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博的表現也出人意料的精彩,他以五千的兵力,先運用聲東擊西的方法,與擁有兩千五百兵力的那個試子一同攻下了城池,而後又準確無誤地判斷地勢和對方弱點,拿下了戰局。(.無彈窗廣告)


    葉文莫行軍打戰似乎更有一套,他的運氣最好,抽到了一萬的兵力,守一座城池,戰鬥結束的時候,他的兵力還剩下五千。


    我們三個人都成功晉級,因為天色已晚,剩下的幾組比試放到第二天早上進行。


    第二日,等到全部二十個人選定,陸弘熠當場授予了我們進士的文憑,並每人配了新的文牒,作為三日後進入追雲王宮的憑證。落選和選中的學子相互致意,能站在這裏,就已經是最大的肯定,是以那一張張年輕的臉龐上,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感傷。我們分批陸續地離開學府,等我一出府門,夏夏就衝上來熱情地擁抱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公子,你能見到蒼王了嗎?你能站在明光殿上了嗎?”


    我握著她的手,重重地點頭。蒼王,從小到大,我聽到了多少有關於他的故事?講他驚為天人的幼年,暫露頭角的少年,跌宕起伏的青年,乃至如今為王掌握著一個天下間最富庶和強大的國家。有多少人在爭相傳誦他的故事?有多少人在人間的各個角落裏麵崇拜著他,而又有多少人的故事,多少家族的興衰與他緊密相連?他的一手,掌握著千萬的死生。


    而他,居然將要從那些紙頁間,從那些口口相傳的故事裏走出來,真真實實地站在我的麵前。


    “守一,你最後的那場比試真的是太精彩了,為兄受益良多!”蘇天博激動地拍了我的肩,眉梢眼角全都是飛揚的笑意。


    “哪裏,蘇兄的表現才讓小弟佩服,鎮定自若,臨危不懼,真是大將之風!”我笑著伸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真可以!原以為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沒想到如此了得。你是沒看到陸大人的眼睛,都跟會光一樣了。不過真奇怪,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居然長得比女娃娃還要精致……”聽到葉文莫對陸弘熠的形容,我跟蘇天博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行人說說笑笑地回到客棧,兩日未見的夜朝夕正坐在大堂上等我,蘇葉二人知道我們有話要說,分別對夜朝夕行了禮,就回房去了。夏夏本來要陪著我,也被我趕了回去,她應該是一大早就在府門口等著我,這會兒該是累了。


    “坐。”夜朝夕給我倒了杯茶,推了過來。


    我乖乖地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哇,好苦!我皺著眉頭,努力地把口中的茶水強行咽了下去,滿嘴苦澀,那苦味甚至滲透到了心間。


    “丫頭,你想要走多遠?如果僅僅是為了為師,走到這裏就可以停下來了。”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我想走多遠?走多遠……幼時在泰雅,我隻想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隻想活過二十歲,彌補前生沒有跟家人多呆在一起的遺憾。少時在麗都,我隻想伴在聶明燁的身側,跟他長相廝守,幸福地過完一生。而如今,孤身一人站在異國的土地上,感受著天朝的民生,文化,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使命感降臨在身上。既然我能夠站在明光殿上,我能不能憑自己的雙手去改變些什麽,我能不能不隻為自己活著,而是為天下,為百姓,做些什麽?我遇到不平凡的人,見到不平凡的事,他們一個是風流名士,一個將成為帝王,受他們教導的我,怎麽能甘於平凡?


    “我還想繼續走下去。”我端著茶杯,鏗鏗地回答道。


    夜朝夕許久沒有聽到的爽朗笑聲在空蕩蕩的大堂上回響著,他端起茶杯,一仰頭飲盡,然後倒舉著杯子看向我,“雖然早就猜到了你的答案,但是為師還是要告誡你,你一旦站在明光殿上,你這一身男裝就脫不掉了,除非你有本事獲得蒼王的認可或者他的愛。”他的目光放在灑滿茶水的桌子上,忽而悠遠,“想要走下去,就必定是苦難果腹,艱辛為飲,為師不能一直伴在你的身旁,你要全憑自己。”


