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夏清綺意料之外,暗冥竟然歎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他的俊目帶著一絲迷離:“幾年前,在妖魔準備離開深淵之前,師父就已經預感到了不妥之處。那時候,他帶著大師兄,二師姐,三師兄還有我,一起來到了深淵的邊緣,看到那裏布置了一個祭壇,很多妖魔通過祭壇穿過了封印妖魔的光罩,來到外麵……”


    夏清綺雖然並不在場,但也能想象出當時那幅場景的恐怖!


    “當時我們就衝上去和妖魔大戰了一場……但是妖魔當中有非常強大的家夥,將我們通通打傷,師父帶著我們突破重圍,但是魔性大發,獨自一人離去不知所蹤。大師兄前去尋找師父,自己也失蹤了。二師姐先一步去大梁朝,不知道是為了何事,三師兄麽……那時候,他倒是跟我在一起。但後來妖魔大批的衝進大周,他跟我說,要去尋找你的下落……結果一去不複返……”


    暗冥的笑容有些苦澀:“後來,我找不到其他人,順手匯合一些玉玄宗的弟子,還有其他宗門的弟子,穿越群山之時,有很多人又葬身於妖族之手,所以逃到了大梁朝時,隻剩下三十多人。我們都藏在琅琊山脈的一處山溝裏麵,不敢輕易出來。”


    夏清綺心裏也是沉重之極,從暗冥的話語當中,可以想象出那時候的慘烈。


    多少無辜之人死在妖魔的手裏,而且死在妖魔手裏往往不是被一刀殺死,而是被當做食物給吃掉,這樣死法是最為殘忍的。


    夏清綺想起了自己在玉玄宗內的一些好友們,這樣的大難麵前,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活下來。


    “為什麽師父不聚集各大宗門的強者們,一起提前謀劃?就算打不過妖魔,也可以提前撤走啊。”夏清綺道。


    “其實,各大宗門都已經被妖魔們給滲透進去了,所以師父所言之事,根本不會受到重視的。師父隻能盡自己綿薄之力來盡量拖延一下罷了,那時候已經晚了,不過師父和我們的拖延也起到了一些作用,至少和我一起逃離的很多人,都是提前就躲起來的。”暗冥緩緩吐出了一口氣。


    “人性在很多時候都很卑劣,往往安逸的環境反而使得自相殘殺,結果就便宜了妖魔。”夏清綺心頭暗忖。


    她口中卻道:“四師兄,其他人當中有沒有奸細?如果都是可靠之人的話,就一起進入天道宗吧。”


    暗冥道:“那是自然,等我去將人都集中起來,然後一起帶過去,裏麵有好幾位,你都認識的。”


    夏清綺眼睛一亮道:“是不是小丹王司空颯,楊紅雪和王景和?”


    在宗門內,她的朋友不多,司空颯,楊紅雪和王景和是其中三個,自從她進入天幻藥園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們三人,妖魔橫行肆掠,他們隕落的可能性極大。每次想到昔日的朋友,夏清綺心裏麵就不由自主的擔憂。


    暗冥歎了口氣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司空颯和王景和都已經隕落。楊紅雪倒是還活著,另外就是你認識的韓德勝和蠻古通,他們還活著。”


    夏清綺腦海裏麵轟的一聲,盡管她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真正得到了消息,卻又覺得難以接受。


    那個教導她煉丹術的古樸男人,還有那位小眼睛小鼻子胖乎乎的自戀家夥,他們真的已經煙消雲散,不存於這個世上了麽?夏清綺心頭覺得有些窒息,她的眼前,仿佛浮現出了昔日他們的音容相貌。


    可是,如今再也不能相見了。


    人生真是殘酷,誰也不能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多少紅顏,多少英雄,最後隻能化作一捧黃土?


    終究又有多少人能夠長生不老?


    修仙路漫漫長長,仿佛看不到盡頭,在這條道路上白骨累累,等到了最後,熟悉的人一個個故去,還能剩下什麽?


    怪不得修仙者年歲越大,感情就越是淡薄。到了後來,經曆了諸多生離死別,悲歡離合,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夏清綺身體裏麵仿佛有一個莫名的東西哽住了,心髒收縮,有一種窒息之感。


    不光是為了司空颯和王景和的隕落,還有是對未知命運的迷茫。


    她還記得,司空颯的家人被殺的仇恨,如今不知可曾明了?還有王景和成為煉丹宗師的夢想,都再也沒有成功的可能。


    她所追尋的道,有意義麽?


    此時,卻有一道深深的歎息在夏清綺靈魂深處響起。


    “人生無常,命運不可測,那麽便去嚐試著掌握自己的命運吧。即使是失敗了,起碼你曾嚐試過。”這道熟悉的聲音是來自虛無一的。


    “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麽?為什麽要來到人世,經曆各種痛苦?為什麽要修仙問道?”夏清綺喃喃自語。


    暗冥卻聽不清夏清綺在說些什麽:“清綺,怎麽了?”


    虛無一的聲音卻在夏清綺靈魂裏麵繼續響起:“不要思考人活著的意義。這個世界,隻要存在便有了意義,人活著就是活著,不過是物質的一種活躍的存在方式罷了。所以存在便是合理。而人活著經曆了痛苦,也會經曆喜悅和快樂。而修仙問道的意義就在於直指大道本源,掌控大道本源就能讓自己脫離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那時候便將掌控命運,拋棄痛苦。”


    虛無一的話語從某種程度上卻如同醍醐灌頂,讓夏清綺瞬間就驚醒過來。


    何必是思考意義,活著就是最重要的。


    夏清綺不知道已經渡過一道心魔之關,這道心魔之關是每一個進入金丹期之後的修士,都可能會遇到的。隻有真正闖過心魔之關,以後修為才會有提升的可能,如果闖不過去,以後心魔就會形成淤積,讓修為停滯,再也突破不了瓶頸。


    金丹期以後是處處難關,每走一步都不容易,所以止於金丹期,一輩子都進入不了元嬰期的修士大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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