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的周敏,是個會說真話的,太過耿直的孩子。中二病總是這樣,伴隨著一針見血的話語,讓那些靠近她的人慢慢的疏遠。


    最後,周敏身邊隻剩下廖離離一人。


    兩個同樣沉迷二次元,有種同樣喜歡的女孩子對對方太過熟悉,兩人從小學到高中都在同一個學校,對對方知根知底,所以知道周敏那些“毒舌”的話語下隱藏著的真正意味。


    可別人並不是。


    班草追求周敏的時候鬧得轟轟烈烈,情書小情歌以及各種各樣的花式告白讓人心動不已,偏偏周敏是個不解風情的人,對於死纏爛打的行為各種討厭。


    似乎有很多男性認為,追女孩子的訣竅在於“死纏爛打”“撒潑打滾”這兩個重點,覺得女孩子嘛,哄哄就行。就算是女神,隻要有足夠的金錢和足夠的浪漫與貼心就能摘下來一樣。


    不止男性是這麽認為的,非當事人的女性也這麽認為著。


    周敏當時聽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看他多認真多浪漫多執著啊,你就答應他吧”。


    好像隻要付出了,就一定會得到回報一樣。


    沒有誰應該為別人的努力買單,畢竟,他們的努力也許會造成別人的困擾,擾亂別人的正常生活,更是讓人覺得厭煩。


    班草雖然泡妞技術一流,然而卻不懂得女孩子的心,反而越逼越緊。周敏最後見到他都繞路走,如果不是在同一個班,估摸著事情也不會這麽多。


    可惜沒有如果,周敏這樣的行為引起了一班愛慕著班草的人的憤怒,她們覺得周敏就是個玩欲擒故縱玩得順溜的綠茶婊,得了便宜還賣乖。


    誰讓班草喜歡她,她卻沒有反應呢。


    “這是不對的”“這種人就應該受到懲罰”。


    然後周敏就被欺負了。


    起初隻是小打小鬧的弄壞周敏的東西,藏起周敏的作業,把壞事嫁禍給周敏。到後麵越發的猖狂,甚至有一次汙蔑她考試作弊,將那“鐵證”緊緊的粘在周敏即將要考試的桌子上。


    那明晃晃的行為一看就有問題,然而周敏班的班主任早就看這個鬧事中心不順眼,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給她打上處分,取消考試成績,通報批評,甚至還叫了家長。


    當然,這麽丟臉的事,那兩位甩手掌櫃是不會過來的商量的。


    班主任因為這事還當眾批評了她一頓,明明這人是知道周敏家的情況的,依舊冷嘲熱諷的說她不服管教所以連親戚都不肯來,說周敏丟人丟到家,活著就是浪費食物浪費空氣。


    周敏都快被氣哭了,隻是聽到教室外的女生們譏笑時發出的聲音,覺得不能示弱,隻能昂著頭繼續驕傲著維持自己的尊嚴。


    一旦流下軟弱的眼淚,就是輸了。


    這件事回想起來,周敏還是會覺得無力。她沒考上學費便宜的大學,最大的原因是對學校和老師失望,想著“反正都沒有人會在乎你”,於是甘心讓自己墮落。


    “敏敏,怎麽不走了?”周十一在耳機裏說的話傳入周敏的耳朵,那邊的梁歡似乎沒看到她,早早便推門離開。


    “……哦,沒事。”周敏用著平淡的嗓音回答,眼簾微垂,睫毛在輕輕的顫抖著。


    .


    需要打印的東西周十一將之交給了周敏的司機,他家小公主被送到約好時間的造型廊中,油嘴滑舌的發型師在問周敏要不要染發。


    周敏的皮膚白,發質也好,做點時尚點的小造型會顯得更可愛些。不過周敏嫌棄染發後的保養麻煩,幹脆利落的拒絕了。


    周十一覺得很失望,他想看敏敏不同的造型,然而周敏是個大懶蟲,連化妝水都懶得往臉上撲,更何況是用護發素之類的東西呢?


    稍微修飾一番,造型師嘴甜的在誇周敏發質好皮膚白,可愛得像個洋娃娃。


    在造型師誇獎周敏的時候,周十一忍不住的一直附和著,直把周敏說得臉紅。沒有人能拒絕那樣的誇獎,即使不太喜歡別人說她□□的周敏也一樣。


    沒過多久,周敏的心情便好起來,不再回想梁歡以及高中時的事情,眉眼彎彎,甜甜的酒窩能溺死人。


    走出造型廊上車後,司機遞給周敏一個牛皮袋,裏麵裝著的是要她簽名的文件。周敏打開掃了一眼,在周十一興奮的嗓音下簽下自己的名字,封好遞給司機。


    接下來就是寄合同,周十一說不用周敏操心,他已經辦好一切。


    ……所以說,感覺周十一就是在養豬好麽。


    正當周敏覺得無聊想找到事情做的時候,司機開著車突然猛得刹車,她整個人撲向麵前的座椅靠背。好在椅子上有個軟軟的小枕頭,才不至於讓周敏磕到腦袋。


    不過就算如此,她的鼻子還是紅了。


    “啊,萬分抱歉!”司機失職,立即誠惶誠恐的道歉,周敏擺擺手,揉揉鼻子。


    “沒事,發生什麽了?”她這個專屬司機也用了蠻久的,也不知道周十一從哪裏找來的,總之開車十分平穩,頭一次做出這樣的事。


    司機艱難的回答道:“有個人突然跑出來,差點撞到她了。”


    周敏:“……”


    哦……也就是傳說中的有什麽原因想要錢,然後買了大金額保險,自己跑到大街上隨便找輛豪車結束自己的生命順便騙錢的那種嗎?