    “恩。”我鄭重地回答。


    “那為師也不再多說,這一杯,願你金榜題名。”他把茶杯遞了過來,重重地碰上我的,杯子相撞出清脆的聲響。那聲響就像是童年雪之琉璃宮中掛在簷廊的角鈴,像是麗都的姻緣河邊那一串串紅鈴的輕吟。我曾偷偷地結下,聽著它的聲音滿心歡喜,猶如生命拉開了一場華麗而又誘人的舞劇。


    曲終人散,我的心還是炙熱著的,可是大幕已經落下,所有人業已離場,我卻仍需前行。


    不知道夜朝夕什麽時候回的房間,我獨自飲著桌子上的苦茶,滿腹的酸澀。世界上最苦痛的疾病就是相思,相見不得,回憶就變成了又甜又苦的藥,他竟似融入了骨血,鑽進了心尖,想忘而終不能忘。


    “求求你,求求你們!”客棧外忽然傳來了幾下女子的哀求聲,我起身向外麵走去。(.無彈窗廣告)


    本是車水馬龍的大街此刻被一眾人堵塞得水泄不通,幾個妙齡少女跪在地上苦苦地哀求著,一隊士兵正蹲在她們的麵前查閱著什麽。我仔細地一看,現那是幾本書籍,還有一個老者跪在另一旁,眼神不屈,脊背筆直。


    “昊天律明令禁止女子讀書,你們私藏書籍不說,還敢私下授受!來人啊!把他們全部都關押起來!”帶頭的一個胖兵官一揮手,蹲在地上的士兵立刻起身,押住了老者和那幾個少女。


    “慢著!”一聲清脆的喊聲響了起來。


    我順著聲音望過去,不禁嚇了一跳。那個失蹤了好幾天的叫童夢的少年,正從人群之中緩緩走出,他的目光堅定無畏,“她們不過是翻閱書籍罷了,這樣也有錯嗎!”


    這一聲質問引得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有膽大的支持他的,也有眾口一致對他的。


    “昊,昊天律是這樣規定的,王也是這樣下的命令,我們隻需遵守!”被他的氣勢嚇到的胖兵官回過神來,狠狠地吼了回去,然後再不理會他,側頭命人把幾個女子和老者統統押走。


    “不許你們把人押走,我命令你們!”童夢急了,一下子攔在了士兵麵前,死活不讓他們把人帶走,那個胖兵官氣急,伸手狠狠地把他推倒在地,一邊還不耐地吼道,“你這個刁民!妨礙公事,想要造反不成!你命令我們,你憑什麽命令我們?!這可是在永昌城,在天子腳下!”


    “休得無禮!”


    此時,一匹馬自遠處迅地馳到官兵的麵前,馬上的人穿著金色的盔甲,官階顯然比馬下所有的士兵和那個胖兵官都高,那些士兵聽到他的嗬斥,全都恭敬地行禮。


    “生了什麽事?”


    “這刁民妨礙公務!”胖兵官指著倒在地上的童夢,大聲地回報道。


    馬上的官兵皺起了眉頭,看著他,“你可知道這是誰?”


    胖兵官一愣。


    “得得得得”又有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騎馬的官兵忙掉轉馬頭行禮。我仔細地看了看,帶頭的那個人,居然又是他!他還真忙,剛出了文試的考場,街上的閑事又被他撞上。行到近前,他勒住馬韁,整個隊伍便都停了下來。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撲倒在地上的童夢,口氣中有一些慍怒,“胡鬧。”


    聽到他的聲音,原本倒在地上的童夢忽然坐了起來,瞪大眼睛望著他,似乎極力克製著欣喜又掩飾不住對他的敬畏,連忙正襟跪好,居然一下子又細細地哭了出來,“我……我輸了,第一場就被淘汰了……”


    “童夢蝶,冒充男子進入考場是欺君大罪!看在童太師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的口氣很威嚴,不容人置喙。所有人都謙卑地低著頭聽他說話,沒有人敢仰視他,沒有人敢出言反駁,就連不明白他身份的普通百姓都畏懼地看著他。因為那股高高在上的氣勢已經彰顯了他的身份,他不是什麽平頭百姓,也不是布街裏一般得勢的小民,他有可能住在錦園,也有可能是追雲王宮裏眾多高不可攀的大官之一。


