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有人找到了我,他自報家門說是那幾個小土鱉的老大,一是向我道歉,二是邀請我加入他的幫會。這個人想必你也猜到了,他就是大老刀!大老刀很有口才,向我描繪了一個美妙的前景,在他的勸說下,我答應了他的邀請,正式成為他幫會裏的一員。大老刀很看重我,剛一進幫裏就成了一個小頭領,手底下管著二十多個弟兄,從此衣食無憂。當然,有得到就必須有付出,沒過多長時間幫會就遇到了麻煩,為了替大老刀分憂,我主動帶了一幫兄弟,一人提著一把砍刀將惹麻煩的人打了回去。從那以後,我漸漸的真心喜歡上了那種刀頭舔血的生活,每次有戰鬥我都會衝在最前麵,於是幫會的地盤很快就擴大了,我也得到了大老刀的大力提拔,很快就成了幫會裏的高層人物,那個時候,我對大老刀真的非常感激,暗自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好好輔佐他,爭取將整個新安的地下世界統一起來!”


    說到這裏,雄哥的聲音頓住了,手指間夾著的煙卷嫋嫋的冒著輕煙,他微微眯起了雙眼,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


    胡盧沒有出聲打斷他的思緒,隻是不動聲色的把玩著手裏的槍支。另一側的劉福榮也被雄哥的故事吸引了注意力,渾然忘記了他之前所煩惱的事情。


    “隻是沒過了多長時間,大老刀在一次酒醉後拉著我的手說,他其實還有一個親弟弟,當時我也沒多想,隻是好奇為什麽他以前從來沒有提起過這個弟弟。那天晚上大老刀說了很多話,把他的弟弟誇得簡直是天上僅有,人間難尋,也讓我們幾個陪著他喝酒的**為好奇,很想親眼見識一下他弟弟到底是怎樣的英雄。原本這事兒我也沒太放在心上,不料有一天突然我的一個心腹小弟跑來告訴我說,他無意中偷聽到大老刀的一個秘密,而這個秘密和幫會裏所有的人都有重大的關係!”


    雄哥喘了幾口粗氣,將已經燃到了盡頭的煙蒂投進煙灰缸裏,再次灌下一杯酒後,才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接著說道:“我那個小弟說,大老刀的親弟弟其實是個條子,馬上就要從警校畢業出來,到時候會分到新安來,大老刀為了給自己的弟弟送功勞,打算把整個幫會都賠出去!你可知道,當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有多難受!我尊敬大老刀,把他當自己的親兄弟對待,一心一意想要輔佐他,可是沒想到我最尊敬的人卻在背地裏想要出賣我和其他弟兄!這對我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我寧願親手把大老刀殺死,也不願意讓他在心中的高大形象崩塌!”


    “所以你就設計親手殺了他?”胡盧玩味的插了一句。


    雄哥沒有回答,兩眼通紅的狠狠捶了沙發扶手一下,咬牙切齒的說道:“隻恨我是個蠢蛋,居然輕易的中了別人的計策,若不是老天有眼,我這兒在九泉之下都沒有臉麵去見大老刀!”


    他轉過頭看著胡盧,臉上寫滿了悔恨和不甘,“在大老刀死後沒兩天,我那個心腹小弟滿臉淚水的來找到我,告訴我說……我和他都中了別人的計了!那個所謂的秘密,其實是幫會裏另一個人胡編出來的,目的就是想要借我的手除去大老刀,然後再找機會殺了我為大老刀報仇,這樣一來他就能夠名正言順的接管幫會!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家夥在大老刀死後一時開心,喝酒喝多了,在和別人通電話的時候被我那小弟聽到,這才讓我明白過來!於是我第一時間將那人控製起來,最後從他的口中得知,他其實是另一個幫會的釘子,被我趁亂刺殺大老刀的那次火並就是那個幫會和他內外勾結故意挑起來的!”


    “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我召集了所有的核心人員,當著大老刀的靈位發下毒誓,將那個幫會的首腦一網打盡,用他們的人頭祭奠了大老刀的在天之靈!為了紀念大老刀,我將原來的幫會解散,重新組建了現在的英雄會……你可知道這個名字是怎麽來的嗎?”


    雄哥赤紅的雙目緊緊的盯視著胡盧,慘笑著說道:“在大老刀生前曾經有一次開玩笑的時候和我說過,他的名字裏有個英字,我的名字裏有個雄字,合在一起就是‘英雄’!上天注定我和他會走到一起!”


    客廳裏重新安靜下來,隻有雄哥粗重的呼吸聲在不斷的響著。(.)


