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雲到的時候,奴才們都在院子裏跪著,隱約能聽到屋內有瓷器碎裂的聲音,夾雜著博果爾憤怒的罵聲和董鄂氏柔弱的抽泣。她腳步頓了下,心裏有些錯愕,隻不過比博果爾晚了那麽一小會兒而已,怎麽就鬧起來了?


    猜不到索性就不猜,她對烏蘭使了個眼色,烏蘭立即會意的上前一步,對博果爾的貼身小太監問道:“小貴子,出什麽事了?你怎麽不在貝勒爺跟前伺候?這要是傷到貝勒爺可怎麽辦?”


    小貴子一直著急的伸長脖子往屋裏望,沒注意後頭來人了,一聽見烏蘭的聲音嚇了一跳,回身看到蘇雪雲連忙跪著轉了個方向,給蘇雪雲磕頭行禮,“奴才叩見貴太妃娘娘,貴太妃娘娘萬福金安!”


    蘇雪雲從前也演過清朝的宮鬥劇,對這些禮儀還算熟悉,淡淡的嗯了一聲,模仿著原主娜木鍾略帶高傲的表情,“起吧,裏頭怎麽回事?”


    小貴子愁眉苦臉的站起來,躬身回道:“稟貴太妃娘娘,貝勒爺方才衝進福晉房裏,似是氣得狠了,當時福晉正在小書房悠閑的作畫,很開心的樣子,貝勒爺見了更氣,把奴才們全都趕了出來發了好大一通火。奴才聽著音兒不對,正急得沒法子呢,幸好貴太妃娘娘來了。”


    蘇雪雲心想博果爾肯定不是看董鄂氏悠閑開心才發火的,看來是那作畫的內容有問題了。她眼珠轉了轉,該不會……是畫的順治吧?蘇雪雲心情一下子愉悅起來,這董鄂氏也太配合了,打瞌睡就給送枕頭,這下博果爾僅剩的一點情分也給鬧騰沒了!


    蘇雪雲努力控製著想要上揚的嘴角,當先走進了門。博果爾剛剛砸光小書房的東西,董鄂氏躲得遠遠的,帶淚的臉上滿是驚懼。這次博果爾心裏卻沒有半分憐惜,隻有滿滿的厭惡,衝過去就要搶董鄂氏手中的畫像。


    董鄂氏尖叫一聲,雙手死死抓著畫像,色厲內荏的喊道:“博果爾你做什麽?這是我的地方,你沒權利弄壞我的東西,你放手!”


    博果爾雙眼一瞪,怒氣衝天,“你個不守婦道的東西,誰給你的膽子背叛我?!”說著他用力一扯,畫像從中間一分為二,他發泄似得將手中的半幅畫像撕得粉碎。


    董鄂氏眼睜睜看著紙屑飛得到處都是,猛地撲向博果爾,“你還我畫像!還給我,你這個粗鄙的莽夫!”


    蘇雪雲心裏的怒氣洶湧而出,像是要衝過去掐死烏雲珠一般,她皺起眉默默平複著突然翻騰的情緒。這是原主娜木鍾的情緒,她雖然替代了炮灰的身份,但身體裏除了保留原主記憶以外也會有些殘餘的情緒。像特別喜愛和怨恨這類情緒偶爾會起伏的比較明顯,好在能夠控製,不會造成太大影響,但此刻她完全體會到了身為母親麵對這件事的憤怒。


    就算沒有原主情緒,她也無法理解董鄂氏的腦回路,烏雲珠紅杏出牆還被抓住偷畫奸夫的畫像,居然能這麽理直氣壯,到底哪來的底氣?烏雲珠在博果爾身上又捶又打,下一刻就被博果爾給甩到了地上,博果爾一腳踢在她腹部,怒喝:“就算是粗鄙的莽夫,我也是你丈夫!讓你生你就生,讓你死你就得死!說!你是什麽時候和他有奸|情的?”


    烏雲珠慘叫了一聲,全身蜷縮在一起,可見是被踢得狠了。博果爾還要動手,蘇雪雲忙出聲叫住他,“博果爾,好了,你總不能打死她。男子漢大丈夫,拳頭不是用在女人身上的。”


    博果爾很聽額娘的話,聽她一說就深吸一口氣沒再動手,隻氣憤的說道:“額娘你說的沒錯,董鄂氏果然在畫那個人的畫像,從前是我蠢,她說不喜歡我進小書房我就不進,把她當寶似的哄著,誰知道她竟在我的府裏光明正大的想漢子!”


    蘇雪雲之前對博果爾那麽說就是為了斬斷他對烏雲珠的情,她都沒想到會這麽順利,這可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她走上前拍了拍博果爾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別氣了,錯的不是你,你氣壞了身子隻會讓那起子小人高興罷了。不過是些不知所謂的東西,不值得你動怒。至於她……”蘇雪雲轉頭看向烏雲珠,原本和善的表情瞬間變冷,視線如刀子般割在烏雲珠身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雖然我不喜你對女人動手,但規矩不能廢。烏蘭,在咱們部落,水性楊花的女人是怎麽懲罰的?”


