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洪武揭開托盤上的紅布,露出一個錦盒。他輕輕地捧起錦盒,慢慢打開。其小心翼翼,鄭重其事的樣子,好像錦盒裏麵裝著什麽寶貝似的。


    錦盒打開了,隻見裏麵鋪著一層厚厚的錦墊,錦墊裏裹著一個金黃色的圓球,像一個金色的雞蛋,那金蛋有雞蛋那麽大,黃澄澄的,好像一塊黃金。


    上官洪武輕輕地把金蛋從錦盒裏拿出來,遞給秦柏,誠懇地說道:“請秦先生幫忙看看這是什麽東西。”


    秦柏一怔,並沒有伸手接,他茫然地問道:“上官先生,你這是……”


    上官洪武道:“秦先生,不瞞你說,這是我們家幾年前從深海中打撈一艘沉船而得到的物品之一。為了知道它的來曆或者用途,我們曾經請教過無數資曆深厚,學識淵博的學者,可是竟沒有人知道它的來曆,也沒有人知道它有什麽用途。後來,我們甚至還在媒體上出過懸賞公告,雖然前來辨認的人不少,可卻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另外,我們也嚐試用巫石分析儀對它進行分析,可奇怪的是,竟然分析不出任何東西,所有相關項目竟是一片空白,似乎這東西上麵有防分析功能。”


    秦柏笑了:“上官先生,你想你可能弄錯一件事了。”


    上官洪武訝然道:“哦?什麽事,秦先生但說無妨。”


    秦柏哂然一笑:“你可能以為我是古董家了,其實我不是。”


    上官洪武一怔,隨即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秦先生您就不要客氣了,您雖然不是古懂家,可您卻是貨真價實的石聖。”


    石聖!


    秦柏一聽,驚訝得差一點跳起來。想想自己隻有初級石匠資格,竟然被人誤認為是石聖,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再說,自己隻有十六七歲,天下間哪有這麽年輕的石聖?這個上官洪武並不傻,傻的人怎麽可能做得了一個博物館的館長?眼睛也沒瞎,眼睛瞎的人怎麽可能顧盼生輝?可他憑什麽一口咬定自己是石聖?難不成他把自己看成服過駐顏丹年年十八歲的老頭子?


    秦柏忍住笑,說道:“上官先生,我們之間的誤會越來越大。”


    上官洪武苦笑道:“秦先生,不瞞你說,在我們雲川城博物館之內,每個展品附近都有石士巡邏,怕的就是一些不開眼的小賊搞小動作,破壞這些名貴的展品。而且,我們會在特別貴重的展品附近裝置感知探測石。一樓大廳中央的那具巨齒鯊骨架自然是貴重之極,我們更不敢大意。因此,剛才,秦先生一進入感知狀態,負責監控的人馬上通知我,於是匆匆趕下來,剛好看到秦先生正往外麵走,因此才趕緊叫住了。”


    秦柏更不明白了:“那又如何?”


    上官洪武詫異地看著秦柏,見他似乎不像是故意捉弄人,這才無奈地解釋道:“得到他們的通知之後,我親自去查看過感知探測石,現秦先生竟然同時擁有石士和石師感知。而且,擁有的是四級石士感知和四級石師感知!四級石師感知,那是初級石聖的境界了。既然是石聖前輩大駕光臨,在下自然不敢怠慢。因此才冒昧請教。”


    秦柏的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同時也深深地懊悔不已,想不到剛才為了繼續體驗奇妙的幻境,無意之中動用了感知,如今竟被人家知道底細,這真是非常鬱悶的一件事。


    在平時,秦柏都是用傑斯教的“凍結感知術”,將自己的感知凍結住,偽裝成一個沒有特殊感知的普通人。據傑斯當時說,這種凍結感知術非常厲害,哪怕感知再強大的人也無法偵測得到,用感知探測石也探測不到。


    突然,秦柏腦海中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沅夢也是用感知探測石探知我的底細,這才想方設法接近我,跟我合作?


    想到這,秦柏臉色微微一變,背脊冒出一股寒意。


    正在這時,貴賓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石士走了進來,壓低聲音道:“館長,寧二公子來了。”


    上官洪武大怒:“你給我滾出去,剛才不是跟你講過了嗎?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攪我們。”


    石士大驚,連連陪不是,可是並沒有退出去,而是眼巴巴地望著上官洪武,補充道:“寧二公子說,有急事找館長。”


    上官洪武臉色一變,正想大雷霆,忽然好像想起什麽事似的,充滿歉意地望了秦柏一眼,臉色漸漸緩和了下來,揮一揮手,冷冷地說道:“請他到隔壁坐一會兒。”


    石士無奈,隻好躬身而退。


    聽到寧二公子這幾個字,秦柏心頭一凜,暗道:“難道來人竟是雲川城寧家的二公子寧四海,當年那個把我當作乞丐的富家公子?”。想到寧四海,那句漸漸淡忘的話突然無比清晰起來,又在耳邊轟鳴作響:“跟一個乞丐較什麽勁兒,不嫌丟臉麽?”


