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之後,秦柏不再感到害怕,也不再覺得驚奇。傑斯在他心目中已經上升到神的境界,在傑斯身上生的任何出意料之外的事,都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傑斯是神!


    當時,傑斯從天上飄下來的時候,見到他一身深褐色長袍千瘡麵孔,破爛不堪,很多地方的布片也經不翼而飛了,剩下的布片到處沾滿了暗紅色的已經風幹了的血跡,這種種跡象都表明了他身受重傷。秦柏還以為他是一位剛剛從戰場上回來的石士。


    後來,看到他拿出一玫接一玫匪夷所思的巫石,先是飛行石,然後是取暖石,再來就是那塊神秘的蛆石,還有布置在洞口的空間幻石陣,還有本身並不光的照明石,再後來聽他說研究了大半輩子巫石製品,並深入淺出地談論照明石原理和結構,又一下子指出爆體石的原理。秦柏這才知道,傑斯原來竟來自神秘領域的越石聖等級的巫石製造者!


    而現在,傑斯竟然在腋窩底下夾著一個人,跟一隻金錢豹玩追逐遊戲!這又是什麽能力?說他是石士,卻不見他使用巫石製服金錢豹。說他不是石士,又有誰見過如此神勇的非石士人類?


    所以,秦柏自然而然將傑斯歸為神!


    兩人一豹很快便繞著深穀兜了一圈,看起來似乎過了很久,其實不然,由於他們的度實在太快了,須臾間便往返於百步開外。


    眼見實在追不上,金錢豹隻好放棄,因為它再不放棄的話,必定會活活累死。而傑斯依然淡定從容,大氣都不喘一口,好像並沒有經過激烈運動,倒像是庭園散步般輕鬆愜意。


    見到金錢豹放棄,傑斯非但不遠離它,反而也跟著停下來,雙方的距離依然保持在觸手可及的地步。


    金錢豹自然大怒,又奮起直追……


    傑斯則配合著它的度,始終不離不棄。豹停人停,豹追人跑,如此反複幾次,直把那隻金錢豹折磨得奄奄一息。最後,它終於絕望地放棄,轉身慢慢離去。看著它舉步維艱,一瘸一拐的樣子,秦柏心裏有說不出的快樂。


    秦柏現在才知道,原來人也可以這樣玩弄金錢豹於股掌之間。


    看到金錢豹慢慢地走開,一瘸一拐地走開,好像要瀕臨死亡,正在艱難地尋找自己的葬身之地一樣。


    傑斯放下秦柏,從身邊的一棵大樹上隨手折下一截樹枝,做成一條手腕那麽粗,一丈那麽長的棍子,交給秦柏:“小秦,該你了,把它收拾了,我們就有肉吃了。”


    秦柏吃驚地看著傑斯,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怯懦毫無遮掩地寫在臉上,他不敢去接那根棍子。所謂狗急跳牆,老鼠急了還會咬貓呢,何況對方是一隻成年的金錢豹?可以想象得到,它臨死的反撲是多麽的恐怖。


    “小秦,自我挑戰就從這一刻開始吧。”傑斯似乎猜到秦柏的想法,鼓勵道。就像一個父親鼓勵自己的孩子走出人生最關鍵的一步一樣。


    “自我挑戰?”秦柏不由自主地重複了一遍,似有所悟。


    “嗯,我始終都會離開你到我的國度去,將來的路還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我隻希望在我走之前,盡量教你一些東西,讓你在將來的生活中,多一分活下去的幾率。”傑斯慈祥地凝望著秦柏,催促道:“來,別再猶豫了,拿起這根棍子,克服你的恐懼,走過去把那隻金錢豹打死。它現在幾乎完全脫力了,你隻需對準它的要害部位狠狠地給它一下子。記住,它的臨死反撲非常可怕,你要小心!”


    秦柏一咬牙,毅然接過棍子,轉過身,朝正漸漸走遠的金錢豹大踏步走去,他想:“有傑斯這麽厲害的高手在旁邊,我還怕什麽?”


    “小秦,記住:第一步,深深呼吸,控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漸漸冷靜下來;第二步,克服心理的恐懼,要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不是豹子死,就是你死,沒有人能幫得了你;第三步,務求一擊必中,直擊對方要害部位,比如眼睛、心髒、咽喉或者張開的嘴巴裏麵。”


    秦柏鄭重地點點頭,沒有出聲,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金錢豹身上了。


    金錢豹還在慢慢離開,粗重的喘息,沉重的步伐,搖搖晃晃的步態。


    秦柏心裏很清楚,時間越長,金錢豹的體力恢複越快,自己也就越危險。因此,他加快度,迅向金錢豹逼近。他動作很輕柔,腳步很輕快,他不想引起金錢豹的警覺,他要突然襲擊。


    很快,秦柏距離金錢豹隻有幾步之遙,金錢豹已經完全處於秦柏手中棍子的有效攻擊範圍了。可是當秦下意識地回頭望一眼時,心卻“咯噔”地一下,猛地往下一沉。


    他現傑斯竟然沒有跟上來!


