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有什麽比周末的早上6點被人從床上拖起來更痛苦的嗎?


    有的。


    那就是你還得給她做飯。


    賀陽捏了捏眉心,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一邊往平底鍋裏倒油,一邊對那個大清早拖著行李箱就來敲門的妹子揮了揮手。


    “大將軍你在餐桌那兒坐著就好,別在廚房門口湊,當心油煙嗆著你……對了,蛋要溏心的還是老一點?”


    “我要溏心的。”


    薄荷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然而這個懶腰伸了一半就僵住了,她和從樓梯上走下來的南風無言對視,好一會兒,她才僵硬著轉過頭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磨出來的一樣。


    “這不是上次我生日你帶來的南風小姐嗎?怎麽?你們已經發展到住在一起了嗎?”


    在賀陽回答之前,南風已經先開了口。


    “我隻是借住。”她從冰箱裏拿出一瓶依雲,轉而對賀陽開了口,“有我的份嗎?”


    “抱歉,把你也吵醒了。還有你別大清早就喝冰水,小心胃疼……對了,從冷藏那兒再拿一盒雞蛋給我,我手頭剩下這幾個絕對不夠你吃。”


    南風聞言放下喝了一半的礦泉水,轉而拿出一盒雞蛋遞過去。賀陽接過來,她說了一句“我去洗漱”便徑直走向盥洗室,在經過薄荷身邊的時候朝她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薄荷也隻能衝她也點下頭,僵硬得幾乎能聽見脖子咯啦咯啦的響。


    待南風消失在她視線中後,薄荷立馬抱起雙臂,朝著賀陽開始嗖嗖的飛眼刀。


    “你能耐了啊,小陽子,已經會往家裏帶女孩子了啊?她在哪高就啊?”


    “就像她說的啊,隻是借住,她是華胥的下屬來著……說來她做啥工作的我還真不清楚……”


    賀陽靈活的給煎蛋翻了個麵,仔細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他好像真的從來沒問過南風的具體職業誒!


    “……也就是說你連人做啥的都沒問就把人帶回來住了?!”薄荷被自己的小夥伴震驚了,“賀陽你腦殼裏的水都能養藍鯨了吧?!”


    “南風又不是壞人。而且她救過我……”


    “等等。”薄荷眯起了眼,“你好好解釋一下她‘救·過·你’這件事是怎麽回事?”


    “呃……”


    賀陽猛然想起他從來沒跟薄荷講過他這一個月來的驚險經曆啊……扭頭看了一眼正麵色不善的盯著他的薄荷,他額角滑下一滴冷汗。


    完蛋,大將軍看起來生氣了啊。


    “看來你隱瞞了我不少事情啊。”薄荷一邊站起來一邊捋袖子,“來來來,小陽子,我們好久沒有溝通過了,現在就讓我們好·好·溝·通一次吧。”


    賀陽驚恐的抱緊了自己的飯勺:“不不不!大將軍你冷靜一點!”


    薄荷獰笑著撲了過去:“我很冷靜啊小陽子,非常冷靜的打算給你長點記性啊!”


    兩人差點廝打成一團的關口,南風的聲音忽然從他們背後傳了過來。


    “有什麽問題,直接問我就行了。”


    她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發際的水珠,衝賀陽抬了抬下巴。


    “鍋要糊了。”


    “啊啊啊啊啊我的蛋!”


    搗亂的薄荷被憤怒的主夫賀陽扔出了廚房。南風伸出手來,在她跌倒之前扶了一下她的肩,幫她保持平衡。薄荷下意識回了一句謝謝,南風隻是無可無不可的嗯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拿起之前的半瓶礦泉水灌了下去。薄荷看著她,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想問什麽?”南風將空玻璃瓶放在桌子上,抬眼看向對麵的女性。


    “也沒什麽。”薄荷已經鎮靜下來,“就是小陽子難得交了女朋友,做朋友的難免好奇。”


    “……女朋友?”


    南風覺得自己真是聽了個稀奇的詞。畢竟她二十四年來,就沒被任何人用這個詞定過性。


    見了她那個表情,薄荷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誤會,她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難道你們不是在談戀愛嗎?”


    “不是。”南風給出了否定的回答,“我隻是借住在這裏而已。”


    “那麽……既然是華胥的下屬,那南風小姐也是公務員吧?”


    “我?我是外勤人員。”南風想了想,“準確說是……執法人員吧。具體說起來太麻煩了,你理解成城管吧。”


    賀陽差點把手裏的東西摔到地上。


    ……不對好嗎!?你那武力值起碼也是個特/種/兵!!!


