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宵,阿祈的傷我已經穩住了,一年之內不會惡化。”丹華真君頓了一下,接著道:“現下有兩條路可走:一,我看了阿曉帶回來的上古丹方,造化丹可以幫阿祈重塑靈根,再造經脈,隻是造化丹的丹方當中最重要的一味主藥已經絕跡,隻能以別的靈藥代替,這樣煉出的造化丹功效如何,我沒把握。”


    “第二呢?”雲宵真君挑了挑眉。


    “第二,便是如你所言,阿若和阿祈所修的功法頗為玄妙,以阿若的靈力為主,輔以靈丹,比用造化丹更為穩妥。隻是,這種穩妥有個條件,阿若必須築基。否則,他們兩人……”丹華真君的話留了一半,在座眾人都明白他未盡之意。


    “築基?”蘇若盤算了一下,若是她加緊修煉,最快三個月,最慢半年應該可以,關鍵是時間來得急麽?“師伯,我最少要在什麽時間內築基成功?”


    “當然是越快越好?最慢不能超過半年。”丹華真君明白蘇若的意思,他沉吟了一下,對雲宵真君道:“我有兩枚極品築基丹,其中一顆已過了丹劫。”他的意思很明顯,要不要讓蘇若用築基丹築基,得雲宵拿主意。本來以蘇若的資質,她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修煉築基的,眼下的情況卻容不得她慢慢來。


    雲宵眉心緊鎖,他也在權衡,衝著蘇若招了招手:“阿若過來。”


    蘇若乖乖的走到雲宵身邊,任由他的神識和靈力在身體裏逛了一圈。


    “以阿若現在的修為,半年內築基很有把握。”這關係到蘇若的將來,雲宵不能不慎重。服用築基丹,元嬰之前可能看不出來,元嬰之時,影響也不大,但出竅期時,差別就顯現出來了。以白祈和蘇若的資質和心性,他可是希望兩人能渡劫、大乘直至飛升。


    蘇若咬了咬紅唇,她想憑自己的力量衝擊一次,“師傅,師伯,以三月為期,我若能築基成功最好,若是不能,就請師伯賜下築基丹。”


    “唉,也罷。阿若,不可太過勉強。”丹華真君歎了口氣,“我帶阿祈回去。”


    他看了雲宵真君一眼,雲宵點了點頭,“三月之後,無論成與不成,我都會帶阿若過去。”


    蘇若經過一年苦修,已經是煉氣大圓滿之境,她一路行來,步步穩鍵,基礎很紮實。劍意和心境方麵,經過天羅院一年的磨練,也不成問題,她所缺的便是一次頓悟,或者說是一點點體悟,這也是雲宵真君放心讓她一搏的原因。


    築基之事,各人有各人的體悟,有些可言明,有些隻可意傳,紀曉、嚴自慎、溫琰、桑巧等人,紛紛將自己築基的體會一股腦的說給蘇若聽,希望能多提升一點成功率。


    蘇若關於這方麵的經驗聽了很多,可她有時覺得已經摸到了那絲屏障,有時又覺得離得還遠,一晃二月已過,依然沒有什麽進展,到是靈力已經提煉的夠純,幾成液化。


    見蘇若一坐兩月,雲宵真君便趕她出來放風,不希望她將自己逼得太緊。被師傅打斷閉關狀態的蘇若,坐在院子裏對著飄落的桃花發呆。


    “蘇師妹。”平平淡淡的男音響起,打斷了蘇若的思緒。


    “常師兄。”蘇若回神,正好看到常山大踏步的走了過來,她微微一笑,“恭喜常師兄。”


    常山他早前出去曆練了,剛剛才回山,就被雲宵抓到這裏來。常山是北昆侖最近一個由練氣大圓滿自行築基的劍修,雲宵希望他的體悟能給蘇若點提示。


    常山很頭疼,他是在跟一頭築基期的妖獸拚死相搏之時才突破的,總不能讓小師妹也找個築基的妖獸以命相拚吧?坐在這裏半天,常山也沒組織好語言,該怎麽跟蘇若說。他本就拙於言詞,更何況是這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體悟。


    見常山一臉的階級鬥爭,蘇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讓常師兄為難了,你若說不出來,就罷了,這本就是無法講清楚的。”


    “對不起,沒幫到蘇師妹。”常山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在生死之間突破的,這種方式師妹眼下的情況並不適合。”


    “不說這些了,不成就服築基丹好了。”蘇若也想開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築基成功,將白祈治好。元嬰、出竅離她太遠,修行之路充滿了荊棘坎坷,不定那天她就隕落了,沒準都到不了元嬰,想那麽遠作什麽,不如關注眼下。“常師兄,我請你喝酒。”想通之後,她也不打算浪費時間了,一會兒就去跟師傅說,明天去見丹華師伯,早點築基,早點把師兄治好。


    修行之路,本就是與天鬥、與地鬥、與己鬥麽,都已經逆天而行了,隻管走自己的路就是了,別人的經驗那是別人的,不是她蘇若的。


    “呃……”這是怎麽發展到喝酒這步的,常山捏著手裏的酒瓶,看著舉壇狂飲的蘇若,一時之間有點茫然。他不是來傳承築基經驗的麽,怎麽變成陪酒的了?空氣中酒香四溢,引得他下意識的也喝了一口,頓時眼前一亮,好酒!