    他側頭向身旁的官兵使了個眼色,那個人馬上翻身下馬,把正在地上哭泣的童夢拉了起來。


    如果我沒有聽錯,他剛剛說的是童夢……夢蝶?!莫非這個童夢是女子?驚訝未完,童夢蝶已經一把扯下了頭上的書生帽,一頭長流瀉了下來,引得四周一片驚歎。是了,那樣一張臉本就應該屬於女子,那樣的嬌弱的身形也隻女子才有。


    他輕掃了一眼馬下的幾個少女和老者,“把這幾個犯了律法的人都關起來。”


    “是!”一直低著頭的士兵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重新把人押好,準備帶走。


    “等一下!”不能再袖手旁觀,我大踏步地走入人群之中,一下子站到了他的馬前。馬兒受了驚嚇抬高馬蹄向後仰起,幾乎要把他甩出去,他迅地穩住,勒著馬後退了一步,皺起眉頭看向我。


    那目光讓我的腳突然有些軟,那種威嚴和霸氣為我生平所僅見。而他身後那些騎在馬上的官兵全都用吞下一個雞蛋的目光看我,麵麵相覷。


    沒有理會他們驚詫的表情,我扭頭看向身旁的那個胖兵官,“請問,昊天律是怎麽規定的?”


    胖兵官馬上扭頭看他,似乎在請示能不能說話。得到他默許的眼神後,胖官兵的底氣也足了,大聲地說,“昊天律規定,女子不得學文識字,不得誦詩書!”


    我冷冷地一哼,“這條法律本來就是個錯誤,而製定這條法律的人更是愚不可及!”


    “放肆!”一聲曆喝嚇了我一大跳,馬上的男子眼中燃燒著火焰。


    我雙手背在身後,學他淡淡地勾了勾嘴角,“我隻是說出事實而已。”


    他忽然下了馬,幾步走就到了我的麵前。站到他麵前的時候我才現,自己小的可憐,他就像雄健的大鵬,我像育不良的小雀,力量對比懸殊,我踮起腳,身高都不過他的肩膀。


    他俯看著我,表情冷淡,目光卻犀利,“女子既然不能入朝為官,不能出將入相,學習詩文有何用?用來禍國殃民,還是魅惑男子?”


    “可笑!不學三綱五常,怎麽懂得相夫教子,不學禮義廉恥,怎麽懂得與人相處,不學聖賢古訓,如何持家有道!”我毫不畏懼地迎向他的目光,大為光火他腦子裏麵對於女人的理解居然這麽粗淺,“在你狹隘的目光裏,女人隻有兩種,一種是無才有德,一種是有才無德,你知不知道,一個強大的國家培養女子的方式應該是讓她們有才有德,不是這樣的女人怎麽教育孩子,不是這樣的女人教育出來的孩子怎麽讓這個國家進步!按照你們所謂相夫教子的思路,下令不讓女子學習,就是把代表國家未來的孩子們的啟蒙教育生生地扼殺在幼時,他們的童年是和母親密不可分的,一個優秀的母親抵得過十個夫子,你到底懂不懂!”


    他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一動不動地注視我,有一瞬,我害怕他會叫人把我抓起來。半晌,那片波濤洶湧的深藍大海歸於寧靜,一股異樣的奪目光芒漸漸地從他的眸中散出來,我想起了前世見過的絢爛的煙火。他忽而轉身重新上了馬,調轉馬頭而去,一句話都沒再說。押著童夢蝶的官兵還在呆望著我,看到大隊人馬離開,連忙手忙腳亂地帶著童夢蝶追了上去。


    啊?居然就這樣走了?!


    少頃,一匹馬掉轉頭回來,馬上的官兵舉著一個令牌來到士兵們麵前,那個胖兵官定睛一看,嚇得當場跪了下來,全身都在瑟瑟抖,“小的有罪,小的有罪,小的衝撞了天家,小的罪該萬死!”


    “把人給放了。”那個騎在馬上的官兵說完,側頭看了我一眼,“你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說完,他策馬離去。


    我膽子大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是個將軍,幹嘛搞得像我頂撞了國王一樣啊。我撇了撇嘴,對著他們的背影哼了哼。


    圍觀的人群漸漸地散去,老者和少女跪謝我的恩德,我卻顧不上他們,閃身躲進了客棧,遠處走過來的那個身影讓我心神俱散,稍稍探頭看了看,還是不敢相信。


    他來永昌了?他居然來永昌了!


    作者有話要說:放下………………飄走………………估計會被打……………………⊙﹏⊙b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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