    過了好一陣子,胡盧聳聳肩說道:“好吧,我會把這件事轉告給我朋友。不過我個人還有一點好奇之處,不知道雄哥願不願意為我解惑?”


    雄哥無聲的笑了笑,“有什麽不願意的,想問什麽隻管問吧。”


    胡盧點了點頭,緩緩的問道:“在你來新安之前,究竟是做什麽的?”


    這個問題如同毒蛇一般噬住了雄哥的心髒,他猛的抬起頭狠狠的瞪著胡盧,兩眼放出駭人的紅光,坐在他對麵的劉福榮隻是看了一眼就下意識的轉開頭去,渾身如同墜入了冰窖中一般。


    而直視他目光的胡盧卻是絲毫不為所動,隻是揚了揚眉毛等待他的回答。


    良久,雄哥才頹然收回了目光,長長的吐了一口氣,“也罷!今天我索性的都說出來吧,總也好過一個人憋在心裏!”


    接下來,雄哥又講述了一個稍微有點狗血的故事。原來,在三年多以前,他還是一名光榮的軍人,而且還是軍人中的精英――特種兵!他和胡盧一樣,也是孤兒出身,十來歲的時候就應征入伍,憑著過人的膽氣和堅毅的性格,逐步成長起來。後來他被選入了特種兵大隊,並擔任了上尉排長的職務,與戰友們的關係也處得非常好,一切看起來都很不錯。


    在他成為特種兵之前,在駐地附近交了一個女朋友,那個女孩子在一家酒店當服務員,人長得很清秀,性格溫婉善良,對雄哥可謂是死心塌地的好。不料禍從天降,有一次雄哥奉命外出執行任務,回來之後卻得知自己的女朋友被幾個政府官員酒後生生的輪.奸,最後不堪受辱的女孩子從樓上一躍而下,當場香消玉隕!


    得知這個噩耗之後,雄哥怒火衝天的要去討個公道,不料那幾個犯事的官員來頭不小,不但抹平了此事,反而誣陷他的女朋友是賣.淫的妓.女,並授意當地政府將他女朋友的父母家人都找了個罪名關進監獄裏!至於雄哥他本人,則被部隊記了大過,並開除出特種兵大隊,而且還要接受審判。


    不甘心的雄哥在狂怒之下被關了起來,好在他的戰友們非常同情他,暗中製造了機會將他放跑。離開軍營後,他遠遁他鄉躲藏了半年多的時間,然後才潛回去將那幾個官員全數殺死!同樣死在他手上的還有當地駐軍的幾個軍官,因為就是他們接受了賄賂將他開除出特種兵大隊。


    報仇之後,雄哥是痛快了,可問題也大條了,不但地方官員身死,連軍隊中都有軍官喪命,這事兒的影響可不小,結果沒過幾天就有人追查到了雄哥的頭上,迫得他不得不亡命天涯。在這個過程中,有一次他無意中在野外中了一種奇毒,身形外貌有了極大的改變,這才從追查者的眼中消失。為了活下去,他四處輾轉流離,最後於三年多以前來到了新安,走累了的他決定從此就在這裏紮下根來,不再過那種飽一頓饑一頓的流浪生活。


    胡盧用複雜的目光看著他,“既然你以前受過傷害,為什麽現在卻又要做那些人做過的事情?難道你沒聽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麽?”


    雄哥搖了搖頭,“你不懂!有些事情就算聽說了,隻要不是親自經曆過體驗過,你就永遠不會明白我的感受!在這個世界上,我找不到任何的牽掛,孤身一人活在世上,他人的死活與我何幹?當初我受難的時候,又可曾有人為我想過?不說了,反正我知道我這兩年來所做的事情是死有餘辜,我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麽,隻希望你一會兒動手的時候給我個痛快!”


    聽了這話,胡盧還沒什麽反應,劉福榮卻緊張起來,他和雄哥完全不同,從未吃過什麽苦頭,即使是一年前因為強.奸了一個來頭不小的女生而不得不遠遁海外避禍一年,也是過著衣食無憂的富足生活。現在他的父親、舅舅都被抓了起來,但是家裏還有大筆的財富可供他享受,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想死!


    當然,話又說回來,好端端的活著,誰也不會主動想死。但是人的命運並不是真的就由自己做主,想不死就不死?那不可能!


    最起碼,在劉福榮身上沒這個可能!他所犯下的罪惡,足夠讓他被槍斃七八回了,如果不是以前有家庭背景在後麵護著他保著他,就算不死他現在也應該是蹲在監獄裏吃號子飯,又哪能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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