    雲宵真君一直在關注著蘇若這裏,自然也將他們的對話聽在耳中,他歎了口氣,原本打算等白祈出來,讓他帶著蘇若下曆練順便築基的,誰想到白祈會重傷涉死。時也命也,罷了,明日帶阿若去中隱峰吧。


    也許蘇若之前一直將自己逼迫得太緊,做了決定之後,心情全然放鬆下來。酒又是好酒,她再喝得多了那麽一mimi,不多時,小姑娘就醉了。紅霞滿麵、鳳眸氤氳,她飲盡壇內最後一滴酒,打了個隔兒,將手中的酒壇隨意一甩,擊劍而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唱著唱著,她身形一動,手中長劍展開,借著醉意,長歌當嘯、隨意而舞。上輩子背過的那些關於酒的名句,一一道來,手中劍,隨著吟詠忽疾忽緩,瀟灑恣意。


    不知不覺間,體內的靈力隨著劍法緩緩流動,掌中之劍也越來越快,劍式繁麗、朵朵劍花散落周身。漸漸的,隻見院內一團白光閃動。忽而,蘇若的劍由快而慢,由繁而簡,剛柔並濟,天地間的靈氣也似受到牽引,慢慢的聚集到她身邊,越來越多,漸漸凝成霧狀。身處其中的蘇若,身形愈慢,掌中之劍,劍芒吞吐,赤光閃亮,鳳鳥之形漸顯。


    “這是……”常山猛得站了起來,卻被人製住,除了眼睛能轉之外,那裏都動彈不得。雲宵真君不知何時來到院內,欣慰的看著蘇若,自言自語的道:“早知道喝酒這麽好用,早點灌醉她啊……”


    當宛若實質的靈氣將蘇若包成一個蠶繭之時,身處其中的她,似醉非醉、似醒非醒,隻覺得這一隻劍舞,舞出了她對劍的所有感悟,掌中的乾坤神劍,似乎更貼近了她的心靈,她能聽到它在歡歌、它在雀躍,恍惚間,似乎有人在問,你的劍因何而動?


    為已!為心!她不加思索的答道!自從知道重生在這個修真世界中時,她便有個心願:長劍高歌,縱橫寰宇!


    心禦劍,劍行力,力證道,是為劍修!她驀然長嘯一聲,騰空而起,劍順勢而出,直指九宵,身周的靈氣更是瘋狂湧入體內。蘇若隻聽得體內一聲脆響,霍然開朗,一片熟悉而陌生的嶄新天地出現在眼前。


    空中彩雲凝聚、霞光萬道,地上奇花竟開、異香四溢。飛出的神劍,化做凰鳥,長鳴而歌,虛空之中,也現出一雙彩鳳幻影,翩翩飛舞。蘇若嬌小的身子,隨著凰鳥憑空而舞,嘯聲如鳳鳴,與凰鳥交相輝映,有如天籟。空中,不知何時,飛來無數珍禽靈鳥,隨著她飛舞盤旋,久久不散。


    要不要築個基也弄出這麽大動靜,很打擊人的!雲宵真君嘴裏雖埋怨,眼角眉稍卻帶著藏都藏不住的得意與欣喜。


    “師傅,我築基了。”蘇若含笑踏劍而來,常山有些恍惚,似乎看來了九天仙子翩然而落。


    雲宵真君背手而立,強崩著臉,擺出嚴師的派頭,“不錯。”


    “隻是不錯麽,師傅我看到你偷笑了哦。”蘇若跳到雲宵麵前,歪著小腦袋,一臉的壞笑。


    完了,仙子什麽的果然是他眼花了!常山默默吐嘈。


    “折騰了兩個月才築基,我什麽好笑的。”雲宵真君咳了一聲,“不要太得意,你等於才踏入修行之路,要謙虛、要謹慎、要低調,看看你這是什麽樣子,嘴都快咧到耳朵上去了,我大昆侖劍修的形象呢!”


    蘇若扁了扁嘴,“謙虛、謹慎、低調什麽的,師傅你都木有教過。我入門第一天,你就說過,打架不許輸、輸了不許哭!”


    “我是這麽說的麽?”雲宵真君眨了眨眼。


    “就是,您還說,身為北昆侖首座的愛徒,要囂張、要霸氣、要高調!”


    “……那不是練氣期麽,現在你築基了,訓詞得改,不能總一成不變。”


    “……師傅說的,劍修終生隻修一劍,不能三心二意,你的訓詞怎麽可以隨便改!”


    “這兩者有關係麽……”


    “有……肯定有……”


    喂!首座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然後再走……常山默默的注視著遠去的師徒兩個,無聲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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