    烏蘭福了福身,聲音清晰的傳入了烏雲珠的耳中,“處以鞭刑,貶為最低等的奴隸。”


    “拿本宮的馬鞭來。”蘇雪雲吩咐一聲就找了把椅子坐下等,即使臉色蒼白也擋不住渾身散發的煞氣,顯然是要親自動刑了。


    烏雲珠害怕的顫抖起來,捂著腹部不停搖頭,“你們怎麽敢?你們不能這麽對我,福臨不會放過你們的!”她已經知道裝可憐對博果爾沒用了,既然撕破臉,幹脆把皇上搬出來,她就不信博果爾一個小小的貝勒敢和皇上做對!


    蘇雪雲拉住想要衝過去的博果爾,嗤笑一聲,“福臨?本宮教訓自己的兒媳婦關他什麽事?難不成皇帝敢當著天下人的麵承認和弟媳通奸?再說……你確定還能活著見到他嗎?”


    “你!你敢!”烏雲珠畏縮的退到牆角,神情慌亂,“我們是兩情相悅,福臨才不會怕天下人,他是皇帝,誰敢說他的不是?我告訴你們,福臨說了要接我進宮的,他會封我為妃,你們不能動我,不然他絕不會放過你們。”


    “哈,”博果爾冷笑一聲,“你當太後娘娘是擺設?你想進宮就進宮?你這輩子就別妄想當什麽妃子,否則,怕是還沒踏進宮門就死無葬身之地!什麽兩情相悅?根本就是你貪慕虛榮,我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你好。”


    蘇雪雲拍拍他的手,看烏蘭端了托盤進來,便冷漠的起身從托盤上拿起原主最心愛的馬鞭,“啪”的一聲甩在地上。


    馬鞭的響聲在屋內顯得特別響亮,地上的瓷器碎片被抽的飛出去,足見其中的力道。烏雲珠嚇得一哆嗦,後背緊緊的抵著牆,眼看蘇雪雲就要上前,突然大聲尖叫一聲爬起來就要跑。


    蘇雪雲手腕微動,一鞭子抽過去,狠狠的打在烏雲珠腿上,烏雲珠吃痛摔倒了地上,蘇雪雲又是一鞭落在烏雲珠背上,從左肩一直到右側的後腰,蘇雪雲敢肯定,這一鞭的力道足夠留下深深的疤痕了!水性楊花的女人靠什麽?靠勾引人的臉蛋和肌膚,不知等烏雲珠變醜了之後,順治還會不會堅持所謂的真愛!她真實好奇得緊。


    屋內充斥著烏雲珠的慘叫聲,院子裏的奴才們一個個深埋著頭,恨不得變成聾子,在皇家,知曉秘辛的奴才沒幾個長命的,他們怎麽這麽倒黴竟聽到福晉被打!


    蘇雪雲心裏對化解娜木鍾的仇恨做了全盤計劃,現在才剛剛開始,自然不能真把烏雲珠給毀了。所以她隻抽了幾鞭就假裝力竭的晃了晃,博果爾連忙扶住她,怒氣全化作了擔憂,“額娘,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你身子沒養好還要為我操心。額娘,這種賤人不值得你受累,我們回去吧,請徐太醫來給你看看。”


    蘇雪雲順勢將馬鞭交給烏蘭,五官微調了一下立時顯出幾分憔悴來,這是她沉浮娛樂圈時苦練十年的成果。扶著博果爾的手喘了喘氣,她搖搖頭道:“休息一下就好了,沒事的。”她看了眼烏雲珠,冷哼一聲,“將她看管起來,我不希望有任何消息傳出去。”


    “是,主子放心。”烏蘭立即應下,躬身退下去安排了。


    蘇雪雲帶著博果爾回到自己的院子,看博果爾沉默不語,她也不急。博果爾是十五歲的少年,對初戀難免重視些,但這裏是古代,男人從出生就接受三妻四妾的教育,再重視也就隻有那麽多。比女人更能吸引他的是建功立業,真刀真槍的拚殺才是他最想要的。


    蘇雪雲慢悠悠的喝著熱茶,剛才她也不全是裝的,這身子本就病著,用藥也得兩天才能好,她又親手甩了幾鞭子,著實累得不輕。


    窗外原本放晴的天不知怎地飄起了雪,蘇雪雲看到就起身走到窗邊,伸手接了幾片雪花,嘴角不禁露出些許笑意。她從小就喜歡雪,下雪天堆個雪人,就好像有人陪在她身邊一樣,可以盡情訴說心底的煩惱和秘密,不用孤零零一個人寂寞,所以長大後她給自己取了個帶雪字的名字,看了這麽多年的雪也沒厭。


    博果爾走到她身邊也看到了外麵的雪,“這是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沒想到下這麽大,看起來冷冷清清的。”


    蘇雪雲見他表情落寞,眼中壓抑著情緒如同困獸一般,心裏一動,露出了懷念的表情,“當初額娘還沒入關時,每年冬天都能看到好大好大的雪,我最喜歡在雪地裏奔跑,跟同伴嬉笑打鬧。可惜來了這紫禁城,雪少得很,規矩卻多如牛毛,我也再不能肆意玩樂了。”她轉過頭,“博果爾,你說,我嫁給皇太極得了這尊貴的身份,到底算好還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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