    傑斯站在原地,雙手交叉於胸前,滿臉漠然的表情,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他距離秦柏至少百步之遙,要是金錢豹突然對近在咫尺的秦柏起反擊,就算傑斯再神通廣大,在這麽遠的距離,也不可能救得了秦柏。


    秦柏臉色又是大變,無數念頭猛地湧向大腦,讓他忽然遲疑起來,腳步也緩了一緩。難道傑斯叔叔真的要讓我一個人打死這隻金錢豹!他不怕豹子的臨死反撲嗎?他自己不是說過,金錢豹的臨死反撲非常可怕嗎?要是我敵不過怎麽辦?掉頭就跑?能跑得掉嗎?


    正在這時,秦柏突然想起寧四海,那句話又在耳邊回響:“跟一個乞丐較什麽勁兒,不嫌丟臉麽?”乞丐,乞丐,我不僅僅是乞丐,我還是個孤兒呢,我怕什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子豁出去了!我要證明給傑斯叔叔看,我不是孬種!我要活出尊嚴!


    秦柏深吸一口氣,迅衝上前去,悶聲不響,棍尖對準金錢豹的屁股眼狠狠地插去。


    同時,一個惡毒的念頭在他心裏油然而生:傑斯叔叔說要害部位是眼睛、心髒、咽喉或者張開的嘴巴,但是老子在金錢豹的背後,怎麽插?


    操!那就爆它ju花,插它屁眼!


    秦柏沒有大喝一聲,因為他現在是搞突然襲擊,要是大喝一聲,金錢豹便會警覺,就勢一滾,便躲開了偷襲,秦柏就糟糕了。現在金錢豹幾乎脫力,要是再能以偷襲的方式重創它,那麽取勝的機會就會更大。


    果然,“哧!”地一聲,棍尖狠狠地插進金錢豹的屁眼,入股一尺,直搗下腹!


    “嗷……”金錢豹慘叫一聲,身子像一張巨弓一樣弓了起來,幾乎彎成半圓形。


    秦柏順勢將帶血的棍子抽了回來。


    幾乎以此同時,金錢豹就地一滾,豁然回,閃電般地朝秦柏撲過來。


    於是,一人一豹便在山穀中展開了一場殊死搏鬥……


    一刻鍾之後,戰鬥便宣告結束了,戰場上草屑飛揚,樹斷草折,草地上一片狼藉,斑斑血跡,屎尿橫流,血腥味和屎尿味混在一起,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好像一個露天屠宰場。


    秦柏躺在地上,四腳朝天,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不住地起伏著,他正在慢慢等自己恢複元氣。雖然剛才戰鬥的時間很短暫,但是戰鬥的激烈程度遠遠出了他的想象。他受傷不輕:左臂被金錢豹撕掉一塊肥肉,右腿被金錢豹的利爪抓破,血肉模糊,胸口也被金錢豹的利爪劃過,前胸的衣襟被撕得粉碎,幾道血印留在胸口上,深入肌肉半寸許,差一點開膛破腹。金錢豹的臨死反撲令秦柏心有餘悸,要是讓他重來一次,他不知道自己還敢不敢下手。


    傑斯慢條斯理地走過來,看著躺在地上,渾身浴血的秦柏,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小秦,不錯,起來吧!”


    傑斯微笑著彎下腰,伸出手。


    秦柏抓住傑斯的手,借勢坐了起來。他的左臂、右腿和胸口的傷口血流如注。


    坐定之後,秦柏便開始東張西望,他要尋找止血植物。長年累月在野外活動的他,最少知道七八種可以止血的植物,比如三七、大薊、地榆、艾葉、蒲黃等等。這些止血植物在深山峽穀裏到處都有。


    “有我在這裏,你就不用找了。”傑斯知道秦柏想找什麽,說道。接著不慌不忙地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塊紫色的小石頭,指頭般大小,呈正方形,類似於骰子,石頭上麵的蝕刻構紋很是奇特。


    秦柏暗暗驚奇。


    傑斯將這塊巫石按在秦柏的左臂傷口處。


    “難道是……止血石?”秦柏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個詞匯。


    巫石剛一接觸傷口,秦柏便感覺有一股暖流從紫色小石頭巫石上散出來,並迅蔓延,隻消片刻,這股暖流便流遍布全身。秦柏隻覺得全身上下有說不出的舒服,特別是皮膚,麻麻的,漲漲的,暖暖的,仿佛置身於一個充滿高溫水蒸汽的房間。


    在這股暖流的作用下,秦柏身上的幾處傷口血流迅停止,並以肉眼可見的度慢慢凝固。


    果然是止血石!


    秦柏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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