    一股怒火在秦柏的胸中燃燒著,他恨不得馬上衝出去,把那個家夥給宰了。以他現在的實力,出奇不意地出手,應該有五成把握殺得了那個家夥。逃跑更是不成問題。可問題是沅夢還在外麵。這邊一出事,必定引起轟動,她肯定馬上過來,如此一來,事情的展就失去了控製。


    既然已經容忍了一兩年,再容忍一段時間又有何妨?難道還怕他飛上天不成?再說,那天張天虎也說過了,寧家開始打川南會的主意了。雙方的衝突很快就會升級了,到時……


    秦柏正在胡思亂想中,上官洪武忽然道:“秦先生,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秦柏道:“沒事,要是上官先生忙的話,那我就先告辭了。”


    “別急別急,”上官洪武見秦柏想走,趕緊把手裏的金蛋再次遞到他麵前:“秦先生別急,東西還沒看呢,請務必幫忙看看這個東西。”


    秦柏看了一眼遞到麵前金蛋,心中暗道:“這位上官洪武還真是鍥而不舍啊,看來今天不給他看看這個金蛋,他是不會善罷幹休了。也罷,看就看唄,好好消磨消磨時間,將寧四海晾到一邊,讓他急一急,也是一件非常過癮的事。”


    於是,秦柏順手接過金蛋,問道:“上官先生,請問來者是不是雲川城寧家二公子寧四海?”


    上官洪武微微一愣,道:“正是,難道秦先生跟他認識?”


    秦柏臉上掛出一絲冷笑,說道:“人和人認識分很多種,並不是認識的人都是朋友。”


    上官洪武微微點了點頭,會意地笑了。


    秦柏不再說話,開始把目光集中在金蛋上麵。


    看到跟觸模到完全是不同的感覺。剛才看到金蛋的時候,秦柏覺得也沒什麽,頂多是一塊不錯的石頭罷了。可是手指一接觸金蛋的那一刻,便覺得一股微溫的暖氣從金蛋上散出來。秦柏心中微微愕然了一下,憑直覺,他斷定這個東西一定大有來曆。他的態度終於認真起來,全神貫注地端詳起手裏的金蛋。


    秦柏在川南會全身心研究歐式巫石製造體係整整一年,前幾個月又為了研究製作空間幻石陣、大怪獸和神燈,泡在《柏式石經》之中幾個月。擁有強的念力和感知,掌握不少歐式和柏式巫石製造體係的知識,現在的秦柏再也不是當年的阿蒙,因此,一旦他認真起來,這種獨特的氣質便自然而然地表現出來。


    上官洪武一直注意著留意著秦柏的一舉一動,見到秦柏忽然表現出如此驚人的專業氣質,頓時刮目相看,同時證實了自己的判斷。


    秦柏觀察金蛋,上官洪武觀察秦柏。


    這間高級貴賓室裏忽然充滿了一種古怪的氣氛。


    然而,秦柏並沒有留意到這種氣氛,他全身心投入觀察之中。


    金蛋呈半透明,湊近眼前一看,現裏麵竟有一棵活生生的古樹!就像把懸崖中間的某一棵古樹進行高壓縮,然後再埋在金蛋裏一樣。那虯勁的根須,那蒼勁的枝幹,那腐朽的樹皮,那凋零的枯葉,那斷枝的切口,無不清清楚楚,絲毫畢現,甚至連枯葉上麵的葉脈都若隱若現。


    再仔細一瞧,秦柏差一點驚呼起來,枯樹樹杆上,竟然趴著一隻蟬!蟬的薄翼也竟然如此清清楚楚,脈絡分明,纖毫畢現。


    秦柏內心驚歎不已,自然而然地想起那塊血琥珀,那塊裏麵有“九眼精靈”的血琥珀。記得那天,傑斯一接過血琥珀,一眼便認出裏麵那隻怪蟲是九眼精靈。並說,那是黑淵族的東西,還說這東西對他來說大有用處,他有可能靠著九眼精靈找到回家的路。


    對於這些,秦柏當然一竅不通。


    可是後來,兩人突圍之後,傑斯告訴他,琥珀裏的那隻九眼精靈來頭不小,它確實是上古靈蟲。並將九眼精靈的身體構造講解給秦柏聽。並詳細講解了昆蟲的兩種眼睛,複眼和單眼。傑斯告訴他,這裏涉及到一個快計算問題,計算攻擊出之後到達兩人身上需要多少時間,計算它的運行軌跡。當然,這些計算都是瞬間完成的。這些高效的,精確的計算有賴於九眼精靈,人的感知比起九眼精靈來說,差得太遠了。


    黑淵族有特殊的秘術激活上古靈蟲,這些被激活的上古靈蟲統稱為巫蟲。傑斯曾經花了數年時間研究巫蟲,因此知道如何跟這些上古靈蟲取得聯絡。傑斯說,這不但跟念力和感知的強弱大有關係,還跟咒語和口訣密切相關。要不是他曾經研究過巫蟲,也不會知道有黑淵族的存在,更不可能啟動得了這塊琥珀。


    最後,秦柏總算弄明白了,由於九眼精靈的特殊能力,在深穀突圍的最後一道關卡,十六名石士的瞬間攻擊之下,兩人才得以死裏逃生。在九眼精靈眼裏,其實隻是慢動作,所以他們才能避得開。


    血琥珀裏麵的上古靈蟲如此,手裏的這個金蛋呢?金蛋裏的這棵怪異的古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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