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雪雲一回府就將兵書和為君治國那幾本書交給了博果爾,她當然沒有直白的說要篡位什麽的,而是把那幾本書換了封麵名字,告訴博果爾學會了就可以在戰場上建功立業,得到最忠心的部下,成為最勇武的巴圖魯。


    博果爾看了一夜,完全迷上了書裏教授的各種學問,如獲至寶,每天除了習武就是讀書,有不懂的也可以隨時請教府裏的師父。蘇雪雲曾經當俠女那一世也學會了一套粗淺的武功,雖然在武俠世界隻算三流功夫,但在大清卻已經能用來培養大內密探了。於是她私下裏給博果爾找師父的時候,就順手把武術功法給拿了出來,當做一起找回來的,讓博果爾和幾個心腹護衛練習。


    對外,博果爾還是一副苦悶的形象,蘇雪雲則是到處搜尋各種補品,生怕誰不知道她重視兒媳婦肚子裏的孫子。如此過了幾日,外界漸漸的都認為皇帝與弟媳的風流韻事已經過去了,往後必然會井水不犯河水,流言熱度漸退,順治想要“拯救”烏雲珠的計劃自然就被孝莊給強勢阻攔。


    結果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小字條隻停了兩日,便再次傳了起來,這次還膽大的直接傳信。蘇雪雲有些詫異,聽完下人的稟報,笑著同烏蘭說:“看來福臨這次長能耐了,居然能在大玉兒眼皮子底下傳出信兒來,不錯。”


    烏蘭搖了下頭,笑道:“奴才也以為是皇上想了什麽新法子,還派人去打探了一番,誰知竟是安郡王在背後安排的。”


    “嗯?是嶽樂?”蘇雪雲微微眯起眼,笑了,“之前有一回,福臨微服出宮來了咱們府上,也是嶽樂引他來的吧?”


    “正是,安郡王說是怕皇上去別的地方不安全,想著皇上要出宮散心,便來了咱們貝勒府轉轉。”


    “嗬嗬,好一個安郡王,幹這龜公的活計倒是很用心,他可是董鄂氏的師兄,定然早就知曉董鄂氏那點子小心思,說不定最初的紅線還真是他牽的。”蘇雪雲將手中的茶碗重重磕在桌上,冷然道,“派個機靈的人盯緊嶽樂,最好混進府去,日後我有大用。另外……哼,安郡王這般忠君,怎麽也得讓咱們的好太後知道知道,兒子有了心腹,為母的自當高興才是啊,你說對不對?”


    烏蘭迅速安排下去,隻覺主子的計謀越來越高了,不需正麵對上就能攪得對手一團亂,興許那個換天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


    孝莊用心良苦,堪堪才挽回點局麵,生怕再出什麽岔子便一直盯著順治。卻沒想到順治會借著商討政事的機會讓嶽樂幫他傳信,嶽樂竟也真敢做這種敗壞皇帝聲譽之事,孝莊收到消息氣了個倒仰,心中萬分惱火,直接命自己人在朝堂上打壓嶽樂,給他個教訓。


    但流言蜚語再次傳起來了,因為……蘇雪雲找了張不算太誇張的字條傳到外麵去了,上麵沒有提名字,老百姓了解的少不知道是誰,說說笑笑也就過了,但京中權貴聽說的都能猜出來,特別是博果爾在一處酒館酗酒被人撞見,更加證實了順治強搶弟媳的真實性。


    博果爾平日並不需上朝,但偶爾一些重大的朝會還是要出席的。順治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麵麵無表情的博果爾,莫名感到一陣心虛,隨即又理直氣壯的想到,若不是當初博果爾跑來讓他賜婚,他哪裏會錯過美好的烏雲珠!一切從最開始就是個錯誤!


    順治心不在焉的聽了幾個大臣的奏報,敷衍應付了幾句便下令退朝,離開前讓吳良輔攔住博果爾留下議政。眾大臣對順治罔顧朝政心有不滿,散朝時臉色都不大好看,而博果爾則是直接冷了臉,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中大步走向乾清宮。


    順治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博果爾的請安,不禁大為惱怒,“你這是什麽態度?在朕麵前也敢放肆?”


    博果爾冷冷的一笑,“你也配讓我跪拜?侮辱弟媳,你就不怕皇阿瑪夜裏來找你嗎?”


    “你住口!”順治勃然大怒,揚手就將手邊的茶盞扔了出去。


    博果爾不閃不避,硬生生挨了這一下,額角頓時烏青一片,茶葉茶水沾染了整個左肩,好不狼狽!可他依然嘲諷的盯著順治,“怎麽?心虛?你爬上弟媳的床讓她懷上野種,你這種人也配做我愛新覺羅家的好男兒?”


    順治剛要發怒,忽然一愣,走到博果爾麵前急切的問道:“你說什麽?烏雲珠不是懷了你的孩子?難道是假的?”


    博果爾表情扭曲了一瞬,壓抑著內心想要撕毀順治的衝動,咬牙低吼,“那個賤人!我三個月前就沒再去過她房裏,她肚子裏的分明是個野種!”


    “啪——”


    博果爾偏過頭,用舌頭頂了頂被打的臉側,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向順治。


    順治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心生怯意,色厲內荏的喝道:“你這個莽夫隻會欺侮烏雲珠,不止囚禁她還虐打她,你根本配不上烏雲珠。”


    “我配不上?那誰能配得上我的福晉?你嗎?還是她那親密無間的師兄?哈,這種淫|娃蕩|婦我博果爾自然不稀罕,可她依然是我明媒正娶的福晉,你就等著看她如何生不如死吧。今日我身上的傷痛,定要加倍讓烏雲珠體會一下。”


    “你敢!”