    周敏腦補著狗血劇,她和司機沒下車,而是抬頭看看那邊一片混亂的場景。一個中年的瘦弱婦女一看車停了,呆立一會兒,接著恬不知恥的跑到周敏那輛車的底下躺著。


    “……哦,碰瓷啊。”


    周敏幹巴巴的說道,隻見司機大叔沉痛的點頭,而後像是安慰似的轉頭朝周敏說道:“不用害怕打官司,大小姐,我的行車記錄儀從頭到尾都開著,而且附近有監控攝像頭,不會被訛到的。”


    雖然她這邊有證據,但是那個中年婦女並不知道啊,車頭完全掩蓋了下麵躺著的人的身影,封閉的空間就連聲音都聽不到。司機大叔說要下去看,囑咐著讓周敏留在車內。


    這時,消失了一會兒的周十一再次出現,並且快速的收集好車前躺著的那個碰瓷的資料。


    “敏敏我跟你說,這人太可惡了,居然是個慣犯!”周十一嘀咕著,深深的對中年婦女的行為感到不解,“她家人健在,家境雖然不太好但是也不是特別窮,就是老公愛賭了點,但是他老公又不打老婆。”


    “……你怎麽知道人家不打老婆。”


    “這個中年婦女在網上說的,一直對網友說自己老公對她很好呢。”


    周敏也沒說什麽,無論是對周十一調查別人資料的行為,或者是太過於相信網絡信息的行為。她覺得一般人都不會這麽幹,除非是真的走投無路,之前司機刹車時倒是驚險,看樣子那中年婦女是一心想要尋思。


    然而不管怎麽說,訛到她頭上肯定是不對的。自己的事情居然想用“死”來讓別人為自己承擔,簡直害人害己。


    合法蘿莉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原諒這樣的人,正是因為現在的人拿別人的善良以及金錢當做冤大頭,才會將這個社會弄得越來越烏煙瘴氣。


    “我要不要下去看看?”周敏小聲的問周十一,外頭的司機大叔被一群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人圍住,根本看不見人影。


    周敏和周十一作為老板以及最終負責人,就這麽無動於衷的坐著,似乎不太好。人太多也不是好事,周敏或許會被人擠到一邊。


    “如果你想去看的話就看看啊。”周十一回答道,他也沒建議周敏躲在車裏,周敏的身手他是知道的,暴力蘿莉一個,而且圍住司機的人也並沒有操著家夥上手就打人。


    大概是有預謀的一次碰瓷吧,周敏想著,推開門下車。沒想到剛打開門,就有人衝過來,臉色猙獰的想要扯周敏下車。


    周敏一臉懵逼,差點抬腳就開始踹人,不過她的理智製止她做那樣的事,於是她眼疾手快的關上車門,撲過去的人狠狠的撞上鋼化玻璃。


    “……”嚇死寶寶了,突然間冒出來。


    車外麵的人嘰嘰呱呱的說了一聲,就有幾個壯漢圍著車子,想要開門把周敏扯下來。他們伸出手把車門拍得“啪啪”作響,周敏出都出不去,整個人都不好了。


    而在這時,那邊還在跟別人爭論得麵紅耳赤,似乎嘴不太會說話的司機大叔一見到周敏這邊的情況,臉色立即就變了。他和他所在的公司裏的人,都認為周敏是哪家有錢人的大小姐出來遊玩的,她出錢,他們出力,給予最好的待遇和服務。


    如今這個大財主被他無心惹上的麻煩纏上,鬧事者還一臉凶相,他想都能想到車子裏麵蜷縮著的蘿莉大小姐有多麽的害怕了。


    事實上,周敏並沒有縮成一團,也沒有害怕得顫抖乃至哭泣,她就這麽睜著眼睛看著窗外一張張猙獰的麵孔,而後舉起手機讓周十一把這些人都記錄下來。


    周敏現在坐著的車實際上是酒店的,然而就算如此,用的也是名牌豪車,要是車的外表有什麽損壞,去修的話絕對價值不菲。也不知道那群暴民是假不知還是真不知,居然還有人憤怒之下用腳去踢。


    她決定報警了,出去是不可行的,妥妥的讓人圍攻呢。


    “周十一,報警沒?”周敏問道,她超心疼這輛車啊,說起來等回到酒店,該不會要讓她補償修車費的吧?


