,他們在政略和軍事上的才能都在我和奉孝之上!”


    “他們的確有才,可要說他們之才在你和奉孝之上,我不敢苟同!”劉璋笑道:“更何況,無論是陳群還是荀彧,他們都出自世家,他們第一個要維護的不是主上而是家族!我以後有很多政令都會和世家大族的利益背道而馳。若用他們,我心中必有疑慮!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對他們存疑,何必用他們!”


    “他們不能為你所用,你也不用殺他們吧!政見不同就殺人,你也太過分了!”戲誌才對劉璋要殺荀彧和陳群還是有些不滿,畢竟他們是朋友。


    “天下要亂了!”劉璋歎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天下沒有永恒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與其把他們留下與我做對,不如將他們鏟除,因為我沒有信心在天下大亂之際,能戰勝這兩人。當然,若有奉孝和誌才相助,我自然可以放他們一馬!潁川人皆知,荀攸通軍略,荀彧通政事。卻無人知道,浪子郭嘉才是軍事中的鬼才,而戲誌才更是王佐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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