    “你等著瞧!”博果爾留下一句像是賭氣的話,轉身就衝了出去。待走出宮門,他卻又不著急了,馬車也不坐,一路上慢悠悠的走回貝勒府,雙目無神、失魂落魄,頂著額角的淤青和肩上的茶葉,誰都看得出他剛經曆了什麽。除了龍椅上那位,誰還有權利有膽子這麽對皇子?


    才回府不久的眾大臣很快都收到了消息,對順治如此明目張膽的欺壓博果爾都有些接受不了,再想到順治曾挖出多爾袞的屍首鞭屍,頓時不寒而栗!為如此任性妄為喜怒不定的皇帝辦差,誰知道下一個被鞭屍的會不會是自己?多爾袞可是大清第一功臣,且誰不知道順治是多爾袞扶持上位的,對待曾經的“皇父攝政王”都能如此心狠,長此以往,說不定大清朝就要出現第一個暴君了!


    順治聽說孩子不是博果爾的,並沒往其他地方想,畢竟烏雲珠堅稱自己沒有懷孕,他隻覺得這件事被證實了,烏雲珠根本什麽事都沒有,一切都是為了拆散他們的陰謀。如此他更急著想將烏雲珠救出來,在宮裏不遺餘力的鬧騰,生生把孝莊氣暈了兩次,幾乎已經有了母子決裂的兆頭。孝莊為了不讓事情惡化下去,終於妥協,決定讓烏雲珠進宮。她如今隻恨小看了烏雲珠,沒在最初下狠手,一步錯步步錯,隻能希望她的妥協會讓這件事徹底散去。


    蘇雪雲再次走進慈寧宮麵見孝莊,笑得依然輕鬆恣意,反觀孝莊卻盡顯疲態,擦再多粉也遮蓋不住難看的臉色。


    孝莊揮手命所有宮人退下,屋內就隻剩下一位太後和一位貴太妃。她定定的看了蘇雪雲半晌,肯定的說道:“一切都是你做的吧。”


    蘇雪雲優雅的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淡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嶽樂的敗露、傳出去的字條,別說你不清楚!”孝莊冷哼一聲,“娜木鍾,你三番兩次在福臨麵前提起烏雲珠是何居心?”


    蘇雪雲輕笑一聲,“太後這話說的,你和皇上拉著我閑聊,難道我還要避開我的兒媳婦?我兒媳婦又不是見不得人。至於什麽安郡王、什麽字條的,我是真不清楚,不知太後能否為我解惑?”


    “你!你好得很!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適可而止。哀家也不和你繞圈子,董鄂氏身體有恙,懷胎不穩,小產殞命,娜木鍾,你知道要怎麽做的。”


    “然後呢?宮中入一女,帝甚悅之,特封為後?大玉兒啊大玉兒,你當旁人都是傻子任由你唬騙麽?”蘇雪雲諷刺的一笑,半點不留情麵。


    孝莊猛一拍桌子,“放肆!哀家的話你最好考慮清楚再回答。”


    “是啊,考慮不清楚說不定命都沒啦,我好怕啊,你是想讓草原開戰嗎?不知靜妃的額祈葛還會不會支持你,嘖嘖,任由你兒子磋磨侄女的時候你在想什麽呢?”蘇雪雲笑看著孝莊,如同最親密的姐妹在說私房話一樣,可話中的挑釁意味卻讓孝莊黑了臉。


    孝莊深深的吸了口氣,微抬著下巴露出太後高貴凜然的氣勢,“你想怎麽樣?”


    蘇雪雲撫著指尖上長長的護甲,淡淡道:“博果爾痛失所愛心灰意冷,自請上戰場為國效力。唉,一個小小的貝勒爺怎麽做將軍威壓眾將士呢?怎麽也得有個親王的名頭吧?”


    孝莊眯起眼審視的看著她,並不回答。蘇雪雲直接站起身撫平衣裙,邊往外走邊隨意的說道:“烏雲珠胎已經穩了,三日後便可如常走動,興許應該讓博果爾陪她回一趟娘家,順便去街上逛一逛,遇到幾個好友談心也是好的。”


    踏出門口的時候,蘇雪雲不出意外的聽到了孝莊咬牙不甘的聲音,“回去等哀家旨意。”


    蘇雪雲揚起唇角,心情愉悅的出了宮。朝裏對順治不滿的人多了,孝莊根本不敢在這時候跟她硬拚,至於暗殺……那也要看孝莊的人有沒有那個本事。


    孝莊派人調查博果爾,得知博果爾因烏雲珠的事大受打擊、一蹶不振,整天隻知酗酒連曾經的朋友都不來往了,頹廢至極,她這才鬆了口氣。讓一個廢物做親王很能彰顯順治對兄弟的愛護,而讓一個廢物上戰場……哼,死無全屍就是最好的下場!


    孝莊自認已經掌控全局,一下子輕鬆起來,同順治說了她的安排,命順治擇日下旨晉封博果爾。順治雖說不甘,可想到馬上就能和烏雲珠雙宿雙|飛,當天就寫好了封王的旨意,催促吳良輔立即去貝勒府宣讀。


    於是京城人都驚奇的發現,在一個尋常的黃昏,順治貼身太監親自到貝勒府宣讀聖旨,晉封了博果爾為和碩襄親王。至於晉封的原因,則成了眾人最新爭論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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