    “當然,我做事你放心,”周十一搖起尾巴,接著嚴肅的說道,“敏敏你別下去哦,要是誤傷了就不好了。”


    如果周十一的本體在這裏,外麵的那群辣雞他能打一百個,不帶重複的打。然而他現在是一台連走路都沒辦法的手機,一切都需要周敏自己小心行事。


    車外麵的壯漢們看周敏不出來,又發泄般的踢了豪車幾腳,罵罵咧咧的繼續去圍攻車前的司機大叔。或許是因為帶著火氣,周敏氣還沒鬆順,那邊的司機大叔便被其中一人推攘起來。


    “這是要打起來了?”周敏有些吃驚,也不知道司機大叔到底是怎麽跟人家說話的,更不知道那群人的撒潑程度。眼看著司機大叔有被揍得危險,周敏再縮在車子裏也沒意思。


    她沒聽周十一的勸阻,一意孤行的推開門下車。


    手無寸鐵的大小姐裝扮似乎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仇富心理,鬧事的人群也不怕引起更大的騷動。他們在車道裏堵了十幾分鍾,後麵行不通的車輛鳴起吵鬧的喇叭聲,吵雜的世界讓周敏覺得頭暈目眩。


    外麵比想象中的還要吵鬧啊。


    “敏敏,別亂來啊,”周十一緊張的說道,“千萬要小心,打人的時候盡量往肉眼看不見的地方打,不要打死了。”打死人的話他很難做的。


    “……在你心中我就這麽暴力麽?”周敏嘀咕一聲,外麵的人看到她出來,當即就有鬧事的人想要奔過來抓住她。周敏一矮身,直接從人家的側邊鑽了出去。


    矮子也就這點好處了,逃跑特別的方便。


    “你站住!”後麵的人呆愣了一下便氣勢洶洶的轉頭追上來,周敏許久沒見過像她那肥婆房東那樣愛鬧事的人了,手癢腳癢,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要打極品。


    “我已經報警了!”周敏擠開人群,小跑到司機大叔身邊,“警察很快就會來!”


    “還有一分鍾,敏敏小心點。”周十一的聲音在吵雜的環境特別不明顯,不過還是被周敏捕捉到了,她環視了一周聽到警察要來有些心虛的人們,睜大眼睛。


    “如果她真的是我們撞傷的,我們會按照法律規定賠償,如果不是的話……”周敏看了看躺在地上一直不起來的中年婦女,那瘦弱的女人自從碰瓷之後一直在地上躺著,這麽熱的地板也不喊疼不喊燙,為了訛人真是什麽都敢做。


    周敏隔著人群的縫隙,看到被“保護”得很好的身體,深深的覺得這群人就是智障。不管那女人有事沒事,既然是“被車撞到”那就該趕緊送去醫院,還放在原地幹什麽,曬鹹魚嗎?


    碰瓷到這麽囂張的地步,該不會是和這地域的什麽人有關係吧……


    她腦洞大開的想著,看到對方心虛和強頂著硬氣的表現,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太多了。


    “哼,警察來了就不是這麽簡單的收場了,”其中一個漢子說道,“你把我老婆撞成殘廢,一定要告得你傾家蕩產!”


    周敏吃驚的睜大眼睛,不是因為這男人的身份,而是他居然用了成語。並不是周敏歧視,而是在驚訝這年頭碰瓷的也有點文化。


    哦……真浪費他老師當年的教育之恩。


    “那就告吧,”周敏漫不經心的說道,轉頭看向那個躺在地上賴著不起來的女人,垂下眼眸,“別跟他們動手。”她小聲跟司機大叔說道。


    周敏想做更多的事情,但是她的性格將她心中所想的限製在腦海中。她想走過去把裝暈的女人弄醒,想要給這群人一人一個大巴掌然後把錢扔在他們的臉上,想要把視頻調出來糊他們一臉。


    警察很快就來了,或許也是因為他們阻塞到交通的緣故,後麵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司機大叔隻好把車開到一邊。他本來想讓打電話讓酒店再派輛車和其他人過來,別耽誤周敏行程的。周敏對於後續發展的好奇之心比起遊玩的心思還要重,因此留下來。


    這單案子算是比較容易完結,畢竟周敏他們這邊有行車記錄儀的視頻,也有附近的監控。周敏和司機一起去警察局,那群鬧哄哄的人隻來了個代表,而那躺屍的中年婦女並不在。


    也是,如果她也再的話,豈不是謊言一拆就穿麽,不管怎麽說,這點智商都沒有的話,還是不要出來碰瓷會比較好。


    “證明我們已經收到了,”做筆錄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對麵的警察先生沉吟著,“放心吧,一定會還你們一個清白。”


    案子到這裏就該結束了,不過周敏以及那個司機大叔還得另外立案,因為那輛豪車的車門處刮漆嚴重,拿去修的話沒個幾萬塊的修不好的。而且車用的漆貴,估計不止這個價。


    周敏不懂車,所以她隻是聽著,司機大叔很無奈,這種情況相當於意外,雖然車有買保險,但是也並不會賠償所有的損失。


    如果問不回來的話,估計這部分的錢要讓司機大叔倒貼了。


    當然,因為周敏是受害者之一,賠償的事根本與她無關。


    然而這麽做的結果,那名大漢理所當然的炸了。


    “我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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