    薄荷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下意識瞟了賀陽一眼,順手接過賀陽遞來的食物。


    “那你平時都做什麽工作啊?”


    “尋找那些沒登記的……黑戶吧。”南風認真的組織了一下語言,“偶爾負責遣返一下偷渡客,還有處理一些外來入侵物種。大部分時候……還是在維護社會治安吧。”


    賀陽在心裏替她翻譯了一下這段話:搜捕沒在機關登記過的異人,偶爾去逮捕一些偷渡過來的異人,還有處死一些外來的魔族。大部分時候還是在用暴力保護著世界的和平。


    “……那還真是辛苦啊。”薄荷又瞅了一眼賀陽,“你和小陽子是怎麽認識的?”


    “哦,他那陣子遇到了……”


    見南風有將自己曾經差點喪命的事情說出來的打算,賀陽連忙打斷了她,發動了固有技能·胡說八道——


    “我那陣子被卷進一場外國人的鬥毆事件裏來著,因為我看到了他們老大的臉,華胥擔心那些外國人來打我,所以請南風幫忙來著。”


    賀陽眼也不眨的繼續吹了下去:“大將軍你是沒見到南爺收拾那幫家夥的英姿,好家夥,一個打八個全不費勁啊!多虧南爺救我,不然我那天沒準要斷個腿啥的……”


    薄荷瞥了一眼他腿上的石膏,沒憋住吐槽了一句:“你這不還是斷了嗎?”


    “……這是我晚上出來喝水的時候不小心踩空樓梯摔下去的。”


    薄荷翻了個白眼:“你可真能,八個人群毆你你全身而退了,晚上出來喝水把腿給摔斷了。”


    “啊哈哈哈,不要在意細節嘛大將軍。”


    “那之後呢?因為她武力太高你就幹脆請了她做保鏢?”


    “那必須不是,我哪能請得起南風這麽厲害的保鏢啊。”賀陽笑笑,“是華胥……”


    “是華胥讓我在他這借住的。”


    南風輕描淡寫的接上了這句話。


    “因為南風你宿舍水管爆了嘛。”


    賀陽無奈的搖了搖頭。南風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沒忍住露出了一個微妙的表情,到底還是啥都沒說。


    ——華胥的鬼話你還真信啊。


    薄荷留意到南風那個微妙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但決定暫時將這個問題押後,而是轉而問起了她最關心的問題——


    “南風小姐就這麽住到單身男性的家裏,你家裏人知道嗎?他們沒說什麽嗎?”


    “我養父和堂哥在非洲出差,工作繁忙,所以暫時沒有和他們說。”南風思考片刻後拿出手機,“你說的對,我是該通知他們一聲。”


    “養父……?”薄荷敏銳的留意到了這個詞。


    ——連爸爸或者叔叔都不叫嗎?


    “我小時候,家裏出了些意外,爸媽都過世了。”南風編輯短信的手指沒有停下,語調平淡,“我養父和我親生父親是朋友,就收養了我。”


    “抱歉。”薄荷連忙道了歉,心裏卻留意到一個不太對勁的地方。南風稱呼去世的父母為“爸媽”,卻用了“養父”和“親生父親”這樣生疏的稱呼來稱呼兩任父親。她默默在心裏記下了“家庭成分複雜”這樣的筆記。


    賀陽同樣留意到了這一點,他的神色微微動了動,他比薄荷想的更長遠,他不禁懷疑起,南風叫“爸”的那個男人,真的是她親生父親嗎。


    南風的短信還沒發出去,手機忽然震動起來,電話切入的屏幕截斷了文本編輯,她沉默一下,接起電話。


    “喂?老七嗎?……陸部長回來了?南雷也回來了?……我明白了,我現在回去。”


    掛斷電話之後,她看著還未編輯完的短信出了一會神,還是摁下了刪除鍵將文本全部清空。


    “我養父和堂哥回來了。”


    南風用叉子將盤子裏八個煎蛋穿在一起,三口五口就吃完,又拿起三明治兩口吃光,用牛奶硬衝下去。全部過程完成隻用了兩分半,看得薄荷和賀陽目瞪口呆,歎為觀止。她用紙巾擦了擦嘴,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起身一邊穿一邊衝兩人點了點頭。


    “我現在要先回機關,失陪,你們慢聊。”


    賀陽和薄荷隻能呆愣愣的點頭。


    她風風火火的走到門口,推開門的時候,像是忽然想起來一樣,南風轉過頭來,看著薄荷微微蹙起眉頭。


    “對了。”


    她問。


    “你叫什麽名字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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